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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他說到這裏,突然雙目精光暴射,臉上露出堅毅之色,又道:「這十七年來,為父總算完成了二件心願,第一,你已長大成人,第二,咱們青城派幾件難練的武功,也勉強修成,目前為父準備重出江湖,除了查究當年仇人和你姐姐下落之外,就是要江湖上知道青城一派,在我簡問天手上毀去,也要在我簡問天手上重振!」

  南宮婉聽著這段淒離往事,胸頭也不期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傷感,幾次要想插口,都強自按捺,這會聽完之後,她再也忍不住,顫聲問道:「老……老前輩,你方才曾說兩個令嬡身上,都掛有一片金鎖,不知這金鎖和普通鎖片,可有什麼不同之處;」

  掌上珠宋秋雲總究江湖經驗較深,她初見南宮婉和白飛燕長得一模一樣,本已起疑,後來聽簡真人說出這段經過,心中早已料到了七八分,此時眼看南宮婉聲音帶顫的問到金鎖,當然更加證實!

  只聽簡真人突然爽朗一笑,道:「內子一生知己是梅花,貧道就因她酷愛梅花,所以在金鎖上要匠人加工雕刻了一枝並蒂梅萼,象徵她們同胞姐妹。而且當時原想以『瑤』『璣』兩字,做她姐妹倆的乳名,所以在鎖片中間,分別刻上兩個篆文。

  「後來因驟遭變故,貧道為紀念去世內子,才要這孩子改了母姓,並以貧道的『飛』字和內子的『燕』字合起來作為名字。飛燕,你把金鎖取下來,讓婉姑娘瞧瞧!」

  南宮婉沒等簡真人說完,早已淚流滿面,迅速從粉頸上摘下鎖片,一下跨下木榻,撲跪到簡真人面前,哭道:「爹,不孝女兒就是你失蹤多年的瑤兒,可憐女兒活了一十八歲,從不知親娘就是慘死在仇人手裏……」

  白飛燕給這一突然的變故,怔得不知所云,手上拿著剛從項上褪下來的鎖片,和南宮婉摘下的一比,大小款式雕刻花紋,當真分毫不差,南宮婉的那片,赫然是一個篆文的「瑤」字,自己這一片,正是「璣」字!

  她不知是驚是喜,只覺心頭一酸,包著兩眶眼淚,笑出聲來!

  「爹,婉姐姐真是女兒的姐姐!」

  簡真人也老淚如雨,伸出手來,撫著南宮婉秀髮,激動地道:「孩子,可憐的孩子,你總算也長大成人了,為父總算又見到了你,唉,你……你快起來。」

  白飛燕不待老父吩咐,早已扶著南宮婉嬌軀,喜極地道:「婉姐姐,你真是我的姐姐。」

  南宮婉口中只叫了聲:「妹妹……」

  又咽哽得哭了起來,宋秋雲、修玉嫺瞧著她們父女姐妹的歷劫重逢,也不禁唏噓嘆息,陪著流淚!

  白飛燕一邊拭淚,一邊笑道:「爹,幸虧你老人家今天說起當年之事,不然婉姐姐還不知道呢!」

  宋秋雲笑道:「老前輩神目如電,恐怕早已料到了呢,不然,早不說,晚不說,怎會當著婉姐姐說起當年的事來。」

  簡真人微微點頭道:「宋姑娘猜得不錯,貧道雖覺她們面貌極像,原也不敢確定,後來瞧到婉兒右手掌心一顆朱痣,才斷定她正是被仇人擄去多年的女兒。」

  南宮婉流淚道:「女兒聽你老人家說起娘胸前那個淡青手背印,就懷疑是喪在『紫雲手』下,因為武林中用手背拂敵的,只有天山師祖這一派的『紫雲手』,才以手背凌空拂人。後來又聽說『九葉靈芝』同時被盜,使女兒想起南宮紇老賊的『百盈丹』就是在十六年前練成的。他曾告訴過女兒,當時為了缺少兩味主藥,就是雪參丸和九葉靈芝草,後來他從青城無意得到了一株九葉靈草,才用長白人參代替雪參,煉製完成,同時又聽你老人家說起金鎖,女兒這才知道十七年來,一直認賊作父。」

  她說到這裏,不由咬牙切齒地道:「這老賊不但殺害女兒的親娘,他還用『紫雲手』殺害……了他……」

  最後一個「他」字才一出口,不由又放聲大哭起來!

  這個「他」字,當真有若鐵鎚,一下擊中了三顆芳心!

  宋秋雲、修玉嫺、白飛燕三位姑娘,同時花容失色,異口同聲,急急問道:「婉姐姐,你說衛哥哥也是死在老賊手下的?」

  南宮婉原因衛哥哥是死在自己父親之手,除了內心創痛,還不敢說出口來,這會既已知道認賊作父,而且母親又死在惡賊手下,那裏還有顧慮,哭著點頭道:「衛哥哥就是死在老賊『紫雲手』下,我……為了他是我父親……我只好隱忍著準備替他辦完未了心願,以死相謝,隨他於地下……」

  白飛燕毅然道:「婉姐姐,我們就找老賊去,我要替娘,替衛哥哥報仇!」

  宋秋雲、修玉嫺也道:「不錯,婉姐姐,我們一起去!」

  簡真人不懂她們說到什麼衛哥哥,韋哥哥,就一個個鳳目圓睜,一臉悲憤,想來這姓衛的和姓韋的,跟這四個姑娘,關連極深,心中正感奇怪!

  只聽南宮婉拭淚叫道:「我不叫南宮婉,我是簡瑤,你們不要再叫我婉姐姐!」(南宮婉從此改名簡瑤)

  簡真人暗暗點頭,一手一個,攬著一對愛女,又傷感,又高興地道:「好孩子,你們別再傷心,為父十七年勤修苦練,總算已經把青城派的『五嶽掌』、『神燈指』等幾種功夫練成,自然要找南宮紇算算血帳,只是還有一件重大之事,要我們去做……」

  白飛燕道:「爹,難道還有比娘的血仇,更重大的事?」

  簡真人悠然一嘆道:「好孩子,在你們心目中,自然親仇不共戴天,為父對你娘的慘死,又何嘗片刻或忘。但那只是咱們父女的私仇,日前為父一位多年老友,受崑崙清徽道友之託,特地趕來,說三月中旬廬山五老峰正邪各派,有一場大會,約為父前去助拳,因為這場大會,關係正邪消長,和十三門派的存亡,為父已答應屆時前往,所以咱們這筆血賬,只好待廬山大會之後再說。」

  四位姑娘果然一同點頭應是。

  簡真人又問起她們口中的衛哥哥和韋哥哥是誰?

  簡瑤含淚帶羞,把衛天翔易名韋行天以及喪在南宮紇手下始末,詳細的對簡真人說了一遍。

  簡真人慨嘆地道:「想不到衛大俠一生行俠尚義,結果遭人圍攻,不明下落,他的哲嗣,又復喪在惡賊手下,冥冥蒼穹,當真善惡不分!」

  四位姑娘,一提到衛天翔,心頭都感到異樣沉痛,簡瑤更抽噎得像淚人兒一般!

  簡真人瞧在眼裏,那會覺不出來,心中不由大為震動,四個女娃兒,似乎對姓衛的少年,都情有所鍾。

  目前這姓衛的已喪在南宮紇手下,她們還如此癡情,要是依然活著的話,將乘這場情感糾紛,又如何了結?

  但這種兒女之私,自己也未便明言相勸,只好手拈長鬚,徐徐地道:「目前距廬山之會,尚有三月時光,尤其此次大會,乃正邪雙方存亡之舉,對方處心積慮,廣約能人,出奇高手,自然不在少數,即是幾個老魔門下,也各有所長,此處地當青城後山,人跡罕至,你們姐妹,也正好趁這段時間,溫習武功。」

  白飛燕十七年來,除了隨侍老父,和練武之外,平日沒有一個淘伴。這次奉命出山,不但結交了掌上珠宋秋雲、修羅玉女修玉嫺,而且骨肉重逢,多了一個同胞姐姐。

  這會一聽父親說還要在山上逗留一個時候,心中一喜,不由破涕為笑,首先跳了起來,拍手道:「對了,這會女兒可有淘伴哦!哦……」

  她口中忽然「哦」了一聲,小嘴一噘,不依地道:「爹,你瞧,三位姐姐,武功都比女兒高得多,你老人家這會總該拿點壓箱子的本領,傳給女兒咯?」

  三位姑娘也都給她說得笑了起來!

  簡真人笑叱道:「武功一道,貴精而不貴多,為父一身武學,差不多你都會了,那裏還有壓箱子的本領?」

  白飛燕不依地道:「自然有咯,譬如你老人家剛才說的什麼『五嶽掌』,『神燈指』,女兒幾時學過?」

  簡真人皺眉道:「這幾種功夫,都須內功有了相當火候,才能練習,而且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你內功不到火候,學了也無法使用,不但不能發揮威力,反蒙其害。」

  簡瑤忽然想起自己和衛哥哥蒙南天一雕慨贈「易形經」及他仗以成名的「五禽身法」,當時因自己業已熟記在胸,所以在臨走之時,把兩本小冊子,一齊放在衛哥哥枕下。

  這一路上,易形之術,固然佔了許多便宜,但近來自己武功大進,卻要歸功於「五禽身法」。

  尤其南宮紇紫門的「紫府潛形」變幻莫測,雖遇強敵,也足可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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