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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四個綠衣人驟睹衛天翔展出的居然會是紫府門身法,冷漠臉上,似乎閃起一絲驚疑之色,口中又咿啞了聲,身形一晃,又同時撲到!

  衛天翔這會證實眼前四人,果然全是啞巴,黔靈神君不知從那裏去找來的,光看他們武功內力,在江湖上已不多見!

  啊!自己以前曾聽古叔叔說過,江湖上有許多黑道魔頭,因恐自己秘密外洩,往往把手下之人,割去舌頭,刺聾耳朵,終生聽命於他。難不成他們也是被黔靈神君……

  這似乎並不可能,因為黔靈神君南宮紇,乃是「方外二奇」天山神僧門下……

  「呼!」四個綠衣人第二招已劈到,凌厲勁風,勢若雷奔,他們四人總是一齊出手,各取一處部位,而且發出來的潛力,比第一次顯然強猛甚多!

  衛天翔知道他們既聾又啞,自己說也無用,只好仍然施展「紫府潛形」身法,從四人掌風中閃了出去!

  四個綠衣人兩招落空,似乎非常激怒,口中同時咿啞嘶叫,疾撲而起!

  「住手!」一個低沉而十分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四條人影,堪堪縱起,硬行後撤,倏然分開,雙手下垂,其狀至恭!

  衛天翔依聲望去,只見三丈開外,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寬袍緩帶,方面大耳,鬚髮花白的老人!

  這個老人面容冷峻,雙目之中,射出冷酷無情的紫色光芒,兩片嘴唇,緊緊抿合在一起,生似方才那句話,並非從他口中喝出一般。

  身穿一襲紫袍,面色也紅中透紫,顯得十分嚴肅!

  衛天翔瞧清來人,尤其四個綠衣人那副不敢仰視的神情,心中已知來得是誰,即忙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老前輩想必就是神君,晚輩修羅門下韋……」

  那老人看清楚衛天翔相貌之後,陡然雙眼一亮,微露驚詫之色,臉上閃過一絲紫氣,右手一擺,沉聲問道:「你就是修靈君門下?你……姓衛?」

  衛天翔躬身答道:「晚輩韋行天,數月之前和令嬡相遇……」

  黔靈神君不耐地道:「老夫問你,衛維峻是你何人?」

  衛天翔聞言一怔,他可不知自己面貌,和父親生得十分相似,此時又沒帶面罩,凡是從前見過武林盟主衛大俠的人,自然一眼就認得出來。

  但他驟聽黔靈神君一見面就提到父親,一時當南宮婉回山之後,已把自己身世,都告訴了她爹爹。

  心中想著:「原來婉妹妹都說出來了,自己化名韋行大自稱修靈君門下,原為掩飾江湖耳目,南宮老前輩既是自己父親舊友,那好再作隱瞞?」

  他俊臉一紅,趕緊躬身答道:「晚輩衛天翔,老前輩說的,就是家父,只因……」

  「哈哈哈哈!」黔靈神君突然仰天一陣大笑,這笑聲響遏雲霄,震得林木颼颼,群山響應!

  衛天翔被他笑聲打斷話頭,就在這一愣之間,陡見黔靈神君臉上紫氣陡熾,右手一抬,往自己揮來!

  這一下,大出衛天翔意料之外,只覺一股莫可抗禦的氣流,宛若長江大河,瞬倏湧到身前,使人立即感到窒息!

  衛天翔自從領教過蒼鬚叟三招,覺得蒼鬚叟的功力,已是深厚得無可倫比,但黔靈神君這輕輕一拂,比蒼鬚叟更不知勝過多少!

  心中大驚,未及說話,急忙施展「紫府潛形」身法,往右閃出!

  紫府身法,果然不同凡響,身形連閃了兩閃,便從一片潛力中,輕巧的脫了出去,但黔靈神君的「紫雲手」,已達十成功力,衛天翔一個身子,還是被勁風邊緣帶動,直衝了四五步,才算站定,口中急急叫了聲:「老前輩……」

  黔靈神君目中射出棱棱紫光,厲笑道:「小子,你居然偷學了老夫紫府門的身法!」

  說話之間,已一步步往衛天翔逼去!

  衛天翔只覺這位老人滿臉獰惡,紫氣冉冉,心頭大感凜駭,腳下不自主的往後連退,口中說道:「老前輩不可誤會!」

  黔靈神君獰笑道:「哈哈,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小子,你自己送上門來,可怨不得老夫!」

  衛天翔聽得悚然一震,驀地功運右掌,凜然住足,俊目盯著黔靈神君問道:「老前輩,此話怎說?」

  黔靈神君冷峻地道:「小子,你不是衛維峻的後人嗎?」

  衛天翔雙目凝煞,厲聲道:「那麼你也是當年圍攻家父之人?」

  黔靈神君仰天冷笑道:「豈止圍攻而已?」

  衛天翔心中怒不可遏,一時無暇拔劍,大喝一聲,身形驟發,右手用足全身氣力,「玄天一掌」,迅若奔雷,向黔靈神君猛劈過去!

  黔靈神君南宮紇哈哈一笑,右掌迎著推出!他「紫氣」神功,乃是紫府門無上之學,能收能發,和道家先天罡氣,有異曲同工之妙。

  衛天翔使的「玄天一掌」,雖出自「太清心法」,但他可並不是用「太清心法」上所載的內功練的,他用的是「逆天玄功」,修羅門總究跡近左道,那能抵得住南宮紇發出來的「紫氣」?

  只聽「砰」,的一聲,衛天翔哼也沒哼出半聲,一個身子仰著往後便倒,就此僵臥不動!

  「爹……爹……」一個紫衣少女,如飛奔來,轉眼之間,已掠近黔靈神君身邊,她春花般臉上,此時淚光瑩瑩,面色蒼白如紙。

  瞧著僵臥在地上的衛天翔,她感到流不出眼淚,同時一顆心也好像跌入冰窖一般!她顧不得自己父親,取出一顆蠟丸固封的丹藥,往衛天翔口中塞去。

  黔靈神君南宮紇瞧著女兒那種哀哀欲絕的神情,心頭一陣悸動,低叫聲:「婉兒,人死不能復生,你豈不白糟蹋了『百盈丹』?」

  南宮婉理也不理,依然把「百盈丹」塞入衛天翔口中,回轉頭來,目光射到老父臉上,她眉宇之間,籠罩了千古沉冤,一雙大眼睛,呆呆的流露出永恆絕望!

  「啊……啊……啊……啊……」

  她突然雙手掩面,拔足往山下狂奔!

  「婉兒……婉……」

  黔靈神君急喊一聲,縱身追下,四個綠衣人不敢怠慢,打個手勢,也立即跟著黔靈神君身後,往山下奔去。

  此時忽然從一片樹林中,閃出一個瘦長人影,急急掠近衛天翔身邊,雙手如雨,奇快無比的連點衛天翔周身大穴,然後一把抱起他身子,往林中閃入。

  ***

  岳陽西大街,長安客店的上房,三天之前,就來了一位劍眉星目的少年書生。

  他臉容憔悴,看去心情極為沉重,打第一天起,一直就沒有出過門,不是蒙頭大睡,就是一個人愣愣的坐著發呆。

  一日三餐,都是由店伙送進去的,他食量很少,有時連筷都沒動一動,就讓店伙端走。

  因為後院這一排上房,只住著他一個客人,是以顯得特別清靜,少年書生,敢情懷著極大心事,口中也時常喃喃自語,好像在說道:「峨嵋靈飛、崆峒黑石,還有毒吳鉤,也非取回不可,我一定要盡我的心力去做!」

  他的語聲,輕得只有他自己聽到。

  這是第三天的下午,他匆匆出門,在岳陽一家著名的兵器舖全記老店,取回重金定製的一柄純鋼長劍,和自己畫了式樣,用純金精工鑲製的三支小劍,回轉客店,準備住過一宵,第二天就取道入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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