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毒劍劫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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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想殺人滅口,反教落在自己耳中。迴眼一掃,江淮十義,在這頃刻之間,已渾身發黑,口角鼻孔,都已滲出血來! 衛天翔急於去找閻北辰,立即返身出院,逕往書齋奔去!迴廊九折,只剩下秋風簷馬,湘簾低垂,愈覺景物淒清。 他藝高膽大,功佈全身,掀簾直入,那裏還有閻北辰父子的蹤跡?連莊丁小僮,也一個不見! 這又奇了,姓閻的老賊,一下毒斃這許多人,狡計得逞,怎會舉家逃避?心頭疑念叢生,正在打量之間,耳中忽然聽到一聲極其低弱的呻吟! 這聲音,正是從裏間傳出!衛天翔一個箭步,急掠而入,縱目四顧,只見地上躺著一個華服少年,身負重傷,氣息奄奄! 他,不就是閻北辰的兒子摘星手閻休嗎?這又是什麼人把他擊傷的? 衛天翔如墜雲霧中,被弄得十分糊塗,但此時找不到閻北辰去向,既然發現閻休,問他也是一樣! 心念轉動,立即俯下身去,一掌拍到他「命門穴」上! 要知衛天翔這一掌,正是內家上乘功夫,恰好在對方真氣欲斷之際,掌心內力,逼入他要穴之內,助他接上真氣。 果然摘星手閻休,眼睛眨了兩下,流露出感激之色,口中低低地道:「韋……韋兄……是你……」 衛天翔點頭道:「少莊主,你令尊呢?」 閻休精神略為好轉,低聲道:「家父可能已落人手!」 衛天翔詫異地道:「那是什麼人?」 閻休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那出去敬酒的,已不是家父。」 這真是越來越離奇,出去敬酒之人,明明是閻北辰本人,他怎說不是他父親? 衛天翔還沒作聲,只聽閻休續道:「當時小弟也不知道,直到敬酒完畢,小弟扶著他回轉書齋,他突下殺手,一掌擊中小弟要穴……」 「啊!」衛天翔覺得其中大為蹊蹺,隨口啊了一聲。 閻休又道:「小弟那時血氣洶湧,順了順氣,只覺家父目蘊兇光,朝著小弟獰笑,全無半點父子之情,小弟心頭一酸,顫聲問道:『爹,虎毒不食子,你何苦對孩兒下此毒手?』小弟此話出口,家父突然縱聲大笑:『小子,你不義之父,此時已落入老夫掌握之中。』小弟聽出他口音果然不對,怒聲喝問道:『那麼你是誰?』那人突然伸手往臉上一抹,原來竟是一個相貌奇醜的老人,閃身往門外飛出!」 衛天翔問道:「你不認識他?」 閻休說了這許多話,氣息又漸漸弱下去,吃力地搖頭道:「小弟從未見過此人!」 衛天翔趕緊又拍了他一掌,問道:「那麼酒中之毒是他下的,還是你父親之意?」 閻休遲疑地道:「那……那到確是家父之意,因為……」 衛天翔急急的問道:「因為什麼?」 閻休斷續地道:「因為家父昔年有一仇家,目前據說重出江湖……」 衛天翔聽得滿腔仇怒,驟然湧起,恨不得把眼前這個暗害父親的仇人之子,一掌劈死,雙目射煞,冷冷地道:「你父所說的仇家,可是江南大俠?」 閻休眨著失神的目光,搖頭道:「這個小弟從沒聽家父說起。」 衛天翔暗嘿了聲,心想這件事,姓閻的老賊果然連他自己親生之子,都沒有說過。一面問道:「那麼那支『金劍令』呢?」 閻休道:「金劍令也被奇醜老人取走,啊!他好像還說過一句他正奉命到處搜尋這支金劍……」 衛天翔聽得又是一怔,這麼說來難道送劍來的,和劫走閻北辰的,竟然不是同路之人?江湖當真譎風詭波,複雜得令人難以揣測。 衛天翔瞧著奄奄一息的閻休,生命之火,業已燒到盡頭,目前雖已知道他父親是圍攻自己父親的許多個人之一,也許還是主謀,但這並不是閻休之過,自己何苦殺死一個垂死之人?心念轉動,正待往屋外走去! 驀聽一聲長笑,破空飛來,笑聲一歇,屋外響起一個洪亮聲音,喝道:「閻北辰,老夫此時才來,原為讓你從容安排後事,然後自盡,嘿嘿,你倒敢在老夫面前搗起鬼來?」 衛天翔心頭一怔,暗想此人聲若有物,好精湛的內力,口氣也大得出奇,不知又是何等人物? 此時天色業已昏黑,屋中既無燈火,更是黑黝黝的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那人喝聲入耳,衛天翔突覺黑暗之中,有一隻軟綿綿的手掌,握住自己右手,耳邊同時響起一個女子聲音,急促地道:「快躲起來!」 衛天翔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有人欺近身邊,自己竟然一無所覺,這就右手一丟,沉聲喝道:「你是誰?」 那知這一丟,並沒將人家柔若無骨的纖手丟掉,只聽那女子細聲道:「快躲起來,遲就來不及了!」 玉手緊拉著衛天翔,一起閃到兩張太師椅後面,蹲下身子。 衛天翔本來可不願躲避,但禁不住姑娘家帶著驚恐急促的聲音,使人聽了,不忍拂逆。 正當兩人堪堪藏好身子,門簾輕響,那人業已掀簾而入! 衛天翔偷偷一瞧,只覺那是一條又瘦又高的影子,黑暗之中,瞧不清他面貌,只有兩隻隱閃紅光的眼睛,在骨碌碌轉動,似乎極為憤怒!「嘿嘿,任你閻北辰逃到天涯海角……噫!你是何人?」 他說到一半,突然「咦」了一聲,大聲喝問! 衛天翔心中一怔,只覺蹲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嬌軀輕微顫動,連大氣也不敢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一縷縷往鼻孔中暗送! 一時不由升起一股豪情,暗想這姑娘分明身手不弱,但她好像對瘦長影子,極為懼怕,哼!他要敢走進一步,就要他嚐嚐「玄天一掌」的滋味!心念一轉,右掌暗暗豎起,蓄勢待發! 但那瘦長影子卻自言自語的冷嘿,道:「這小子還是被『五行掌』所傷!天下會『五行掌』的人,倒是不多!」 衛天翔這才知道瘦長影子指閻休而言,自己倒空自緊張了一陣。 不多一會,只聽閻休又起了呻吟之聲!衛天翔偷偷瞧去,只見瘦長個子一手扣在閻休脈門之上,敢情正以本身真氣,把他救醒過來。 「小子,閻北辰是爾何人?」 閻休硬是被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一陣低喘,有氣無力地道:「正是在下家父,尊駕……」 瘦長個子不忍地道:「他現在那裏?快說!」 閻休氣息微弱,聲音輕得有如蚊子:「家……家父是被一個相貌奇醜的人劫去,他……他還假扮家父,後……來又……擊傷……在下,你……你……」 瘦長個子右手一鬆,拍達一聲,閻休上半個身子,往後便倒,立時死去! 「嘿嘿!」瘦長個子冷笑了兩聲,怒道:「果是祁離老兒,噫,他幾時也加盟了千面教,和咱們作起對來?」 衛天翔聽他說起祁離,不由想起自己曾聽古叔叔說道,五行怪叟祁離,人在正邪之間,武功極高,聽口氣,似乎劫走閻北辰,掌傷閻休的就是五行怪叟,而且他也參加了千面教! 千面教,自己一入江湖,就到處碰上千面教的人,不知這瘦長影子,又是何人?正在沉思,身邊那位姑娘,忽然嬌吁著站起身來,輕聲叫道:「喂,人家走了,我們也得趕快出去,別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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