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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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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祥笑道:「道長既然如此嗜酒,當時為什麼不多拿幾顆來呢?」 長髮老道哈了一聲,看看楚玉祥,說道:「你道這東西容易弄到手的?他們(指唐門)煉製之時,十分秘密,據說有幾種藥材,還是稀世之物,一次最多不過練製成十幾二十顆,如果上代掌門人煉製了下一代就未必再練,三十年前被老道弄來了五顆,唐門之中已經鬧得天翻地覆,到處查訪,幸虧老道一向躲在茅山,從沒出過名,也沒人知道,不然,那唐老兒豈肯甘休?」 楚玉祥聽他說出躲在茅山,不覺心中一動,自己聽三手真人說道:「三茅宮有一個自稱茅四的道人,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異人。」這就問道:「道長莫非就是茅四道長?」 長髮老道笑了笑,忽然側耳一聽,噓了一聲道:「他們來了,來,你別去看他們,咱們喝酒,哦,老道這隻熏狗腿味道好得很,你撕一塊吃吃看。」 接著又低聲叮囑道:「待會記住了,你要叫我師傅!」說著,咕的喝了口酒。 北首大路上,這時果然出現了一行人,而且來得很快。 這一行人,前面是四個了身灰衣的漢子,中間是一頂敞轎,由四個黑衣漢子抬著,轎後又是四個黑衣漢子。 敞轎上端坐著一個身穿黃色道袍的老道人,蒼髮披肩,連鬢蒼鬚,面如青蟹,身材高大,看去甚是威武。 長髮老道以「傳音入密」說道:「這十二個人是瘟道士的徒弟,前面四個穿灰衣的叫做四瘟,八個穿黑衣的叫做八疫。」 一面拿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後朝酒碗中輕輕吹了口氣,就撕著熏狗腿自顧自的吃著。 楚玉祥自然看得出來,他吸口氣以內功吹出,已把酒香吹了過去。 這一行人腳下極快,眨眼功夫,已從大樹前面奔行而過,沿著大路奔去。 突然間只聽坐在轎上的瘟道人口中咦了一聲,喝道:「停。」 四個抬轎的黑衣漢子真還如響斯應,聽到「停」字,八條腿動作如一,立時剎住! 瘟疫道人坐在轎上的人鼻子向空嗅了嗅,又道:「倒行十七步。」 四個黑衣漢子聽到口令,連頭也沒回,迅快的倒退了十七步。 他果然算得很準,這十七步倒退,就退到了大樹前面。 瘟疫道人目光一動,看到樹下兩人正在喝酒,濃馥的酒香隨風送來,使人有陶然非醉不可之感!他咧開大嘴,森笑一聲道:「好酒!」一腳就跨下轎來。 敞轎抬在四個黑衣漢子肩頭,距離地面,少說也有五尺多高,他就像跨在平地上一般,朝樹下走來,目光一注長髮老道,問道:「喂,本真人路過此地,口渴得很,你肯賣一缸給本真人嗎?」 長髮老道啊了一聲,連忙放下酒碗,站了起來,賠笑道:「原來是一位道爺,咱們同是三清弟子,道爺快請坐下來,喝幾碗沒關係……」 瘟疫道人道:「本真人問你賣不賣?」 「啊,啊!」長髮老道搖著手,諂笑道:「不瞞道爺說,這缸酒是小道替西村柳員外家裏捉了妖,才要來的,柳員外是一位大善人,他家大少爺被南山的狐狸精迷得骨瘦如柴,是小道遣六丁六甲神把狐狸精捉了,柳員外要送小道一千兩銀子,小道出家之人,銀子乃身外之物,又有何用?素聞他家有一缸窖藏了百年的汾酒,乃是酒中極品,所以向柳員外要了來,柳員外說:窖藏了五十年的酒,這樣喝太可惜了,就又送了一缸大麯給小道,最好兌著喝,小道和徒兒走到這裏。再也忍不住,所以打來先喝上一碗,道爺想想看,柳員外送我一千兩銀子,小道還是捨銀子而取這缸酒,道爺要買,小道怎麼會賣?不過道爺路上口乾,只管請坐下來喝,同是三清弟子,小道請道爺喝酒可以,銀子是斷斷不能收的。」 一面叫道:「徒兒,把這缸大麯酒打開來,一碗之中,兌上半碗大麯……」 楚玉祥答應一聲,正待去開另一缸大麯的泥封。 瘟疫道人這一走近,聞到的酒香更是濃郁,連忙搖手道:「不用開了,兌了大麯,就無如此香醇,本真人聞酒下轎,就是為了要喝這一缸汾酒,兌了大麯進去,豈不可惜?」說著就在兩人橫頭坐了下來。 長髮老道一拍巴掌,聳著肩笑道:「道爺真是小道的酒中知友,平常小道沒酒喝的時候,就是漉些酒糟,都勝過瓊漿玉液。可是方才喝了一碗害藏百年汾酒,覺得若是兌著大麯酒,有點暴殄天物,來,小道給你道爺倒一碗。」 說著取過楚玉祥的酒碗,倒滿一碗,送給瘟疫道人,然後給自己倒了一碗。 瘟疫道人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倒酒,但卻以極快手法,把長髮老道給他的一碗酒,和長髮老道自己倒的一碗掉換了過來。 因為他剛看到長髮老道喝過酒,而楚玉祥的酒碗,則早已放在地上的,一個慣於使毒、使迷、或者使瘟的人,都是疑心特別重的。 長髮老道只作不知,舉碗喝了一口,諂笑道:「道爺,這酒如何?」 瘟疫道人嗜酒如命,自然是識得好壞的人,喝了一口,不覺怔住了,仰天發出狼嗥般一聲大笑,說道:「六十年來,本真人喝遍天下佳釀,卻沒有好過此酒的,果然不愧是百年陳酒,醇而不烈,好酒!」再是一口就把一碗酒喝了下去。 長髮老道把一隻熏狗腿遞了過去,說道:「道爺吃不吃狗腿?這是最好的黃狗腿,小道用竹葉熏的。」 瘟疫道人大笑道:「本真人沒有不吃的東西,唔,看樣子,你熏得不錯!」用手撕了一塊,慢慢吃著。 長髮老道忙道:「徒兒給道爺倒酒。」 楚玉祥答應一聲,先給瘟疫道人倒了一碗,然後又給長髮老道倒了一碗。 瘟疫道人又以極快手法把他喝過的一碗送到長髮老道面前,把長髮者的一碗取了過去。 他手法雖快,如何瞞得過楚玉祥的眼睛,心想:「他第一次互掉酒碗,是疑心剛才自己喝過的那隻碗中有問題,那是防人之心,這回又互掉酒碗,那是沒好心,他喝過的酒碗中,敢情已下了瘟疫散了!」 這就饞涎欲滴的道:「師傅,你老人家已經喝過一碗,這一碗給徒兒喝可好?」 「哈哈!」長髮老道大笑道:「這叫做有其師,必有其徒,小道是老酒鬼,收了個徒弟卻是小酒鬼,好吧,這種酒百年難逢,你再喝一碗吧!」 楚玉祥裝出大喜過望,口中說了聲:「多謝師傅。」捧起酒碗咕咕幾口,就把一碗酒喝乾。 這時瘟疫道人也把第二碗喝乾了,楚玉祥就舉缸倒了兩碗,瘟疫道人果然又把兩隻酒碗很快互換了。 長髮老道只作不知,也喝了一碗。瘟疫道人每喝一口,都讚道:「好酒。」 轉眼工夫,已經喝下了五碗。他覺得自己這樣喝人家的好酒,不和長髮老道攀談幾句,豈不顯得有悖人情?一面抬目問道:「你們師徒二人,叫什麼名字?」 這話聽來毫不客氣,但從瘟疫道人口中說出來,可說已經算是十分客氣了。 長髮老道聳聳肩,諂笑道:「不瞞道長說,小道其實並非真是三清弟子,小道俗家叫做尤老爹,替人作法的時候,就穿上一件道袍,無非是餬口罷了,我徒兒叫尤小叔,也不是真的出家,平常替小道跑跑腿,做些零碎事兒,像沽酒,捉野狗等雜事。」 一面又道:「徒兒,給道爺倒酒,古人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咱們真假道士難得遇上,小道既然作東,就喝個痛快,哦,小道還沒請教道爺貴姓?」 道人只有道號,那有問他貴姓的? 瘟疫道人大笑道:「本真人姓溫。」 長髮老道肅然起敬,忙道:「哦。原來是溫真人,小道久仰得很。」 瘟疫道人道:「你聽到過本真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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