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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陸長榮大笑道:「江南分令,統轄江南,對付你們區區一個東海鏢局,何須令主親來?」

  阮伯年依然點著頭,平靜的道:「有陸副令主來了也好,雙環鏢局一場糾紛,正好由你去作說明。」

  陸長榮冷然道:「阮老爺子這話,好像是要把陸某送交雙環鏢局處置了?」

  阮伯年一手捋鬚道:「老未正是這個意思!」

  陸長榮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長笑,說道:「就憑你們這點陣仗?」

  林仲達聽他這聲長笑,猛地心頭一震!

  阮伯年也宏笑道:「難道還不夠嗎?」

  就在一聲長笑和洪笑聲中,第二進突然傳來一陣叱喝和大笑之聲,夾雜傳來!

  阮伯年不期一怔,朝杜永問道:「杜管事,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杜永躬身道:「回老爺子,總指揮交代過,後面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老爺子只管放心。」

  阮伯年點頭道:「你去看看。」

  杜永答應一聲、舉步往後面走去。

  第二進傳來的叱喝之聲,只是剛才一陣子的事,過後就再也沒聽到什麼聲音。

  陸長榮目中寒光閃動,突然左手一揮,道:「咱們就領教領教你們東海鏢局有些什麼驚人之藝,敢和江南分令作對?」

  他左手一揮,站在他左首的青衣人,就緩步走出,右手一抬,嗆然劍鳴,掣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左手食中兩指輕拭劍脊,傲然抬首道:「你們誰要來試試在下劍鋒?」

  這時,總管事杜永已從第二進退了出來,朝阮伯年躬躬身,朗聲說道:「啟稟老爺子,丁大俠從石馬廟救出來的六人,乃是賊黨戴了面具所喬裝,他們身上都帶了火藥,剛才準備在後院縱火,已被全數拿下,現在已經沒事了,等咱們這裏結束之後,靜候老爺子訊問。」

  阮伯年口中唔了一聲,心頭卻暗暗震動,忖道:「丁老弟果然佈置周密,這倒是出人意料之事!」

  阮傳棟也在此時舉步走出,手按劍柄,目光一抬,問道:「閣下既然出場來了,先報個萬兒讓在下聽聽?」

  青衣人傲然的道:「咱們在劍底下就可分出生死,何須報名道姓?」

  「哈哈!」阮傳棟大笑一聲道:「阮某出身鷹爪門,劍下從不和無名小卒過招,來呀!」

  「來呀」二字堪堪出口,但見一條人影疾如飛隼從大廳上飛掠而出,一下落到阮傳棟身前,躬身道:「屬下在。」

  阮傳棟一指青衣人說道:「此人不過是江南分令的一個無名小卒,你去接他幾招。」

  那飛掠出來的是個青色勁裝漢子,一身裝束,只是東海鏢局趟子手的打扮,他躬身道:「屬下領命。」

  阮傳棟早已大模大樣的退到了阮伯年身邊,他這一舉動,真把對方青衣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那趟子手一下從腰間起下雙鐧,朝青衣人冷然道:「在下奉阮大爺之命接你幾招,你小子可以發招了,還等什麼?」

  原來這使雙鐧的趟子手,正是趙雷所喬裝。

  這話可得從頭說起,丁盛在左廂賬房點將之時,曾對楚玉祥說過,前去招隱寺赴約,只有你一個人去,沒有後援。

  其實他已要英無雙去至東園,請她師父禿狼東門奇暗中跟去接應了。

  赴約,既然只有楚玉祥一個人去,那麼何以丁盛還要親自率同楚玉祥、裴允文、裴畹蘭、英無雙、趙雷、錢電,還有十二名趟子手隨行,最後又有阮傳棟、林仲達各率六名趟子手斷後,分作六個梯隊,浩浩蕩蕩的出發呢?

  那就是丁盛算定江南分令的賊人,向阮長榮下戰書,極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

  因為對方昨晚吃了大虧,今晚非扳本不可,他們故意約了招隱寺,讓你們盡出高手趕去招隱寺,他們就乘虛挑了你們東海鏢局。

  所以阮伯年詢問丁盛可有成竹,丁盛就說出「將計就計」四字。

  真正去招隱寺赴約的只有楚玉祥一人。(當然非楚玉祥去不可,萬一對方準備了高手,只有楚玉祥可以對付。)丁盛率同裴允文等人出動,也只是個幌子,因為後面有阮傳棟、林仲達兩隊人擴大搜索範圍,一路跟著前面四個梯隊而來,不慮有人跟蹤。

  丁盛、裴允文等人到了南門城下,等楚玉祥一走,每人迅速換上了趟子手的服裝,跟隨的人手計有楚玉祥、丁盛、裴允文、裴畹蘭、英無雙、趙雷、錢電等七名高手,其實真正去招隱寺的只有楚玉祥一個,其餘的人都回來了。

  另外,李雲為「陰手」所傷,早經楚玉祥餵了他一顆傷藥,並以「純陽玄功」替他消除了體內陰氣,早已痊癒。

  丁盛要他不可聲張,另要孫風留著照顧,當初只是預防陸長榮的,(他對陸長榮早就動了疑)那知道這一著給他歪打正著。

  原來從石馬廟救回來的六個鷹爪弟子,全是賊黨經過易容而來,他們假裝昏迷不醒,聽到前面陸長榮一聲長笑,就紛紛躍起,預備分頭縱火。

  但他們怎知對面左廂就住著孫風、李雲,他們一有異動,兩人立時出手,賊人身手縱然不弱,但孫風、李雲乃太湖龍頭敖湖主的近衛、自然手到擒來,不過瞬息之間,就把六個賊人拿下了。

  閒言表過,卻說趙雷的對面青衣人方才阮傳棟說他「無名小卒」,不屑和他動手,這時趙雷又說「還等什麼」,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真把他心肺都氣炸了,口中大喝一聲:「看劍!」

  手中長劍一振,嗡然有聲,朝趙雷疾刺過來。他含怒出手,這一劍使的有如風雷迸發,凌厲已極!

  趙雷乃是敖湖主近身八衛之首,又豈會在乎你這一劍?但青衣人這一劍也使趙雷為之一怔,心中暗道:「他會是劍門傳人!但這也並不稀奇,賊黨夜襲太湖,不是也有劍門弟子參加了嗎?看來劍門一派,果然已和賊黨沆瀣一氣了,哼,你到太湖去,老子沒有湖主的命令,不會出手,今晚非教你栽個觔斗不可!」

  他心念轉動,原是電光石火般事。手中雙鐧,卻並沒有立即出手,直待對方長劍離身前尺許光景,才突然吐氣開聲,右鐧疾出,橫截對方劍尖,身形隨著右轉,左鐧一記「寸心千里」,直戳過去。

  青衣人劍上造詣也極精純,眼看趙雷一直沒動,等自己劍尖離他身前不遠才行出招,可是此人絕非庸手,對方手上使的又是雙鐧,自然會一守一攻,因此趙雷右鐧甫發,他刺出的長劍已經迅速變招。

  兩人第一記本該劍鐧交擊的,卻一下錯了開去,青衣人的長劍卻和趙雷的左鐧在第二記上交擊上了,但聽鏘的一聲大響,兩人各自感到手上一震!

  趙雷左鐧和對方交擊,右鐧又迅若掣電的攻出,青衣人引劍一領,旋身避鐧,同時也發劍攻敵。

  這一動上手,兩人以快打快,只不過眨眼之間,趙雷雙鐧齊發,已經連攻了三招六鐧,青衣人也以極快手法,還攻了五劍,劍光鐧影,有如靈蛇亂閃,使人幾乎看不清他們的招數。

  陸長榮目芒飛射,他當然看得出來,趙雷絕不會是趟子手,趟子手絕不會有這樣高明的身手,如此看來,東海鏢局果然臥虎藏龍,還隱藏了一部分實力,心念轉動,右手朝上揮了一下。

  站在他右首的青衣人迅即舉步走出,手按劍柄,朝阮傳棟喝道:「阮傳棟,你下來,在下來領教領教你鷹爪門的武學。」

  阮傳棟大笑道:「閣下大概又是一名無名小卒了,來呀,給我去伸量伸量他。」

  他話聲未落,又有一道人影疾如旋風,從廳上飛出,筆直落到青衣人的面前。此人當然也是一身青色勁裝,東海鏢局趟子手打扮,手提一對流星鎚,朝青衣人不屑的道:「小子既然到江湖上來闖了,應該揚名立萬,你小子連名姓都沒有?」

  他正是錢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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