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方第一劍 | 上頁 下頁


  聞天聲本待伸手去接他的信封,但聽了對方這句話,覺得事出突兀,連信都沒有去接,注目問道:「朋友是那裏來的?」

  那人左手把信遞出,聞天聲要接未接,那封信就跌落地上。

  聞天聲往下看了一眼,信封上果然寫道:「聞總鏢頭親啟」字樣,就這瞟了一眼的時間,瞥見那人右手舉了起來,掌中寒光一閃,極似匕首,心頭不禁猛然一驚,那還容他出手?身形一個輕旋,左手疾翻使了一記擒拿手法,五指如鉤,一下扣住了對方手腕,右手同時疾出,把對方手中匕首奪了過來。

  這一記空手入白刃的手法,當真動作如電,迅疾俐落。那人右手被他抓住,居然一點也沒有掙扎,手掌一攤,任由他把掌中的東西奪了過去。

  聞天聲東西入手,才發覺對方手中並非匕首,急忙低頭看去,原來被自己奪過來的竟是一個羊脂白玉的鎖片。前面刻著「長命富貴」四字,後面還有一個「楚」字,但一望而知前面四字是雕玉匠刻的,字體工整,後面這個「楚」字,卻是有人用劍尖刻的。

  聞天聲看得一怔,急忙抬目朝那人看去,要待問問清楚。

  那人朝聞天聲微微一笑,突然灑開大步,轉身奔行而去。

  此人身法之快,可以稱得上疾如奔馬,聞天聲連開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他已奔出十數丈外,如飛而去。

  聞天聲暗暗讚了聲「好快的身法」。

  手中還握著玉鎖片,覺得此人行動古怪、心下更是疑竇重重,俯身拾起信封,撕開封口,抽出一張紙來,赫然是大街上鎮安銀號一萬兩銀票,除了銀票之外,並無隻字,心中更起疑。

  想到那人行動怪異,無故送來一方玉鎖和一萬兩銀票,這事可能和那個棄嬰有關。舉目看去,地上果然躺著一個三四月大的嬰孩,生得又白又胖,此時閉著雙目,睡得甚甜。

  聞天聲想到此人送來一萬兩銀票,和一面玉鎖,自然是希望自己收著這嬰兒了。當下就吩咐趟子手把嬰兒抱進去。

  一面把經過和阮夫人說了。阮夫人膝下無兒,看到這個男嬰,自然滿心歡喜。聞天聲因玉鎖上刻的「楚」字,可能就是這孩子的姓,因此就叫他楚玉祥,從小由阮夫人一手撫養。

  那時聞天聲膝下猶虛,楚玉祥又是個粉妝玉琢的孩子,自然博得夫婦二人的喜愛。

  第二年阮夫人生了個女孩,那就是家珍,但聞天聲夫婦並沒有偏心,對楚玉祥和自己的女兒始終一樣看待。

  楚玉祥八歲那年,聞天聲要他正式叩拜祖師,準備傳他武功,那知當天晚上,聞天聲在書房案桌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上面只寫著:「玉不琢、不成器,故美玉必需經過雕琢,方可成器,但雕琢必須是大匠,方能成名器,如由坊間隨便雕琢,反而壞了這塊美玉,豈不可惜?」

  這張字條,既不像信,也不像作文,但自己書房中從沒有人進來,這會是什麼人寫的呢?聞天聲雖是武人,從小也讀了不少書,再一琢磨,便已明白過來,今天是自己要楚玉祥正式向祖師叩頭列入東海門,準備傳他武功,就無緣無故出現了這張字條,那分明說自己並非大匠,調教不出好徒弟來。

  當時心頭不覺有氣,但他終究是個有涵養的人,繼而一想,覺得武功一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自己這點武功,當真是滄海一粟,說不上是上乘功夫,就不再教他劍掌一類武功,反而敦聘了一位飽學之士,教他讀書。

  果然,過了沒有幾天,楚玉祥手裏拿了一本薄薄的手抄本子,來給師父看,說是在門口玩的時候,一個老道人送給他的。

  聞天聲翻開一看,竟是一本內功口訣。他身為東海派掌門人,自然是識貨之人,一眼看出書上記載的內功竟是一門高深武學,書中有圖形,也有注解,心裏立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當下就要楚玉祥把書本留下,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後再傳給楚玉祥,而且連自己女兒也沒有傳授。

  從那天起,他規定楚玉祥白天唸書,晚間運功,這件事,也並沒跟阮氏夫人提起,也叮囑楚玉祥不許說出練功的事來。

  阮氏夫人為了丈夫不教楚玉祥的武功,還和丈夫吵過幾次,說孩子漸漸大了,你做師父的怎麼一直不教他練武,聞天聲只是笑笑,沒有作聲。

  阮夫人一氣之下,心想:「孩子是我帶大的你不肯教他武功,就由我來教。」

  這樣阮氏夫人就背著丈夫,把鷹爪門的武功,大小擒拿手,大力鷹爪功等,逐一傳給楚玉祥,而且也一再叮囑楚玉祥,不可告訴師父。

  楚玉祥天資聰穎過人,一學就會,阮氏夫人疼愛他和自己親生兒子一般。

  一晃眼,就是十年了,楚玉祥已經長得一表人材,英俊瀟灑,不但內功已有相當根柢,鷹爪門的武功,也已經練得十分純熟,尤其十年寒窗,經史子集,也讀了不少,只是聞天聲平日為人溫和,但家規極嚴,楚玉祥自小受師父薰陶,規行矩步,自然也十分拘謹。

  倒是小師妹聞家珍,被她母親寵得像一隻小黃鶯似的,整天竄來竄去,咭咭格格的又說又笑,聞天聲也拿她沒有辦法。

  ***

  這天正好是清明節。

  聞天聲夫婦帶著女兒聞家珍和二弟子林仲達、三弟子楚玉祥,十幾名家丁,上北固山掃墓。這是聞天聲祖父聞滄海的墓。聞滄海是東海門的祖師,大家祭拜之後,聞天聲就給女兒和兩個門人講述著滄海公昔年的事蹟。

  清明時節雨紛紛,天氣忽晴忽雨,變幻不定,本來是好好的天氣,忽然下起雨來,而且雨水有越下越大之勢。

  聞天聲仰望天色,說道:「這雨一時只怕停不了,我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再說。」

  林仲達道:「師父,過去不遠,有個廟宇。」

  聞家珍朝楚玉祥招招手,叫道:「三師哥,我們快走。」

  話聲出口,當先扭著腰肢朝前奔去。

  楚玉祥聽到小師妹相招,也就跟著追了上去。

  阮夫人知道他們師兄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兩人都長大成人了,心裏自然十分喜悅,忍不住含笑回頭朝丈夫看去。

  聞天聲自然也看到了,但他想到楚玉祥的身世,心頭不禁起了一絲陰霾,臉上也不期而然的微微攢了下眉。

  阮夫人看丈夫臉上有不豫之色,心頭不禁有氣,暗暗哼道:「玉祥有那樣不好?你就是一直不喜歡他。」

  大家沒帶雨具,也就腳下加快,朝山麓奔行過去。

  行了不過半里光景,就抵達廟宇,那是一座荒蕪已久的土地廟,一共只有一進,大殿上到處都是瓦礫,有許多地方還在漏水。

  廟外大雨傾盆,屋簷前雨水像掛了一道水簾。

  聞天聲眼看著雨一陣大,一陣小,始終不停,心頭甚是煩亂,只是望著天空出神。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從廟外傳了過來,接著只見十幾個黑衣人衝進廟來。

  這十幾個人每人頭上都戴著黑布罩子,只露出兩個眼孔,行動十分矯健,轉眼之間,已經搶上石階。

  聞天聲因外面正下著大雨,縱然心裏覺得這些人行徑詭異,也不好出聲阻止,只得朝大家招招手,讓出了大殿的左面。

  來人一共是十二個,因他們頭上戴著黑布罩子,看不清面貌,但從他們身材看去,個個都極為壯健,進入大殿之後,黑布罩子依然沒有摘下來,可見他們戴著黑布罩子,雖是遮雨之用,但顯然不欲以面目示人了。

  十二個黑衣人中,忽然有人噢了一聲,接著呵呵笑道:「這位敢情就是東海派掌門人聞大俠了,咱們幸會得很。」

  「不敢。」聞天聲抱抱拳道:「兄弟正是聞天聲,不知老哥如何稱呼,諸位是那一條道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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