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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穀飛雲應聲「是」,就匆匆走到至善大師身邊,把金母剛才說的話,悄悄和老和尚說了。

  至善大師聽說小師弟練的「紫氣神功」可以化解陰極針,自是喜出望外,連聲念著佛號。就要穀飛雲給中了「陰極針」的人,運氣化解,但為了不讓通天教的人看到,就要大家圍在一起,像是商量什麼大事一般,由穀飛雲替大家逐一運氣,掌貫「靈台」。

  先前至善大師還怕小弟要替這許多人運氣化解「陰極針」,功力不足,後來看他只在每個人「靈台穴」上用手掌一按即收,並不十分費事,也就放下心來。

  不過片刻工夫,各大門派被「陰極針」所傷的人,都已化去。至善大師舒了口氣,雙手合十,說道:「辛苦小師弟了。」

  穀飛雲忙道:「方丈言重,小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東海龍王喟然歎道:「老夫一直認為對武功一道,勤修苦練了幾十寒暑,縱有高人,可能勝過老夫,也不會有太大的差距,但以谷老弟輕輕年紀,所學就勝過我甚多,乃知從前當真太狂傲,太坐井觀天了。」

  平半山笑道:「你能夠說這些話,已經是從井欄杆裡跳出來了。」

  劉寄禪道:「你們兩個還在盡說廢話,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東海龍王望望天色,口中低「啊」了一聲。

  劉寄禪道:「你是總指揮,該如何調兵遺將了。」

  東海龍王連連點頭笑道:「看你倒像狗頭軍師,好,本師立即升帳。」

  各大門派的幾個掌門人方才為了化解「陰極針」,原本就聚在一起,東海龍王就把自己心裡的構想,悄悄和眾人說了。然後又由大家交換意見。這件事在極度隱秘的情形下進行。然後又各自散開。

  因為現在午牌已偏,午時一陰生,陰氣逐漸滋生,身中「陰極針」的人,也應該逐漸感到背脊骨發冷,而逐漸延及全身。

  凡是內功有相當火候的人,誰都會運功驅寒,把這股寒氣逼出體外。因為每個中了「陰極針」的人,或立或坐,都已蓋上眼皮,行功運氣。

  各大門派中暗算的人,都是一些領袖人物,他們在運氣之時,自然要有人護法,於是每個人的身後,都集結了帶來的門人弟子,手按兵刃,嚴神戒備。

  沒有中暗算的人,只有金母依然端坐在太師椅上。其餘諸人,也和中了暗算的人一樣,各有弟子護法。看不出誰中暗算,誰沒中暗算。

  這一來,粗看起來,每一個門派,都自成一堆,可以一目了然,這是因為萬一對方發動攻勢,可相互支援。

  其中當然也經過總指揮東海龍王敖九洲的通盤籌割,所部署的,一旦發生亂鬥,可以發動攻勢,每個門派的弟子有人領導,就不致散亂。

  廣場上首,擺列了四十席酒菜,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入席。

  各大門派占踞的廣場西、南兩處,卻分列出一族族的人群,各自成堆,每一堆人群中,都有一兩個或兩三個席地趺坐,正在調息。因此偌大一片廣場上,靜寂得不聞一點聲音!

  現在已接近午末之交,進入淮瀆廟用餐的通天教一干人,也已陸續走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束無忌,他依然一身藍衫,手搖摺扇,臉上掛著冷傲的笑容,看去甚是瀟灑!

  他身後也是兩個藍衫佩劍的英俊少年,則是通天教門下八弟子雲芸娘和十弟子姬紅棉兩位姑娘。

  通天教主座下十大弟子,如今只剩下三個,這對通天教而言,是一極大諷刺。

  束無忌一直走到西南方對面,朝各大門派拱拱手,含笑朗聲說道:「各大門派掌門人,諸位道長,大會給諸位準備了酒飯,諸位怎麼不肯賞臉?莫非嫌在下招待不周……」

  東海龍王洪聲道:「貴教盛意,咱們心領。」

  束無忌依然含笑道:「諸位縱然和敝教為敵,但敝教已和諸位約定,以勝負來解決雙方爭端,敝教還不至於在酒菜中下毒,諸位奈何不肯見信?」

  他說得很冠冕堂皇。

  「哈哈!」

  東海龍王大笑一聲道:「束無忌,你說得倒真動聽,通天教使用迷失散於前,咱們不用再提了,但雙方既已訂下十四場分勝負,就應該各憑武功,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一決高下,沒料到通天教蛇蠍居心,居然在雙方動手之際,乘大家不備,偷使『陰極針』,暗算各大門派的人,你們不覺得卑鄙無恥嗎?」

  束無忌臉露訝容,說道:「敖大俠這是什麼話?敝教幾時暗算諸位了?」

  東海龍王怒哼一聲道:「你裝得真像,偷襲陰極針的,難道會不是你們?」

  束無忌目光如電,迅快的掠過各大門派由門人弟子圍成的一簇簇人群,自然也看到席地趺坐的眾人,看到各大門派已經無再戰之能,他臉上不禁飛過一絲冷峻的笑意,忽地沉下臉來,嘿然道:「敖大俠一口咬定是敝教施放陰極針,暗算諸位,須知今日乃是天下武林大會,當著天下武林同道,說話要有證據,試問敖大俠有何證據,證明是敝教施放的陰極針?」

  一面回過身去,摺扇一擺,說道:「既然各大門派不領咱們的情,你們就把酒席撤去了。」

  他話聲出口,立即有數十名青衣漢子,紛紛走上,迅快的撤去筵席。

  排教冉勿贊趺坐地上的人,霍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大聲喝道:「束無忌,你不用再假惺惺了,既敢乘人不備,施放陰極針,居然沒有膽量承認,冉某就算中了針,也要和你們放手一拼!」

  他這一喝,似是激起了眾怒,只見姬存仁大聲道:「不錯,咱們和通天教拼了!」

  劉寄禪道:「拼就拼,咱們還怕區區通天教不成?」

  兩人隨著喝聲,站了起來,接著和至清大師、至成大師等人也相繼站起;但他們總是中了「陰極針」的人,雖然挺身而起,依然止不住打著冷噤!(這是大家計議好的,要裝作中了陰極針,強自壓制著模樣)。

  這一情形看在束無忌眼裡,心中暗暗冷笑,中了「陰極針」的人,只要過了午刻,陰氣逐漸轉盛,寒冷之感,也會隨著加深,任你武功多高,不出六個時辰,就會全身僵凍。目前縱然還能支持,又能支持多久?

  「哈哈!」

  束無忌仰首發出一聲朗笑,說道:「束某說過沒施放陰極針,就是沒施放陰極針,諸位不是一派掌門,就是一門耆宿,如此叫囂,不怕有失身份嗎?」

  一面目光一抬,朝東海龍王說道:「敖大俠,方才咱們議定以十四場分勝負的協議,不知是否仍然算數,諸位道長如此叫囂,是否有群毆之意?」

  東海龍王還未來得及答話。

  齊漱雲搶先喝道:「你們沒使陰極針,那是什麼人使的?」

  「除了本真人門下,天壤間更有何人能使陰極針的?」

  這話清朗得如鳳鳴,宛從天際飛來!

  也就在此時,突聽廣場四周,有人恭聲說道:「弟子叩見師尊。」

  「你們起來。」

  話聲越來越近,說到最後一個字,好像已在南首入場處了,大家急忙舉目望去,只見一輛紫檀輦車,由四名長髮披肩的少女左右護著行來。

  這四名少女,眉目如畫,身材苗條,身穿鵝黃衣裙,腰束鵝黃絲帶,步履輕盈,一路行來,絲帶隨風飄揚,看去不快,實則相當神速。

  輦車上端坐著一個身穿鵝黃色道袍的老道人,胸前繡黑色「乾」卦。

  一頭亮銀般白髮,綰一支白玉簪,生得長眉修目,臉色紅潤,頦下五綹銀須,一直垂到胸前。

  這老道當真稱得上童顏鶴髮,道貌岸然,看去少說也有八九十歲了,但在場的各大門派中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他的來歷來。

  輦車還沒到廣場入口處,左首路邊,不知何時已鵠立著四個身穿青色道裝的青車,躬身而立,狀極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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