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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束無忌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微微一笑道:「家師指派在下擔任大會總提調,在下若是做不了主,還能擔任總提調嗎?」

  「如此就好!」

  至慧大師沉哼一聲道:「武當掌教道長和敝寺主丈連袂前來,就是為了奉勸尊師,江湖武林已經平靜了一段日子,各門各派也都能相安無事,尊師數十年修練,應該早已悟澈天人,不可再造殺孽,如妄想統治武林,也只是徒增滋擾而已……」

  束無忌沒待他說完,真目怒聲道:「住口,在下尊重你至慧是少林寺監寺,才以禮相待,這裡是武林聯誼大會,不是少林寺,容你狂妄自大,滿口胡言,家師久已不問塵事,所以並沒有到大會上來,剛才全體武林同道一致已舉家師出任武林盟主,也是武林同道為天下武林著想,如何是妄想統治武林?是不是武林同道沒有推舉你們少林方丈,武當掌門,就心有不甘,才存心到大會來擾亂的,真要如此,就是自棄于天下武林同道,天下武林同道也決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哈哈!」

  歸存仁大笑一聲道:「束無忌,你們通天教在耍什麼花樣,你心裡有數,天下武林,也不容你們雙手遮天,自欺欺人……」

  束無忌臉色一寒,目射金芒,沉喝道:「姓歸的老匹夫,你說什麼?你再敢侮蔑天下武林大會一句,就教你橫屍當場,你信是不信?」

  歸存仁怒笑道:「姓束的,當著天下英雄,你敢如此發橫?」

  束無忌大笑一聲道:「束某就當著天下英雄教訓教訓你這老匹夫!」

  口中說著,舉手一掌遙向歸存仁劈來。他立身之處,和歸存仁相距少說也有六七丈距離,這一掌又發的無聲無息,好像只是虛應故事一般,毫不用力!

  站在歸存仁身邊的青雲子、淩雲子眼看對方只是虛晃了一掌,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只是聽束無忌的口氣,這一掌決非虛招,何以他舉手遙劈會不著絲毫力量,莫非他練的是什麼旁門陰功不成?一念及此,待要.向歸存仁示警,已經遲了半步!

  歸存仁聽束無忌說出要當著天下英雄教訓自己,心頭大怒,口中沉嘿聲道:「好……」

  他剛說出一個「好」字,第二個字都還沒出口,就已感到不對,一團無聲無息,毫無半點懲兆的內勁,一下撞上胸前,宛如被千斤巨石砸上了一般,口中悶哼一聲,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勉強站住,但胸口血氣翻騰,幾乎要張口噴了出來,急忙閉上眼睛,緩緩納氣,暗自運功調息。

  淩雲子眼看束無忌出手傷人,不覺大怒,喝道:「束施主如何出手傷人?」

  束無忌手搖摺扇,大笑道:「淩雲子,你方才不是也聽到了,歸存仁出言無狀,在下說過要當著天下英雄教訓他的,這一掌束某堂堂正正的發掌,並不是偷襲,歸存仁武當名宿,自應早作準備,既可還擊,也可以躲閃,他接不下束某一掌,只能說他學藝不精,怪得誰來?」

  他說歸存仁是武當名宿,又說接不下束某一掌,當真把武當派挖苦透了!

  淩雲子那裡經得起他這般損法,心頭怒極,鏘的一聲從肩頭撤下長劍,喝道:「束施主這般高明,貧道倒想討教幾招……」

  青雲子沒待他說完,剛叫出:「師弟……」

  束無忌看了淩雲子一眼,不屑的道:「武當三子,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經很不錯了。」

  淩雲子被他氣瘋了,連掌門師兄這聲「師弟」都恍如不聞,沉喝道:「好!那麼束施主就接貧道一劍試試!」

  喝聲出去,刷的一聲,一道劍光激射而出,直向束無忌面門奔去。

  他身為武當三子的老二,一身所學自極精純,何況這一劍含憤出手,使的是「兩儀劍法」的一招「太極初動」,劍光乍發,點的雖是束無忌面門,但就在劍光刺到離束無忌身前還有二尺來遠,突然劍劃弧形,一點寒芒刺到束無忌胸下,這一劍當真快速如電,能夠看得清他劍勢的人,為數也已不多。

  束無忌摺扇輕搖,冷峻的臉上微露笑意,絲毫沒把對方這一劍放在眼裡,是以淩雲子的劍尖刺到他身前二尺光景,他還是一動不動,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只見他在胸前輕搖的摺扇忽然一收,朝下輕輕一壓,這一動作,看去極為從容,但聽「嗒」的一聲,正好把淩雲子刺到他胸前的劍尖壓住。

  淩雲子心頭一驚,要待撤劍,但覺劍尖似被束無忌的扇頭膠住了一般,再也收不回來。

  束無忌卻在此時朝他微微一笑,低喝一聲:「撤劍!」

  壓著劍尖的扇頭忽然一放.一下敲在淩雲子執劍手腕的關節上。

  淩雲子幾乎連換招式都來不及,但覺右臂驟然一麻,五指一松,長劍郎當墜地,急急往後躍退,一張白皙的臉上,登時羞得色若豬肝!

  束無忌也不追擊,又是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才含笑道:「如何,束某說過,你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經不錯了。」

  這一刹那,但聽一片掌聲,如雷般鼓勵,拍掌的當然是以兩邊大紅席上的人居多。

  武當三子的老二,連束無忌的一招也接不下,這當真把淩雲子羞得無地自容,倏地跨上一步,用腳尖挑起長劍,憤然道:「好,貧道再領教領教束施主的高招。」

  青雲子看出束無忌的武功高出二師弟甚多,乃急忙喝道:「二師弟還不退下?」

  淩雲子不敢不遵,立即躬身應「是」,返劍入鞘,往後退。

  青雲子目光湛然,注視著束無忌,徐徐的說道:「尊師既然不在此地,大會由束施主負責的,那就和束施主說也好。」

  束無忌含笑道:「武當掌教有何教言,但請直說。」

  青雲子頷首道:「善哉。善哉,那貧道就直說了,貴教召集天下武林,在這裡開武林聯誼大會,原也無可厚非,但貴教卻不擇手段,竟以迷失散迷失參與大會的武林同道……」

  束無忌沒待他說下去,臉色一沉,喝道:「青雲子,束某尊重你是武當派一派掌門,你卻如此誣衊通天教,誣衊大會,你如果自認為是領袖武林的名門正派,可以不把任何門派放在眼裡,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青雲子身為武當掌教,被他當面斥責,絲毫不見怒容,只是神情嚴肅的道:「不論貧道說的是否誣衊貴教,束施主總該讓貧道把話說完吧?」

  束無忌冷冷的道:「你有什麼話只管請說。」

  青雲子肅然道:「貧道和少林方丈大師同來,就是希望貴教及時收手,解散四路總令,給他們迷失散解藥,這場大會到此為止,只要貴教不再和武林各門派為敵,大家仍可不傷和氣。」

  「哈哈!」

  束無忌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清朗的長笑,目中金芒暴射,沉聲道:「青雲子,你這般說話,不怕武當派遭滅門之禍嗎?」

  青雲子看他目中金芒逼人生寒,心頭暗暗驚異,忖道:「束無忌只不過是通天教門下大弟子,但從他目中隱射的金芒看來,此人年事不大,一身內功已不在自己之下了!」

  一面平靜的道:「貧道看不出武當派會遭滅門之禍,但貴教如不聽勸告,一意孤行,那就很難說了。」

  束無忌大笑道:「就憑你們少林、武當兩個門派?哈哈,今天大會上早就大家一致通過要懲處你們一向自高自大,不把武林其他門派放在眼裡的少林、武當兩派了,你們既然自己找上門來了,正好在大會上,當著天下武林,處以應得的懲罰,二位掌門還是自動受縛,聽候大會發落,還是要執法人員動手呢?」

  少林監寺至慧大師真目喝道:「束無忌,你能代表天下武林嗎?」

  「哈哈!」

  束無忌手中摺扇朝四面一指,說道:「東南西北,四路總令,不就代表了東南西北四路各個門派,難道他們還不能代表天下武林?」

  至慧大師凜然道:「他們當然可以代表天下武林;但代表天下武林的並不是通天教,更不是你束無忌。」

  坐在右首大紅席上的江北大俠沈昌年站起身道:「大師此言錯矣,天下武林大會,是通天教召開的,通天教主榮膺大會推選為武林盟主,如今盟主不在大會上,束大俠以大會總提調身份,自可代表大會,大會既是天下武林大會所代表的自然也是天下武林了。」

  他此言一出,會場上就有許多人鼓起掌來。

  「阿彌陀佛!」

  少林方丈至善大師合掌當胸,口誦佛號,向前跨了兩步,徐徐說道:「這位施主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人?」

  老和尚從未在江湖上走動,所以不認識江北大俠。

  沈昌年冷冷的道:「在下沈昌年,是淮揚派出身,這樣夠了吧?」

  至濟長老急忙低聲道:「他是淮揚一帶頗負盛名的江北大俠。」

  至善大師微微頷首道:「沈施主似乎並未被迷失神志,老衲深為沈施主慶倖,但沈施主可知通天教以召開天下武林大會為名,把天下武林同道分為東南西北四路,均被暗下迷藥,迷失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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