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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口中說著,用腳勾開板凳,就彎腰坐下,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谷兄,我是丁易。」

  穀飛雲取起茶盅喝了一口,也以「傳音入密」說道:「兄弟早就知道你是丁兄了。啊,我們左首桌上那個穿青綢長衫的書生,臉上好像戴著面具。不知是什麼人?」

  丁易剛坐下來,跑堂立即送上一盞茶來,問道:「客官要些什麼?」

  丁易摸摸下巴,說道:「你給我來半斤白酒,再炒兩個下酒菜就好。」

  跑堂退去之後,丁易伸手取起茶盅,喝了一口,就裝作不經意的轉臉朝左首桌上看去,果然,那穿青綢長衫的俏書生胸上分明帶了面具,再看和他同桌的三人,坐在青衫書生對面那人,手中搖著一柄摺扇,心中問道:「他們莫非會是通天教的人?」

  這時跑堂已經給穀飛雲兩人送來酒萊,藍衫公子三人叫的酒萊和青衫書生叫的一碗雜錦素麥面是一起送來的。

  青衫書生沒理三人,只是低頭挑著麵條,吃得很斯文。

  藍衫公子三人斟滿了酒,因為有三人之敖,就大聲談笑起來,只要是男人,喝了幾口酒,難免就扯到酒字下面的一個色字上去,只是這三人不但言詞不雅,滿口粗話,而且口沫橫飛,旁若無人!

  這對同一桌上的青衫書生無形中是一種威脅,不,他實在受不了啦,只吃半碗面,就憤憤的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右手提起青布囊,正待離座。

  坐在他對面的藍衫公子突然把竹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同時唬的跟著站起冷喝道:「你給我站住!」

  他這一站起,坐在橫頭的兩個藍衣漢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青衫書生目射寒芒,冷聲道:「你叫誰站住?」

  藍衫公子摺扇一指,傲然道:「自然是你了。」

  青衫書生含怒道:「你有什麼事?」

  藍衫公子大笑道:「沒有事,只是本公子看不慣你憤然離座,是不是本公子礙著你了?要走可以,你得向本公子說一聲道歉的話再走。」

  青衫書生冷笑一聲道:「我要走,你管得著嗎?真是瞎了眼睛的東西,憑你也配?」

  藍衫公子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在胸前扇了兩扇,俊目之中射出兩道冷芒,沉笑道:「不知是誰瞎了眼睛?你走一步試試看?」

  穀飛雲看他摺扇當胸,故作瀟灑之狀,心中不由一動,就以「傳音入密」朝辛七姑問道:

  他是通天教門下?」

  辛七姑微微搖頭,也以「傳音入密」答道:「我沒有見過此人。」

  青衫書生右手一抬,迅即從青布囊中撒出一張古銅色的鐵琵琶來,叱道:「你亮兵刃。」

  藍衫公子唰的一聲把摺扇合攏,冷傲的道:「本公子這把摺扇就可以擋你幾招了。」

  他左首的藍衣漢子尖笑道:「公子難道還看不出來,他是個雌頭。」

  青衫書生怒叱一聲:「找死!」

  一絲銀芒閃電般朝他人中射去。

  藍衫公子右手一抬,扇頭上沾著一支細如牛毛雪亮的銀針,一時不由得臉色一變,大笑道:「好個丫頭,原來你就是瞎眼老賊尼的門下,本公子找你很久了。」

  敢情他和瞎眼老尼姑有仇!

  青衫書生冷聲道:「我不是什麼老尼門下。」

  藍衫公子大笑道:「本公子只要把你小丫頭拿下了,還怕瞎眼老賊尼不來嗎?」

  人影一晃,摺扇疾若流星,故意朝青衫書生胸前點來!

  穀飛雲心中暗道:「他口中的瞎眼老賊尼,莫非是盲師太不成,這小子好大的口氣!」

  青衫書生冷哼一聲,手中鐵琵琶化作一道匹練,猛向對方頭臉射去。

  藍衫公子身形輕輕一晃,就已閃到青衫書生右側,摺扇朝對方肩頭點去。

  辛七姑口中輕咦一聲,以「傳音入密」說道:「大哥,這人真會是教主門下,我怎麼會沒見過他呢?他剛才這一招,身法手法,一點都沒錯!」

  穀飛雲道:「你出來有多少時候了,這人可能是最近才投到你師傅門下去的。」

  這兩句話的工夫,青衫書生和藍衫公子已經交手了七八招之多,兩旁食客紛紛走避不迭。

  青衫書生一張鐵琵琶施展開來,幻起重重影子,呼呼生風,劃出一幢古銅色的光影,看去勢道勁急,好不淩厲!

  藍衫公子手中只是一柄摺扇,自然不敢和對方硬打硬砸,但他一經展開身法,前後左右不出三步,卻能在對方鐵琵琶的一片幻影之下,游走自如,有時還乘隙進招,點出摺扇,所取部位都是人身必救大穴,因此卻逼得青衫書生不得不收勢後退。

  這一情形,大家自然看得出來,青衫書生已經全力施為,藍衫公子卻遊刃有餘。

  這不是說藍衫公子武功高過青衫書生,而是藍衫公子的身法奇妙,只要活開步法,可以不管青衫書生的攻勢.既然不用管敵人攻勢,就有餘暇朝敵人出手了。

  丁易回頭用「傳音入密」說道:「這小子囂張得很,非教訓教訓他不可!」

  口中說著,筷子夾起一支寸許長的魚骨,等藍衫公子轉身之際,絲的一聲朝他身後右肩射去。

  藍衫公子堪堪閃出,陡覺右肩一麻,整條手臂立即下垂若廢,手中摺扇也「當」的一聲跌墜地上。

  青衫書生看他忽然間摺扇落地,右手下垂,也不由微微一怔,左手揚處,「啪」的一聲摑在藍衫公子面頰之上。口中冷冷一哼,轉身朝穀飛雲桌上三人看了一眼,就往樓下走去。

  直等他下樓之後,藍衫公子才覺身上一震,警覺過來,左手從右肩後起下寸長一根魚刺。

  他左右兩個藍衣漢子也在此時身上一震,恍如打了個盹,口中同聲咦道:「公子,我們……。」

  原來谷飛雲在丁易魚刺出手之際,暗中彈出三粒極小的石子,一下制住了三人的穴道,以「傳音入密」朝青衫書生道:「姑娘只管走好了,不用理他們。」

  直等青衫書生走下樓梯,再以三粒小石子朝制住三人的石子上彈去,小石子互擊之下,也同時解開了三人的穴道。

  藍衫公子左手起下魚刺,鐵青著臉色,雙目有如噴火一般,一下投到穀飛雲三人一張桌上,連跌落地上的摺扇也顧不得拾取,就盛氣的走了過來,冷聲道:「這根魚刺是那一位朋友出手的?」

  他之所以一下找上穀飛雲這一桌,是臨近七八張桌上的食客,在他和青衫書生動手之初,就已紛紛退避不迭,只有穀飛雲這一桌上三個人依然大安身不動,連站都沒站起來。

  第二個原因,正好桌上有一盤豆瓣魚,魚刺長短,也頗為近似。

  藍衫公子這一走近,那兩個藍衣漢子也一左一右跟著過來。谷飛雲理都沒有理他,辛七姑也沒作聲。

  丁易喝了口酒,舉筷夾起一小塊帶著一根魚刺的魚肉,往嘴裡送去,然後輕輕一吹,魚刺從他口中吐出,不聞一點聲首,落到他面前的白瓷小碟中間,筆直刺入了足有一二分許,才抬頭望望藍衫公子,笑道:「我的魚刺都吐到小碟中的,也許是風吹過去的吧!」

  他露了這一手,自可看出他內功相當精純,因為這輕輕一吹,就是要刺入木質的桌面都非易事,何況把魚刺刺入白瓷小碟?照說,藍衫公子應該知難而退才對。但藍衫公子目中閃過一絲厲色,嘿然道:「閣下果然有一手,很好,你報個萬兒來聽聽,我倒不信閣下發橫發到西路上來了。」

  丁易摸摸臉上兩撇鼠髭,微笑道:「小哥這話說對了,如今這西路上發橫的人可多著呢,區區就落腳在少華山,你要去搬什麼人來,區區自會在那裡候教,不過過了明天中午,區區就不在了。」

  說完站起身來.就要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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