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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青衫漢子道:「莊主就在書房裡。」

  說完,依然走在前面領路。

  從屏後走出,是一條長廊,這一切完全和地面上一樣?地面上,書房是在西花廳對面,現在走的這條路,正是往西花廳去的。

  只要看了地下這一層建築,以及所有佈置,都和地面上一樣,縱然沒有青衫漢子帶路,也一樣可以找得到了。像這樣一座地下莊院,當時不知花了多少人力財力,才建得成!

  書房五楹精舍,果然也和地上的一模一樣,連書房中的一幾一椅,一櫥一櫃。也和地上的書房完全相同。

  書桌前面,放了一支半人高的古銅雕花燈檯,盤上放一盞白瓷銀燈,燈光顯得柔和而明亮。

  一張紫檀高背椅上,坐著一個身穿圍花藍緞長袍的老者。

  此人生得紫臉濃眉,嘴上蓄著兩撇八字鬍子,看去頗有威勢。他,當然就是隴山莊的莊主了。但陳康和卻不敢稱呼他「莊主」,萬一叫錯了怎麼辦?

  進入書房之後,青衫漢子先躬著身道:「啟稟莊主,陳總管、徐副總管來了。莊主如果沒有什麼吩咐,小的在外面伺候。」

  莊主一揮手道:「你出去好了。」

  青衫漢子迅即退出。

  陳康和、徐永錫才甩著袖子,趨上幾步,躬下身去,說道:「屬下陳康和、徐永錫見過莊主。」

  「你們不用多禮。」

  莊主抬了下手,又道:「今天平半山、姬存仁來了,終南三劍和姬存義四人你們都辦妥了?」

  辦妥,正是讓他們服下歸心丹也。

  這話,陳康和懂,連忙應道:「是。是,屬下已經辦妥了。」

  徐永錫一眼就看出來,這位莊主臉上分明帶了面具,就是聲音,也聽來極熟,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他是什麼人來?

  「很好!」

  莊主頷頷首道:「明天之後的行動,一切聽由金母作主,但是你們兩人另有一件任務要辦……」

  陳康和、徐永錫兩人沒有作聲,只是聽他吩咐。

  莊主說到「要辦」二字之後,就沒有再說下去,過了半晌,問道:「荊溪生把荊月姑等四人賺來,一直收押著嗎?」

  陳康和應了聲「是」。

  莊主又道:「聽說這四人中,荊月姑和馮小珍,是穀飛雲的師妹?」

  陳康和又應了聲「是」。

  莊主用手指輕輕叩著椅背,說道:「奇怪,穀飛雲的娘和兩個師妹,都在這裡,他怎麼會一直都沒找來?」

  徐永錫心中暗自好笑,忖道:「我早就來了。」

  一面又沉思道:「此人究竟是誰,不知他找我是為什麼呢?」

  陳康和陪著笑:「大概姓穀的小子還不知道,這個容易。咱們只要放出風聲去,他自會很快就找來了。」

  「唔!」莊主點頭笑道:「我要你們去辦的就是這件事。」

  陳康和遲疑的望著他,請示道:「莊主可還有指示嗎?」

  莊主一手摸著他嘴上的八字鬍子,徐徐說道:「最好把他誘到山口的山神廟去……」

  他似是言有未盡,但他的意思十分明白,你只要把穀飛雲誘去山神廟就好,旁的就不用管了。

  當總管,當然要瞭解主子的心意,這一點陳康和懂,但他還是問了:「莊主是定在什麼時候呢?」

  「當然越快越好。」莊主爽朗的一笑,問道:「你看什麼時候可把他引來?」

  陳康和沉吟了下,陪著笑道:「這個不難,谷飛雲母親失蹤之後,接著兩個師妹也相繼失蹤,這幾天一定會急得像熱鍋上螞蟻,咱們只要放出風聲去,他必然會儘快兼程趕來,只怕咱們人手……」

  這是在套莊主的口風,要動用那些人手?

  徐永錫聽得暗暗贊許,這位丁兄果然機智過人,不但說得頭頭是道,而且連套他口風也不落絲毫痕跡!

  莊主沉哼一聲道:「人手我安排的,這小子來了,決不能再讓他活著出去。」

  這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好像他和穀飛雲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陳康和又沉吟有頃,才屈指算道:「屬下明天一早就派人送一封信到老爺嶺去,乾脆約他明晚初更到山神廟了斷過節,有一天時間,穀飛雲一定可以趕來,不知莊主意下如何?」

  「好!」

  莊主應了聲「好」,續道:「但咱們不用具名。」

  陳康和聳著肩笑道:「這個屬下知道。」

  莊主揮了下手道:「你們回去吧!」

  「是!」陳康和,徐永錫同時站起,躬身道:「屬下告退。」

  一路上,徐永錫只是在思索著這位莊主,究竟是什麼人?他從進入地底書房,一直都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是一直在注意著莊主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但總覺得這人自己應該並不太熟,但又好像又有些印象。

  當然,唯一可確定的,是此人臉上帶著面具,聲音也大概改變了些,只是此人的變音術並不高明,是以有時候會露出一些本來的口音,自己才會聽出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再從他對自己好像有著深仇大恨這一點來說,自己出道江湖,不過短短一年,和人結怨也不多。

  當然對自己恨之入骨的算來算去也只有通天教了,陰謀顛覆少林、武當,以及華山派,都破壞在自己手下。

  辛七姑說過,通天教決不會放過自己。

  那麼這人是小諸葛束無忌?不像是束無忌的聲音,自己一聽就聽得出來。

  是小孟嘗張少軒、秦劍秋?也不像,張少軒生性爽朗,秦劍秋風流蘊藉,還有點有大門派弟子的氣息。

  那麼他是孟時賢了?不錯,孟時賢幾乎已經控制了華山派,壞在自己一人手中的,自然對自己恨之入骨了。由此推斷,這人可能是孟時賢無疑了。

  想起孟時賢,不禁使他想起了辛七姑,不知她在不在這裡?

  陳康和看他一路都沒有說話,忍不住以「傳音入密」問道:「谷兄,你在想什麼心事?」

  徐永錫道:「我在思索這位莊主到底是誰?」

  陳康和問道:「想出來了沒有?」

  徐永錫道:「他可能是通天教主的四弟子孟時賢。」

  陳康和道:「谷兄認識他?」

  「何止認識?」

  徐永錫笑道:「他幾乎完全控制了華山派,給兄弟識破,才使他一敗塗地,所以他對兄弟恨之入骨。」

  說話之時,已經回到住處,徐永錫就把當日情形,大概說了一遍。

  陳康和微微搖頭道:「孟時賢一敗塗地,雖然對谷兄有仇,但從他一提起谷兄,就咬牙切齒的情形看來。只怕還另有原因。」

  徐永錫被他說得臉上一紅,訕訕的道:「那有什麼另外的原因?」

  陳康和道:「也許谷兄並不知道,但一定有原因的。」

  他們一路以「傳音入密」談話,進入屋中,徐永錫道:「丁兄,快四更了。我們休息的時間不多,明天一早,事情可多著呢!」

  陳康和低聲道:「那三個人每天只喂一粒辟穀丹,夠嗎?」

  徐永錫笑道:「丁兄放心,他們服了辟穀丹,就一天不用飲食,不會餓死的。」

  陳康和口中的三個人,就是陳康和、徐永錫、荊溪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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