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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一會工夫,忽然聽到廟前響起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好像到門口停住,只是外面太黑了,連人影都看不清楚,心想:「這人一定不會是大哥,如果是大哥回來了,就會很快進來,那麼這人會是誰呢?」

  心念一動,忍不住伸手摸摸身邊長劍,正待站起,忽見廟門外出現了一個矮小人影,緩步跨進廟門,走了進來。

  逢自珍只覺這矮小人影極為眼熟,陡然間想起來了,他,不就是羊角道人?這下心頭不禁暗暗感到緊張,大哥正好不在,以自己的武功,決不是他的對手。

  羊角道人漸漸走近,黑暗之中,他閃著兩點寒星般目光,盯住著逢自珍,陰惻惻笑道:「小施主只有一個人在這裡嗎?」

  逢自珍故意問道:「你是什麼人?」

  「貧道乃羊角真人也。」

  羊角道人手中拂塵朝前上甩,眯著眼睛,深沉的道:「小施主不是還有一位同伴嗎?他人在哪裡?」

  逢自珍故意拿目光偷偷的朝殿后一瞥,說道:「你有什麼事?」

  雖在黑夜,但這偷偷的一瞥,如何能瞞得過羊角道人?這不是等於告訴羊角道人,人躲在殿后嗎?

  羊角道人沉笑一聲,喝道:「谷小施主,你不用躲躲藏藏了,自己出來吧!」

  大步朝殿上走去。

  逢自珍鏘的一聲長劍出鞘,攔著喝道:「你要做什麼?」

  羊角道人哪會把他放在眼裡?手中拂塵抬處,一下卷住逢自珍的長劍,口中喝了聲:「滾開!」

  拂塵帶過,把逢自珍一個人向右摔出去三四步之多,身形閃動,一下掠到神龕後面,目光一凝,那有什麼人影?

  但穀飛雲中了自己一記「子午陰掌」,今晚子時以前必然發作,沒有人能頂得住,他馬匹猶留在天井裡,人不可能逃走,那麼一定躲在附近了。

  逢自珍被他一記拂塵就摔了出去,心頭不大服氣,口中怒喝一聲:「你這老道士到底想做什麼?」

  一個箭步,直欺過去,長劍揮動,刷刷刷一連三劍,急疾刺出。這三劍,快如電光,倒也使得相當淩厲。

  但羊角道人是何許人?他身子隨著轉了過來,手中拂塵輕輕一圈,就把逢自珍的長劍壓住,霎著小眼,訝異的道:「小施主是桐柏宮門下?貧道和靈風道長乃是素識,你快住手!」

  逢自珍猛力抽回長劍,憤憤說道:「我不是桐柏宮門下,我不認識你。」

  羊角道人看了他一眼,陰惻惻的道:「但你使的明明是桐柏劍法,貧道豈會看不出來?貧道問你,你那同伴躲在哪裡?」

  逢自珍道:「你是問我大哥?」

  羊角道人道:「你是穀飛雲的兄弟,他人呢?」

  逢自珍眨眨眼,問道:「你找我大哥有什麼事?」

  羊角道人深沉一笑道:「今天中午以後,你大哥是不是一直喊冷,全身發抖?」

  「是啊!」

  逢自珍故意朝他笑了笑道:「大哥說,他中了邪,後來畫了一道符,燒灰吞下,就好了!」

  羊角道人沉笑道:「吞一道符就能治好『子午陰掌』,還有人花幾十年功夫練武嗎?」

  逢自珍披披嘴道:「我大哥說,那是邪法,根本不是什麼武功。」

  羊角道人目能夜視,眼看逢自珍說話之時,臉上隱有笑意,心知上當,一面問道:「好了,那你大哥呢?」

  逢自珍咭的笑道:「方才你走進來的時候,大哥還是坐在這裡,我只當他躲到神龕後面去了,神龕後面既然沒有,那我就不知道了,噢,我大哥會石子打穴,小心你的身後啊……」

  羊角道人雖然不信穀飛雲吞了一道符,會治好自己的「子午陰掌」,但谷飛雲石子打穴,手法奇妙,卻也不敢太意,敵暗我明,不得不防,聞言倏地轉過頭去。

  逢自珍左手早已駢指若戟,趁他回頭之際,那還怠慢,手腕抬處,閃電朝他左胸「將台穴」上點去。

  羊角道人陰笑一聲,左手五指一翻,一把扣住了逢自珍的手腕。逢自珍口中發出一聲尖叫,右於長劍就朝羊角道人當頭劈落。

  羊角道人拂塵朝上揮起,輕輕一卷,就把逢自珍長劍卷飛出去,口中陰惻惻笑道:「原來是個小丫頭,說,穀飛雲人呢?」

  逢自珍掙扎著哼道:「我偏不說!」

  羊角道人看著他,沉笑道:「看來你一定是穀飛雲的相好了,貧道把你拿下,不怕穀飛雲不出來。」

  「你少胡說!」逢自珍尖聲叫道:「快放開我,我不知道……」

  就在此時,從山門外魚貫走進幾個人來,其中一個宏聲喝道:「羊角真人,你拿住的是什麼人?」

  羊角真人陰笑道:「她是穀飛雲的相好……」

  逢自珍聽出來是爹的口音,不覺心頭一喜,急忙叫道:「爹,快來救我!」

  原來進來的一共有五個人,那是馮家莊莊主馮鎮遠、武當歸二先生歸存仁、神拳裴通,另外兩個一身青布勁裝的則是兩名莊丁馮興、馮勇。

  馮鎮遠聽到逢自珍的叫聲,不覺一怔,目光暴射,說道:「會是珍兒……」

  一面朝羊角道人冷聲道:「羊真人請高抬貴手,她是小女小珍。」

  羊角道人聽說自己拿住的竟會是馮鎮遠的女兒,一時也傻了眼,口中輕咦了一聲,慌忙的鬆開五指,歉然的道:「貧道方才問過她,唉,馮小姐,你怎不早說?」

  馮小珍(逢自珍)可得理不饒人,羊角道人五指一松,堪堪放開她玉手?她右掌一揚,拍的一聲脆響,一個耳光不偏不欹摑在老道的尊頰上。

  這要是換在平時,你馮小珍就是揚上一百次,一千次玉掌,也休想摑著羊角道人的臉頰,但今晚可不同,一來羊角道人礙著馮鎮遠的面子,沒加提防。

  二來馮小珍和羊角道人站得極近,你打別人耳光,手掌要朝上揚,被摑的人就站在你面前,自然看得十分清楚,立時可作決定,躲閃或者封格。

  但羊角道人長得又矮又小,比馮小珍還低了半個頭,她要摑他耳光,只要把手掌提到胸前就成,比摑別人要節省一半距離,自然輕而易舉,一拍即中。

  羊角道人被摑得楞了一楞,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挨女人的耳光,一手撫著火辣辣的臉頰,陰惻惻說道:「你打得好,貧道先前並不知道你是馮府千金,等到知道你是馮大小姐,就立即放手,幾時得罪你了?」

  馮鎮遠也覺得女兒太過份了,羊角道人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當眾摑他耳光,豈不使他難以下臺,這就喝道:「珍兒,方才只是一場誤會,你怎麼可以對羊真人如此無禮,還不快向羊真人賠罪?」

  馮小珍冷冷一笑道:「爹,這妖道方才滿口誣衊女兒,難道不該打他耳光嗎?

  我才不向他去陪禮呢?」

  羊角道人怪笑一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馮大小姐千金之軀,和一個採花淫賊,孤男寡女,深夜之間,同處無人荒廟,貧道縱或誤會,也屬人之常情,豈能全怪貧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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