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翠蓮曲 | 上頁 下頁
六五


  他卻在大家鎩羽之後,還潛伏附近,終於給他在一個月黑星稀的晚上,發現一個白衣書生(蓮兒)抱著一個負傷的人,進入石室,不久白衣書生走了,他還是耐心等候。現在那個黃臉漢子(方玉琪)又走了,他可以毫無顧慮的啟門而入。

  他內心雖然得意,但還是十分小心,鋼透在石孔中左轉右轉,果然一陣軋軋之聲響起,石門應手而啟,他迅疾無比的閃身入內,石門又隨著閉上了。

  他是誰呢?

  ***

  卻說方玉琪下了蓮花峰,直往菩提庵奔去。

  在他想來,師叔靜因師太也許還在庵中,自己三個月前,被孫殘、李跛擊下懸巖之事,當時曾有神州一劍、葛仙翁和樊太婆祖孫在場,師叔大概早已得到消息,自己因禍得福,自然應該前去稟過她老人家再走。

  那知他趕到准提庵,只見庵門緊閉,伸手叩了幾下,裏面並沒答應,再舉手敲了一陣,依然聽不到半點聲息,心中不由大起疑!

  自己離開菩提庵之時,師叔她老人家說過:「五大門派中人,不是死在『紅葉教主』掌下,便是死在商山四異之手,這些人全是五大門派的共同仇人,你如有發現,千萬不可單人涉險……

  「師叔目前在這裏還有一段時間耽擱,即使青師伯和師叔都不在的話,駝老前輩也總會在的,你可以告訴她情形,讓大家謀定而動,這一點,你必須切切記住!」

  她老人家說得不錯,青師太和師叔如果出門去了,駝姑婆絕不會走遠的,怎會沒人開門?

  難道……

  黃山菩提庵,江湖上威名久著,一方面是青師太不易招惹,另一方面,青師太雖然脫離青城,但總究她是青城掌門人鐵肩大師的同門師姐,有青城一派作她後盾,自然更沒有人敢輕捋虎鬚。

  於是才有黃山菩提庵方圓一里,不准江湖中人踏進一步的禁忌。

  菩提庵絕不可能發生變故,當然,像上次商山四異之事,那是例外!

  方玉琪心中想著,手上依然拍了幾下山門,如果裏面有人,早該聽到了,他那還怠慢,雙腳一點,騰身飛起,越過圍牆,輕飄飄落到大天井中。抬頭一瞧,只見大殿石階上,蹲著兩個身穿黃麻長衫的老人,正在全神貫注地下棋。

  方玉琪瞧得一怔,自己敲了半天山門,只當裏面沒人,原來還有兩個老人在對弈,心中想著,人已走近過去,一面拱手道:「請問老丈,這底裏的人,不知到那裏去了?」

  那兩個老人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看年齡都在六旬以上,此時四道目光,只是注視著棋盤,目不旁視,似乎對方玉琪的走近身邊,根本一無所覺,就是連他說話,都沒聽到。

  方玉琪等了一會,依然不見人家理睬,不由大聲說道:「兩位老丈,可知庵中之人,去了那裏?」

  他這回聲音較大,但兩個老人依然連頭也沒抬一下,只是左邊的白臉老人,左手輕輕擺了一擺,好像回答自己不知道,也好像是叫自己別吵他們。

  方玉琪心中不禁有氣,暗想自己何必多問,進去瞧瞧,不就是了?當下不再多問,一腳就往後進走去。

  他首先奔到自己師叔靜因師太以前住的禪房,四下一瞧,果然師叔和姜師妹業已走了,案頭上也並沒留下什麼字條之類的東西。

  再到對面庵主青師太的禪房一瞧,房中也空蕩蕩久無人住,但目光瞥處,忽然發現臨窗桌上,卻端端正正放著一個大信封,上面寫著:「黃山菩提庵青師太道啟:玄黃教緘」特別是「玄黃教緘」四個紅字,十分刺目,信封並沒封口,但好像還沒有動過。

  「玄黃教?」

  方玉琪從沒聽說過江湖上還有一個「玄黃教」?心中好奇,不山取起封套,抽出一張紅底黑字的請柬,只見上面印著:「本教效應天命,繼承道統,玄黃主教,四海景從,起武林百代之衰,合江湖萬流歸源,茲訂天中佳節,假九宮正峰,舉行開壇大典,務請貴派光臨觀禮,曷勝企禱之至!

  玄黃教總壇主龍步青百拜頓首」

  「大師兄!」

  方玉琪瞧得目瞪口呆,雙手捧著請柬,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自己大師兄龍步青,竟然當起什麼玄黃教的總壇主來了,開壇立教,自然該叫教主,總壇主這個名稱,也有點不倫不類,但口氣卻大得出奇!

  什麼起武林百代之衰,合江湖萬流歸源!哦!原來玄黃教還野心不小,要統一武林,唯他獨尊!

  五月端陽,在九宮山正峰行開壇大典,難怪自己一次碰到的那個自稱是自己師嫂的玄裳少婦邀約自己到九宮山去!

  大師兄敢於如此明目張膽,妄作妄為,想必就是受了他那女人的蠱惑。

  他氣憤的放下請柬,心中盤算著自己還是先上九宮山去,勸阻大師兄呢?還是先上勾漏山,找紅葉妖婦報仇?

  不!大師兄平日睿智果斷,既敢如此膽大妄為,那會聽小師弟的勸告?自己不如先去手刃妖婦,報了師仇,再到九宮山去不遲。

  何況目前離端午還有兩個月光景,時間也還來得及。

  他退出青師太房門,再從禪房找到廚房,依然一個人也沒有,顯見連駝姑婆都不在了。

  方玉琪不再停留,匆匆退到前殿,階前兩個老人,依然一聲不作,蹲坐如故,心暗想:他們可能是看庵之人,自己既然找不到駱姑婆,就留下口信,也是一樣,這就再次走到兩人身邊,拱手道:「兩位老丈,想是替青師伯看菩提庵的?」……

  方玉琪又道:「在下方玉琪,此刻急須趕上勾漏山去。如庵主回來,也請……」

  話未說完,只見右邊的紅臉老人,忽然哼了一聲,道:「你這是自找死路!」

  方玉琪聽得一怔,目光不禁往紅臉老人瞧去,原來他對面白臉老人手中正拈著一粒白子,往黑棋圍住的一處死角上下去。

  白臉老人莞爾笑道:「不要緊,已經碰上兩顆救星!」

  果然,他白子下處,邊上還有兩粒白子,成為犄角之勢,紅臉老人嘿嘿笑道:「這就要看如何走法了?」

  方玉琪見他們只是對棋說話,根本沒睬自己,心中一氣,沉聲道:「兩位難道沒聽到在下說話?」

  紅臉老人緩緩抬起頭來,但他依然連正眼都沒瞧方玉琪一下,只是向白臉老人問道:「他這般大驚小怪的,可是和咱們說話?」

  白臉老人隨口道:「唔!好像在和咱們說話。」

  方玉琪盛氣的道:「不和你們說話,難道在下是說給自己聽的?」

  紅臉老人怒聲道:「這小子那裏來的?」

  白臉老人道:「我也不知道,別理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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