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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弘道再次合十道:「樊公子那先請到佛前上香。」

  范子雲說了聲「請」,就請弘道陪同,走出客室,在大殿上香拜佛,默禱許願,然後又到後殿、偏殿,到處都上了香,這一陣,見佛膜拜,前後足足花去了一頓飯的時光,才算完畢。

  弘道合掌道:「樊公子請到方丈室待茶。」

  范子雲花了二百兩銀子,目的就是為了要會見寺中方丈,因為若是指名求見,可能會引起無塵的注意,但闔寺僧侶施齋,乃是一件大事,方丈必然會延見的了。

  此時聽知客大師這一說,不覺肅然,說道:「寶剎方丈,乃是有道高僧,得蒙延見,深感福緣不淺了。」

  「樊公子好說。」弘道合十道:「敝剎方丈,年事已高,平日很少見客,樊公子廣佈善緣,敝剎方丈自當當面致謝了。」

  說罷,抬手道:「貧僧替樊公子帶路。」

  范子雲說了聲「請。」就由弘道領路,一直進入第三進,迎面是一座十畝方廣的放生池,中間架一條三折石橋。穿過石橋,是一片竹林,再穿林而入,曲徑幽深,在一道清水圍牆中間,露出一個圓洞門。

  弘道腳下一停,合掌說了聲「請」。

  裏面院落中,盆蘭盛放,一排五楹精舍,分外顯得清幽。

  弘道陪同范子雲剛走近石階,只見一個黃衣老僧已從裏面迎出,在階上合掌道:「小施主遠蒞,請恕老納有失迎迓。」

  弘道急忙低聲道:「樊公子,方丈出來了。」

  范子雲舉目看去,只見這位報國寺方丈年約七旬開外,高瘦個子,生得慈眉善目,雙目炯炯有光,足見內功極為精純。

  聞言急忙趕上幾步,拱手道:「小生久聞老師傅是得道高僧,今日蒙賜延見,已是萬分榮幸,怎敢當得老師傅迎迓二字?」

  德清大師合十笑道:「小施主好說,快請裏面待茶。」

  范子雲仍由知客大師弘道陪同,一齊進入方丈室,葉玲因是書僮,就在階下站停下來。

  就在此時,只見圓洞門下人影一閃,有人側身探首往裏覷看。

  葉玲眼快,早就認出那人是無塵,手中還提著一壺滾水,分明是給方丈室送水來的。他才到報國寺,就當上了送水的差使,足見他果然神通廣大,寺中管香積廚的火頭僧,已被他買通了無疑。

  果見一名身穿鵝黃僧衣的小沙彌,從他手中提了滾水,往裏行去。

  范子雲要在中午施齋的目的,就是要葉玲找到無塵,暗中出示身份,詢問他何時動手?

  如今他既在這裏現身,此處乃是方丈禪房所在,寺中僧侶不奉召喚,是不准進來的。這機會葉玲怎肯放過,就在小沙彌轉身之際,立即一揚手臂,掌心亮出了范子雲交給她的銀章。

  無塵方待退出,驟睹銀章不覺腳下一停,暗暗點了點頭。

  葉玲立即跟了出去,跨出圓門,低聲道:「南一,我是跟公子進香來的,前一還沒到麼?」

  「前一」正是少林羅漢堂住持慧善大師的代號,這代號,外人自然並不知道。

  無塵本來還有些疑惑,至此已不再懷疑,微微搖頭,答道:「大概要未牌過後才會到。」

  葉玲問道:「有什麼困難麼?」

  無塵又微微搖頭道:「大致業已就緒。」

  葉玲又問道:「何時執行?」

  無塵低沉的道:「晚餐之後。」

  葉玲點了點頭,無塵不再多說,匆匆退去。

  ***

  方丈室中,賓主相繼落坐,小沙彌奉上香茗。

  德清大師合掌道:「小施主請用茶。」

  范子雲說了聲:「多謝。」雙手捧起茗碗,趁機以「傳音入密」跟老和尚說道:「老師傅,在下范子雲,由黃山趕來,有機密之事面陳。」

  他要用「傳音入密」說話,正因邊上有知客大師弘道在座之故。

  德清大師聽得不期微微一怔,雙目朝范子雲望了一眼,心中暗道:「這位小施主年事極輕,居然有如此深厚功力,練成了練音成絲的傳音之功。」一面回首朝弘道吩咐道:「弘道,小施主施齋之事,不知是否已經辦妥?你不妨出去瞧瞧,待會老僧當親自陪同小施主前去齋堂。」

  弘道應了聲「是」,站起身來,合掌一禮,便自退去。

  德清大師目光一抬,注視著范子雲,徐徐說道:「小施主有何見教,現在可以說了。」

  范子雲拱手道:「請老師傅原諒,在下若非以施齋之名,只怕很難見到老師傅,若是直接求見,蒙老師傅延見,也會引人注意。」

  德清大師道:「范施主從黃山來,那是奉萬老夫人之命來的了?」

  「不是。」范子雲低聲道:「在下是奉華山商掌門人之命來見老師傅的。」

  他若是不提華山商掌門人出來,只怕老和尚未必見信。

  德清大師合掌道:「小施主原來是華山門下,老衲失敬,不知商掌門人有何賜教?」

  范子雲輕咳一聲,就說:「商掌門人接獲密報,有某一神秘組織,企圖謀害慧善大師,再以李代桃僵之計,由歹徒扮演慧善大師去黃山赴會,進一步控制少林寺羅漢堂……」

  罐清大師聽得驚然動容,說道:「茲事體大,小施主,商掌門人可有確切的證據?」

  范子雲心中暗道:「常聽人說,少林寺一向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條,從不多管江湖是非,如今看來,連他們自己的事,都要講求證據,好像沒有證據,就不能有何舉動。」

  心中這一想,對老和尚的祟敬之意,不覺驟減,冷冷一笑道:「老師傅若要講求證據,只有親眼去看那歹徒殺人,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因為歹徒使的是名門正派中人無法可以想像的『化血針』,中針之人,不出盞茶工夫,血肉盡化,毛髮無存,就算老師傅看到了,但轉眼就屍毀跡滅,跟完全沒有發生這件事一樣,老師傅也根本無法可以找到證據。」

  德清大師被他說得一怔,慌忙合十道:「小施主說得極是,只是……」他望著范子雲,不覺拖長語氣,說道:「此事關係實在太大,不知商掌門人要小施主趕來敝剎,可有良策?」

  范子雲道:「掌門人要在下趕來,面陳老師傅,因為此事必須十分機密,務必使對方深信此一陰謀已經得逞,咱們方能從這一線索,獲知他們下一步驟,若是一旦洩了機密,對方下一步驟指向何處就不得而知,事情就會更難應付了。」

  德清大師道:「那麼依小施主之見呢?」

  范子雲道:「在下覺得此事除了老師傅和在下之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甚至連慧善大師,事前都不宜告知,免得露出破綻來。」

  德清大師點點頭,花白長眉一攏,問道:「小施主,到底這歹徒是何人指使的?」

  范子雲道:「老師傅請原諒,關於此人來歷,在下也不曾聽商掌門人提及,所以不得而知,但似乎和此次黃山大會有關。」

  「哦!」德清大師驚異的哦了一聲,還未說話。

  只聽門外響起葉玲的聲音叫道:「公子……」

  范子雲起身道:「有什麼事嗎?」

  葉玲招招手,附著他耳朵低低的說了一陣。

  范子雲低聲問道:「可靠麼?」

  葉玲道:「自然可靠。」

  范子雲點了點頭,葉玲依然退到階下去了,她要在階下伺立,自然是為了防範有人潛入方丈室竊聽了。

  范子雲再次落坐,低聲道:「據在下師弟剛才獲得的消息,慧善大師大概要未牌過後方可抵達,那歹徒預定在今晚晚膳之後動手……」

  德清大師愈聽愈奇,忍不住問道:「小施主令師弟,這消息從何處得來的?」

  范子雲含笑道:「目前咱們只要消息可靠,老師傅就不用問它的來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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