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彩虹劍 | 上頁 下頁


  同樣左手一招,朝前迎出。

  兩人四掌交接,各自運起功力,逐漸加重掌上的力道,雙方僵持原處,半晌未曾移動,顯然兩人功力悉敵,誰也無法勝得了誰!

  就在此時,離兩人不遠的一方大石後面,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條高大人影!

  這人敢情已經隱伏很久了,舉動顯得鬼祟詭異,頭臉蒙著一方黑布,看不清他的面貌,只有一雙熠熠如星的眼神,在兩個布孔中射出陰毒而得意的光芒。

  高大人影悄悄的朝兩人逼近!

  不!他輕悄無聲的掩到范大成的身後,相距還有八尺來遠,就停住了步,左手緩緩舉起,覷準范大成後心,振腕就是一指,點了過去。

  范大成和令狐楚正在比拼上乘內力,自然無暇兼顧身後有人施襲,直到這一縷指風快要及身,他才驚然警覺!一時來不及閃避,百忙之中,功運背脊,硬行扭轉了半個身軀,但聽「撲」的一聲,指風擊在右腳骨上,全身如遭雷擊,功力幾乎悉被震散!心頭又驚又駭,暗道:「會是雷……」

  左手隨著往後揮去,他左手堪堪揮出,一個人已經應指飛起,朝百大懸崖外直摔出去,但他在中指之後,左手往後這一揮,卻是他五年來悉力以赴,勤修苦練的風雷門絕藝「旋風掌」!

  高大黑影點出一指之後,急急往後掠退。

  令狐楚不知就裏,眼看范大成飛摔出去,依然站在原地,口中發出一聲陰森的笑聲,說道:「可惜兄弟還是沒有見識到『旋風掌』……」

  話聲未落,突覺一股勁急掌風,起自身後,這股掌力竟然帶著強猛的旋轉力道,正朝自己湧捲過來,要待閃避,已是不及,但覺勁風愈捲愈急,把自己一個人緊緊裹住,任你武功再高,也無法施展!

  這一陣旋風,掃地而來,呼嘯而去,歸向崖外,令狐楚隨著這陣旋風刮過,失去了蹤影!

  山頂上只剩下那個高大黑影站在原處,低嘿了聲:「旋風掌果然厲害!」

  ***

  深夜,金牛村的人,全已入了夢鄉。

  古老的農村嘛,作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刻二更已過,在鄉人的感覺上,這時候已經是半夜裏了,鄉村風俗淳樸,從沒有深夜不歸的人。

  金牛村有一條小河,把村子劃分為南北兩岸。在南岸一個小河灣的邊上,圍著一排土垣,三間瓦屋,那正是俠名滿大江南北的青衫客范大成的家了。

  青衫客范大成在江湖上雖然是盛名久著,但他家裏,可是十分樸素,人口簡單,三十畝薄田,適足糊口。

  今晚夜雖然深了,范家院子裏還透出熒熒燭火,范大娘一手拉著花錠,一手搖著紡車,正在紡花。丈夫沒有回來,閒著也是閒著,她是個持家勤儉的人。

  老僕范義獨自坐在門口的角落上,抽著旱煙,主人出去還沒回來,主母還在紡花,他自然也要守著。其實范大娘不知多少次要范義先去睡,范義兀自不肯,他寧願坐在角落上抽煙,打瞌睡。

  說起范義,可也不簡單,當年老主人(范大成的父親)在金陵開設鏢局的時候,他跟隨老主人走遍南七北六,手中一口單刀,一筒袖箭,也著實出過風頭。如今年紀老了,背也彎了,但你若是和聊起當年闖關東、走關西的事來,他會口沫橫飛,精神極好。

  現在快接近三更了!門外,老遠傳來一陣犬吠的聲音!

  范義快七十歲的人了,耳中依然十分敏銳,儘管嘴唇搭著旱煙管,正在打盹,儘管犬吠的聲音,還遠著哩,他卻霍然警覺過來,抬頭道:「是大爺回來了!」

  范大娘紡棉花的人,心可念著丈夫,聽到范義的話,也不覺停住了手。

  犬吠的聲音,忽然停住!范義江湖跑多了,已然聽出有異,猛地站了起來。

  狗見到生人才會叫,既然叫了,絕不會突然停住,除非……范大娘看的有些奇怪,忍不住道:「老管家,你怎麼了?」

  范義神情一鬆,笑了笑道:「沒什麼,老奴在聽狗叫的聲音,好像突然不叫了。」

  范大娘也笑了,說道:「一犬吠影,百犬吠聲,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正因一犬吠影,怎會忽然沒了聲音?」范義就因想到了這一點,才凝神聆聽的,他沒說出口來,拿著旱煙管,吸了口煙,煙斗的火早就熄了,他橫著煙管,輕輕在手掌上敲了一下,磕去煙灰,正待裝煙,突然目光一抬,沉喝道:「門外是什麼人?」

  「砰!」兩扇木門被人踢開了!像一陣旋風,掠進來三個手持鋼刀的蒙面黑衣大漢。

  范義本來彎著的腰,忽然挺了起來,手中旱煙管當胸一橫,雙目灼灼掃過三人,攔在范大娘前面,沉聲道:「三位是哪一條道上的朋友,深更半夜,闖到這裏來,想幹什麼?」。

  三個黑衣漢子闖進屋來之後,左二右一,只是盯著范義,沒有作聲。

  門口又出現了一個同樣黑衣蒙面的漢子,所不同的他手上並沒握著刀,這時略一抱拳,陰惻惻說道:「老管家不用慌張,咱們只想問一聲,這裏可是青衫客范大俠的府上麼?」

  「笑話,老漢當年走南闖北,跑遍南七北六,朋友這點陣仗,老漢還用得著慌張?」

  范義口中說著,心裏可起了疙瘩,對方明知這裏是范大爺的家,還敢闖進來,分明來者不善,一面沉著臉道:「沒錯,朋友找上范家,有什麼見教?」

  為首黑衣漢子道:「范大俠不在家麼?」

  范義道:「大爺在不在都是一樣,有什麼話,和老漢說就是了。」為首黑衣漢子沉笑道:「這麼說,范大俠當真不在了?」

  范大娘早已退到有首房門口,她雖然還算鎮定,但也變了臉色!

  婦道人家咯!不會武功,遇上這樣的陣仗,自然難免膽怯!

  范義兩道花白濃眉,掀了一下,沉聲道:「朋友究竟有什麼事?」

  「沒什麼。」為首黑衣漢子目光左右轉動了一下,輕鬆的道:「咱們只想在這屋子裏瞧瞧!」

  范義聽得大怒,喝道:「你們既知這裏是范大爺的家,還敢如此肆無忌憚?」

  為首漢子輕笑道:「老管家哪來這大的火氣,咱們只是瞧瞧,絕不傷人,老管家最好讓開一點。」

  范義雙目之中,幾乎要冒出火來,手中旱煙管一掂,沉聲一笑道:「那要看老漢的這個夥計答不答應了?」

  為首黑衣漢子低「哦」一聲道:「在下倒是忘了老管家也是會家子,那好辦!」

  話聲甫出,右手食中二指一駢,朝范義肩頭點來。

  范義沉嘿一聲道:「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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