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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第八章 少林求丹

  還有他明明看到自己從三官殿地室之中,盜取了「修羅真經」,方才似有分贓之心,(修羅真經當然不能拆散了分)但現在口氣又變了,說什麼只要擺一句話就好,(擺一句話,就是口頭認輸之意)這不是說他並不覬覦真經了。

  這人武功明明高出自己甚多,口氣怎麼一下就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呢?不錯,他敢情是真的喜歡自己這支煙管了,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送他一個人情?這就含笑道:「老哥如果喜歡兄弟這支煙管,那就請老哥笑納,老實說,兄弟還真喜歡這支竹根煙管呢,不但色澤紅潤,吸起煙來,也比金屬製的煙管和醇得多!」

  「你老弟真的喜歡小老兒這支竹根煙管?」

  禿頂老頭喜形於色,接著道:「那太好了,但……但你老弟這支紫金煙管,太貴重了,真有些不好意思!」

  陸友仁道:「沒關係,你老哥只管收著好了。」

  「嘻嘻!那就太謝謝老弟,小老兒也就老實不客氣了。」

  禿頂老頭一高興,伸手拍著陸友仁肩膀,笑著道:「小老兒是個規矩人,你老弟存心送給我,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因為昨晚是掉錯的,所以小老兒非找到你老弟,送還給你不可,這叫做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這一帶的人叫小老兒古之君子,現在你老弟知道小老兒的為人了吧!」

  陸友仁故意恭維他道:「老哥為人豪爽,一絲不苟,真當得起古之君子,兄弟對你老哥欽佩之至!」口中說著欽佩,心裡卻在暗暗咒罵:「你這老小子,陸某如今不是你的對手,等老子練成『修羅刀』第一個就是找你試試威力!」

  禿頂老頭嘻嘻的道:「不敢、不敢,小老兒不是古之君子,嘻嘻,應該說是今之君子。」

  陸友仁道:「咱們談了這許多,還沒請教老哥如何稱呼?」

  「黃冬瓜。」禿頂老頭得意一笑道:「小老兒這名字最好記了,面如其名,名如其人,什麼人見過小老兒一次,就永遠不會忘記。」

  他吸了兩口煙,噴著滿嘴白煙,伸手朝陸友仁胸口拍了拍,笑道:「你老弟該走了,天已經亮了一會,也許會有人趕來,三月之後,咱們再見面吧!」

  他每一句話都說中陸友仁的心事,要練真經上的武功,少說也得有三個月時光!

  陸友仁自問也練了幾十年武功,平日還自詡是一把高手,不知怎的在黃冬瓜面前,人家隨便一伸手,就拍在他胸口,好像避無可避,但看黃冬瓜卻也並無惡意,只是拍拍他懷中藏放「修羅真經」之處。

  陸友仁不自覺的伸手摸摸真經,猶在懷中,這就點點頭道:「兄弟那就告辭了。」

  黃冬瓜咧著嘴,得意的笑道:「老弟台,真是謝謝你了,你好走。」

  陸友仁不願再多有耽擱,拱拱手,展開身法,一路奔行而去。

  他原是個生性多疑的人,一面奔行,一面只是思索著黃冬瓜出現得太以突兀,紫金煙管已被他當面奪去,何用巴巴的找自己來還煙管,見了面,又並沒真的還給自己,卻要自己從口裡說出送給他的話,才能安心,天下哪有這種人?他越想越覺蹊蹺,腳下一停,忍不住探手入懷,把「修羅真經」取了出來,低頭看去。

  這一瞧不由把陸友仁氣黃了臉,原來從懷中取出來的哪是什麼「修羅真經」?只是兩冊舊帳薄而已!

  這老小子不但奪去了自己的隨身兵刃──紫金旱煙管,又扒走了懷中的「修羅真經」,自己非找他算帳不可!

  他用力把帳簿往地上一丟,轉身朝原路飛奔回去。

  這時太陽已經有三丈來高了,大路上也有了行人,他一路飛掠,趕到原來的地方,舉目一瞧,那老小子居然沒走,獨自坐在一棵大樹底下,正在聚精會神的翻閱著書!

  陸友仁不由看得雙目冒火,口中大喝一聲:「黃冬瓜,你這老小子,還不快把真經還給我?」

  黃冬瓜聞聲趕快收書,一下塞入懷中,抬眼看到陸友仁,不覺咦了一聲道:「你老弟台怎麼又回來了?」

  陸友仁怒惱已極,一下逼近到他面前,旱煙管一指,沉喝道:「黃冬瓜,你方才正在翻著看的是什麼?」

  黃冬瓜吸了口煙,哦道:「小老兒是在算帳,從荻港到泥汊的渡船是按月去收的錢,哪幾家已經收了,還有幾家沒收,你老弟問這做啥?」

  陸友仁看他吸著自己紫金煙管,一臉悠哉遊哉的神情,心頭更怒,厲聲道:「你拿出來給我瞧瞧。」

  黃冬瓜道:「老弟這是什麼意思,小老兒記的帳冊,這是一個秘密,現在這一帶渡船多,競爭激烈,各有各的老主顧,這帳冊嘻嘻……是小老兒吃飯的秘密,可不能隨便給人看的。」

  陸友仁道:「我非看不可呢?」

  黃冬瓜道:「依你說,小老兒看的是什麼?」

  陸友仁道:「你從陸某身上取走了什麼,你心裡明白。」

  黃冬瓜翻著眼道:「小老兒從你身上取走了什麼?你懷疑小老兒是扒手?這話真是從何說起?」

  陸友仁道:「所以你為了證明不是你取走的,最好把剛才拿著看的書本拿出來,只要不是陸某之物,陸某寧願給你賠罪。」

  「賠罪有個屁用?口惠而實不至!」

  黃冬瓜忽然縮頭一笑道:「要末這樣,咱們下個賭注,小老兒這兩本如果不是帳冊,而是你的什麼書,賭注歸你作為賠償,如果是兩本帳冊,那是你的不對,該賠償小老兒的名譽損失,賭注就歸小老兒,這樣夠公平吧?」

  陸友仁自思武功不如對方,這就點頭道:「可以,你要下多少賭注?」

  黃冬瓜正容道:「這件事,有關小老兒的名譽,小老兒一向被人稱為君子,損失不輕,要賭,自然傾你我身上所有。」

  陸友仁道:「好,我賭了。」

  黃冬瓜一把從身邊摸出十來兩碎銀和一大把銅錢,一起放到地上,再低著頭從兜肚錢包中掏摸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子來,面色鄭重的說道:「喏,這是小老兒一生的積蓄,連棺材本錢全在這裡了,一共是十兩黃金,你呢,你身邊有多少也得摸出來。」

  陸友仁伸手從懷中取出二十幾兩銀子,也一齊放到了地上。

  黃冬瓜搖著頭道:「不對,不對,你老弟左首袋裡還有,小老兒全拿出來了,你也該全拿出來才是。」

  陸友仁心中暗暗奇怪,自己左首袋裡,是兩張銀票,一共三百兩銀子,但自己方才既然答應了,只得伸手從袋中取來。

  黃冬瓜嘻的笑道:「這還差不多。」

  陸友仁道:「你現在該把書拿出來了。」

  黃冬瓜得意一笑道:「小老兒是君子,說一不二,說過是帳簿自然是帳簿了。」說著伸手入懷,果然取出兩本破舊的帳簿來,一面指著說道:「這本是荻港的,這本是泥汊的,你看就是了。」

  陸友仁目光一注,不由得臉色又為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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