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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段成德瞧他詞色,不像有假,不禁遲疑的道:「那麼難道畢少俠不是奉了雙龍堡主之命,替金華觀主強取『辟邪犀』來的?」

  畢玉麟還沒答話,只聽段三姑厲聲喝道:「四弟,咱們不管這小子是畢紹德的兒子,或是雙龍堡的爪牙,既然找上段家莊來,強取也好,借用也好,『辟邪犀』現成在著,只要贏得咱們三人,就任他拿走。」

  話聲才落,則聽廳外響起一個陰惻惻的笑聲:「雙龍堡如要強取,也不會給你們十天寬限!」

  廳上四人聽得同時一驚,抬頭瞧去,只見廳前院落中,巍然站著一個身穿黑袍,生成一張馬臉,右眼已瞎的老者!

  他正是雙龍堡副堡主獨眼烏龍佟天祿!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年約二十六八的勁裝漢子,滿臉桀傲,一付目空一切的神色!

  畢玉麟心中惦念著流雲劍客沐蒼瀾的安危,眼看天色越來越晚,心中正在焦急。

  獨眼烏龍佟天祿的突然現身,當然是為「辟邪犀」而來,他們雙方,勢必有一場激戰,自己何苦夾在他們中間。心念閃電一轉,那還停留,向段成德略一拱手道:「小可失陪!」

  雙腳一點,人像離弦之箭,往廳外射去!

  段三姑和段成德、段成業三人,此時強敵突然在廳前現身,也就不再攔阻畢玉麟,實在也來不及阻攔。

  但就在畢玉麟身形乍然飛出的剎那之間,只聽佟天祿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你,小子,你也給老夫留下!」

  聲音入耳,上股強勁罡風,也迎面逼來!

  畢玉麟心頭一驚,要想躲閃,因身子堪堪縱起,雙腳懸空,哪想躲閃得開?百忙之中,突然身子虛空斜飄而起,微微一側,若有神助,一下閃了開去,去勢絲毫不減,疾如星丸,掠上圍牆!

  只聽佟天祿在身後發出一聲輕「噫」!

  這下在百忙中迎著掌風斜飄而起的身法,連畢玉麟自己也沒想到,居然能一下脫險而出,躍上圍牆,才想起方才忙亂之際,無意中使出「洞玄記內篇」上所載的「仙人掛衣」,原來這一式身法,竟有如此妙用!心頭不由一陣狂喜,身形滴溜溜一轉,立即向前廳掠去!

  嘶!一條纖小黑影,宛若一縷輕煙,輕靈無比的從牆角悄起,截住去路!「賊子,你還往哪裡走?」

  嬌叱入耳,纖小黑影已倏地欺近!皓腕揚處,「嗆」的一聲輕響,一縷銀練,閃電刺到!

  從飛起、嬌叱、欺近、發招,當真快得無以復加!

  畢玉麟不防對方來得如此快法,身形一閃,儒衫斜斜飄起,一條身子,有如輕雲舒捲,瀟灑已極!

  他使的又一式「仙人掛衣」,斜飄三尺,舉目望去!只見身前不遠,俏生生站著一個青絹包頭,身材苗條的青衣少女,手中挺著一支有兩尺來長,細如姆指的長劍,寒光閃閃,站著發楞!

  她敢情是為了師門夙負盛譽,劍無虛發的「彈指一劍」,被人輕易閃開,感到無比驚詫,是以她張著一對清澈大眼,不期而然向畢玉麟瞧來!

  這一瞧月光之下,可瞧得清切!

  畢玉麟驀地一怔!

  不!驀地一怔的該是青衣少女!她嬌軀起了輕微震動,驚呼道:「你──你是畢大哥!」

  畢玉麟正在驚奇,面前這位姑娘,面貌身材,怎會和自己結義兄弟桓殊,生得一模一樣?但她這一聲嬌呼,把畢玉麟叫得從恍然之中,鑽出一個大悟!

  不錯,難怪萬老前輩要笑自己怎會瞧不出來?聽不出來?原來,他是女的,易釵而弁──這就點頭道:「哦,原來你──你是桓──桓姑娘!」

  青衣少女突然臉色一變,盛氣的道:「是姑娘又怎麼樣?你──你這騙子,原來你是雙龍堡的賊人,姑──姑娘今晚可由不得你!」

  她說到後來,好像受了無限委屈,眼圈一紅,氣得要哭出聲來!

  支持本書請訪問「幻想時代」以便得到最快的續章不!手上那支寒光閃閃的細劍一抖,分心就刺!她說動手,就動手,這一招身手快速已極!

  畢玉麟吃了一驚,他不好出劍招架,只得依然使出「仙人掛衣」身法,斜飄數尺,一面急急叫道:「桓姑娘不可誤會,我不是雙龍堡的人!」

  青衣少女一劍又被畢玉麟的奇妙身法閃開,心中更是氣惱,冷笑道:「誰聽你花言巧語?」

  嬌叱未落,身軀驟然欺來,皓腕翻動,刷刷兩劍又向畢玉麟左肩右膀,同時刺到!

  畢玉麟被逼得連連後退,大聲叫道:「桓姑娘,快請住手!」

  青衣少女那裡肯聽,手中劍招更緊,一味急刺,一支細劍,迸出一大片銀芒,像雨點一寒,只好再使出那式「仙人掛衣」,飄退數丈,同時大聲喝道:「桓姑娘,你這般緊緊相逼,難道忘了結拜之情?」

  他不提結拜,倒也罷了,這一提起,青衣少女更是又羞又急,哇的哭出聲來,罵道:「姑娘今晚不把你碎屍萬段,難洩我心頭之恨!」

  不知她說的心頭之恨,究竟恨些什麼?

  但她當真是情急拚命,銀鏈似的細劍,漾出點點劍影,急若驟雨,一陣緊過一陣!她這套劍法,凌辣迅疾,正是陰山仙子震懾江湖的「聯珠十三式」,劍如連珠,連密無窮!

  畢玉麟不由暗暗叫苦,青衣少女這柄細劍,銀芒閃爍,劍未及身,點點劍風,已透體生寒,看來和自己一口屠龍劍,絕不遜色,自己不好出劍還手,只得遊走閃避。

  這一陣工夫,他領悟到那式「仙人掛衣」,雖然十分簡單,不但除了用以突圍,身法可以斜斜飄起之外,原來其中還蘊蓄無窮玄機,只腳尖稍微挪動,還好用在臨敵之時!

  他這一發現,頓時欣喜欲狂,立即細細琢磨,盡情施展。果然,任她青衣少女劍如驟雨,點點指向要害,但自己卻在綿密劍縫之中,身如飄絮,進退自如!

  正當他把這式「仙人掛衣」,反覆使用,越練越熟之時,忽覺一陣急風,從身邊擦過!

  不!一個蒼老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小子,別得意忘形,還不快走?」

  那是萬里飄的聲音,聲隨人逝,去得好快!

  畢玉麟心頭驀地一怔,那還戀戰,口中一聲長笑,身形斜飄,晃悠悠的從青衣少女漫天流動的一片劍影中飛起。

  腳尖還沒落到瓦上,就猛吸一口真氣,使出萬里飄獨步武林的輕功「萬里飄風」,跟著前面那縷淡煙般黑影,急起直追!

  青衣少女一見畢玉麟捨了自己,往外飛掠,心頭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惱,恨恨叫道:「哼,你還想逃,姑娘今晚叫你逃出手去,就不叫段珠兒了!」

  蓮足輕頓,也跟在畢玉麟身後,銜尾疾追!

  畢玉麟輕縱急掠,聽她自報姓名,不由暗暗「哦」了一聲,原來她果然姓段,不錯,桓殊和段珠,聲音十分接近!

  咳,她還叫自己騙子,分明是她騙了自己!

  他心中暗自失笑,身法展開,去勢如電,何等快速,片刻工夫,那青衣少女段珠兒,丟落老遠。

  但萬里飄卻依然遙遙領先,還保持著起步時的距離,並沒拉近,這才知道昨晚他根本沒有全力施展,才讓自己跟上,今晚他老人家心急救人,所以自己就落後了許多。

  三條人影,一個接著一個緊跑,好像三顆流星,貼地低飛,每個人之間,都隔著一大段距離,越過城牆,大家依然銜尾急掠!

  段姑娘早已跑得嬌喘吁吁,面紅心跳,但她卻咬緊牙關,那肯放棄。這一路上,心頭不住的打轉,她不知道是愛還是恨?她想到方才動手的情形,他一再解釋,始終不肯還手,難道是自己錯怪了他?

  不,他明明是雙龍堡派來的爪牙,不然那有這般湊巧?他巴已的從金華趕來則甚?

  她心中充滿了矛盾,既希望他最好不是為了「辟邪犀」而來的雙龍堡的人,但又偏偏認定他是雙龍堡的爪牙,她一想到「辟邪犀」,不由自主的伸手往腰邊摸去。

  因為「辟邪犀」是一方玉珮,早年就由自己母親保管,後來師傅帶自己上陰山練武,臨走時,母親怕自己遇上毒蛇毒蟲,才替自己掛在身上,七八年來,等於一直由自己保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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