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白 > 蓋世雄風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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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隨夜色加深,除了三輛鏢車和馬蹄聲外,原野上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年輕人自車幃隙縫中望著那位年紀較大的鏢師,不禁暗暗感歎:「今夜,該是孔雀鏢行最大的考驗,不知對手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 他聳聳肩,苦笑了一下,那英俊而冷漠的面孔上,泛出肅殺的神態、好像對前途的重重危機、並未放在心上。 起風了!天上的烏雲飛馳著,正是向鏢車想反的方向飛掠,像逃避著即將來臨的殺機似的。 狂風卷起地上的殘雪,渾渾飩飩,一片茫茫!猶如洶湧的浪潮卷起海底的細沙。 「田青啊!你出道五年,從未殺過一個人,卻混了個『五步追魂判』的綽號!然而,七個敗類,一個還沒有遇上……」 這年輕人臉上的英氣太重了,使人有股寒意來自心頭的感覺,他的臉上各部位,唯一不使人可怕的,是那一對隱約可 見的酒窩。 男人有酒窩,本不多見,正因為如此,更顯出他的英俊和獨特的風範。 就在這時候,田青微微一笑,隱隱聽到側面百十丈外,有極細微的步履聲,正向鏢車接近。 他的長眉微微挑動一下,掀開車幃望去,不由搖頭苦笑一下,表示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鏢車的左方,馳來一人、這人三十左右,頗有氣派,只是眉宇間有一抹狠毒之色,顯示他的手段辣,心地狠:一支紫銅蕭斜插在衣領中。 前面年紀較大的女鏢師側頭看了一下,冷冷他說:「你來幹什麼?」 那人不以為忤,反而堆著笑臉,囁嚅他說:「鐵芳姑娘,我……我聽說有幾個辣手人物……在前途等候!所以我……想為姑娘……」 那女鏢師冷漠他說:「既知前途危難重重,對手十分難纏。 你們心自問一下,行麼?」 這口氣非但不友善,更不領情,而且有輕視的意味,看情形她對這個臨危援手,雪中送炭的人,十分厭惡。 以那人眉宇間的狠毒之色看去,涵養不會好到哪裡去,最低限度,在好心不得好報的情形下,會有些怒意。 然而,事情卻不然,只見他的長眉一斂,呐呐他說:「只要鐵芳姑娘瞧得起我『閻王簫』金九,即使拋頭顱灑熱血亦在所不借!」 「嘿!」田青在車韓縫中瞄了一下,聳聳肩:這小子很夠意思!只是有點軟骨頭! 後面那個脾氣暴躁的鏢師挾馬奔過來,冷冷一笑說:「金九,你還不死心麼?剝了皮我認識你的骨頭!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姊姊也不會看上你,你還不快滾!」 由「閻王蕭」這個綽號,可以猜出,他的紫銅蕭上血腥氣必很濃重,更不會是正派人物,不過這小子有勇氣動「孔雀鏢行」大鏢頭的念頭,憑這份膽氣和眼光,也不能不佩服他。 「閻王蕭」金九長眉挑了一下,終於忍下,說:「鐵芳姑娘,話不是這樣講!俗話說,一家有女百家求,也許我金九不配,那是條件不夠的問題、不過我金九並未抱太大的希望,只要讓我為令姊效點微勞,雖死何憾!」 田青微微點頭,雙手托著後腦勺,又躺下了。 鐵芳姑娘很是不耐,卻不免微微歎了口氣,她雖不喜歡他,卻也被他的真摯之情所感動,她淡然他說:「我們孔雀鏢局創業數十年,從沒有邀人護鏢的例子,我看你還是請吧!」 「不!」金九肅然他說:「一個人活在世上,是在追求某些東西,我金九最近才體會到,沒有愛人固然寂寞,沒有仇人卻更是寂寞!鐵芳姑娘,這一陣由我來擋,雖然我的力量有限,相信由我的失敗或死亡,也許能為你作一個臨陣的試驗,以便估計對方的深淺!」 鐵芳姑娘沒有任何表示,卻十分激動,她的妹妹說得不錯:即使世上的男人死光了,也不會看上他。 但情感這玩藝幾很怪,像詭譎的精靈,在不知不黨中,就會被它感染。 鐵芳冷冷他說:「各人有各人的自由!你要涉險,我也不便堅阻,不過據我估計,以你的身手,生還的機會不多……」 金九長眉軒動,大聲說:「有姑娘這句話就夠了!假如金九 不幸濺血雪地上,偏勞姑娘為我掘個坑就行了,金某之願,如此而已!」 說畢,抱拳一揖,抽下紫銅簫,頭也不回,向前大步掠去。 接著,淒厲的蕭聲破空而起,幾乎湮沒了原野上的狂風呼號之聲,這動人的蕭聲,使人想到「風簫簫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情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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