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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第八章 暗算

  (一)

  夜已深,但雪梅樓內,仍然燈光輝煌,顧客並未完全散去。

  雖然近日以來,雪城已變成了一個是非之地,尤其是雪梅閣,但這裡的生意仍然和平時一樣,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郎如鐵也在這間酒家中,桌上有佳餚美酒,燈下有絕色佳人。

  海飄就坐在他的身旁,雖然他們的態度並不能算是親熱,但別人若知道這個少女竟然就是海星堡堡主唯一的女兒的話,一定難免會嚇了一跳。

  海三爺在北方武林,幾乎已不是個人,而是個神。

  不過。他們並不是單獨相對,在他們的身旁,還有老尉遲和八腿貓。

  至於杜冰鴻,他的傷勢已有好轉,但目前還絕不適宜到外面走動,更不能吃肉喝酒。

  杜冰鴻傷勢未愈,繆決一直都陪伴著他,寧願在他的床邊吃狗肉。

  杜冰鴻雖然對於狗肉也很有興趣,但繆決連一小塊也不肯給他嘗試。

  「你若吃狗肉,就會死得莫名其妙,你懂不懂?」

  杜冰鴻不懂。

  但無論他懂也好,不懂也好,他現在唯一可以吃的是素菜,唯一可以喝的就是清水!

  滿滿的一壇酒,只剩下了一小半。

  這壇酒份量非輕,已可把十個人同時灌醉。

  但郎如鐵沒有醉。

  他覺得很清醒,比沒有喝酒的時候更加清醒。

  當一個人喝了這許多酒,居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他是否已醉?

  但無論他是否已醉,最少他的外表看來的確很清醒,絕對不會連筷子和碗子都分不清楚。

  海飄也喝,但她喝的不是酒,而是清香的熱茶。

  洒家快要打烊了。

  夜半人靜,突然遠處傳來一陣琴聲。

  琴聲清脆,幽怨,動人。

  郎如鐵的眼色突然變了。

  他突然身形掠起,象一陣輕風般穿過雪梅閣的窗戶,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八腿貓咬著一根鴨腿子,突然歎道:「跟這種人比輕功,真是笨蛋!笨蛋!」

  老尉遲瞪了他一眼,道:「你在罵誰笨蛋!」

  八腿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聲道:「當然是我,我是笨蛋!我是笨蛋!那又如何?」

  老尉遲一楞。

  若在平時,海飄看見八腿貓現在這副表情,一定會忍俊不禁的。

  但她現在沒有笑。

  她連一點笑意也沒有。

  她只是看著那窗戶,好象看得有點出神。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著些什麼。

  也沒有人知道郎如鐵何以匆匆而去。

  郎如鐵在屋簷上飛奔。

  他在別人的屋子上步行如飛,但連半點聲響也沒有弄出來。

  他循著琴音的方向而去,他知道這些琴音是誰奏出來的。

  雖然他驚詫、雖然他絕不希望在這個時候遇見她,但他也不願意逃避。

  當然這琴音傳到他耳邊的時候,他就想起了一張雪白的臉,和一蓬烏漆發亮的頭髮。

  那是一張他想忘記,但卻永遠也忘不了的臉。

  甚至是她的名字,都好像已變成了一根要命的鑽子,不斷的把他鑽蝕。

  有時候,郎如鐵覺得自已已被鑽得完全空虛,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她的名子就是白盈盈。

  郎如鐵永遠不會忘記白盈盈。

  他也永遠不會忘記白盈盈的琴聲。

  江湖上,知道白盈盈這個名字的人很少。

  但提起了白聖山,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由聖山就是白盈盈的父秦,也是鐵鯨門的總門主!

  鐵鯨門曾經有過一段非常燦爛輝煌的日子,但隨著白聖山的逝去,這段日子的燦爛輝煌,也相繼消失。

  郎如鐵一直暗戀白盈盈,但白盈盈卻另有意中人。

  然而.造物弄人,白盈盈也是暗戀,她所喜歡的男人卻又愛上了另一個少女。

  他們彼此都很瞭解對方,但卻同樣都是情場上的失敗者。

  白盈盈的意中人是她的師兄柳平彥。

  柳平彥也是郎如鐵的朋友。

  他們是肝膽相照的生死之交。

  就算不是為了這個緣故,柳平彥也絕不會跟郎如鐵爭奪白盈盈。

  因為他喜歡的不是白盈盈而是海飄!

  柳平彥曾到過海星堡。

  他到海星堡,可以說是誤闖禁地,他根本就不知道海星堡在什麼地方,而且也沒有打算去海星堡。

  可是,在命運的安排下,他來到了海星堡,結識了海飄。

  自此之後,他們曾見面不下七八次。

  但最後,柳平彥卻失蹤了。

  他再也沒有去找海飄,就象氣泡般消失掉。

  海飄想念他。

  但她對柳平彥的想念,並沒有涉及「情」字。

  直到最後,她才知道,柳平彥已經死了。

  柳平彥是怎樣死的?

  她不知道。

  她只想到外面走走。

  現在,她總算有機會了,把她從海星堡帶出來的,就是郎如鐵。

  雖然她與郎如鐵相處的日子還是相當短暫,但他已在她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嫋嫋琴音,在郎如鐵來到瞭望冰亭的時候,淬然中絕。

  雖然郎如鐵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臉看來竟然還是很蒼白。

  他沒有聽錯。

  這是白盈盈最喜歡彈奏的「寒池映月」,這有曲調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白盈盈就在望冰亭下,輕撫琴弦。

  郎如鐵凝視著她,欲語無言。

  白盈盈也看著他。

  她突然幽幽的歎了口氣,問郎如鐵:「你為什麼要傷害她?她是無辜的。」

  「我並沒有傷害她,也不會傷害她。」郎如鐵沉聲回答。

  「她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將會經受不起打擊。」

  「我沒有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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