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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飛星九絕劍

  (一)

  雖然外面的光線已很黯淡,但郎如鐵一眼就認出站在左首第二個僧人,就是吃人大師。吃人大師的法號也許很可怕,但他法相莊嚴,一點也不可怕。站在吃人大師身旁的還有一個年紀比他更老的和尚。高喧佛號的,就是這個老和尚。

  郎如鐵緩緩走出店鋪外,淡笑道:「這位想必是大吃四方寺的方丈大師了?」

  老和尚合十道:「老衲正是吃苦。」

  郎如鐵道:「大師雖然不能算是德高望重,但在下對大師行事的爽朗作風,早已心儀甚久。」

  吃苦大師微笑道:「郎檀樾在江湖上的英雄事蹟,老衲亦時有所聞,今日相逢。果然英雄出少年,唯一美中不足者,就是殺氣太重了一點。」

  郎如鐵笑道:「在下身滿罪孽,自然殺氣騰騰,但大師身上的殺氣,恐怕亦與在下不相伯仲之間。」

  吃苦大師突然大笑。

  「說得好!老衲雖然只是個出家人,但若說到身上的殺氣,比起你來說,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郎如鐵淡淡道:「大師快人快語,雖然是個殺氣沖天的和尚,但大吃四方寺所吃所殺的,都是該吃該殺的人,象這種殺氣沖天的和尚,江湖上最少應該再增加七八萬個,可惜現在還是太少太少了。」

  吃苦大師又是哈哈一笑:「可惜的是,老衲在十年前就已戒了酒,否則單憑這一番說話,就值得老衲與你共飲三杯!」

  郎如鐵忽然眉頭一皺,道:「大師大概已知道醜臉八郎的事?」

  吃苦大師嘆息一聲,道:「丁不倒與老衲曾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老朋友,他的事情老衲就算所知不太多,也絕不會比郎檀樾為少。」

  郎如鐵歎道:「碧玉馬和那幅畫像,絕不能落入秦大官人的手中,否則將來江湖上還有誰能把他制服?」

  吃苦大師聞言點了點頭,道:「不錯,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碧玉馬和那幅畫像送到毒山聖君府!」

  吃人大師插口道:「但醜臉八郎願意嗎?」

  醜臉八郎立時說:「義父早已囑咐,若有機會的時候,就要把碧玉馬送到聖君府。」

  郎如鐵道:「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到聖君府?」

  醜臉八郎呐呐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聖君府在什麼地方,而且帶著這種寶物遠赴泰山,我著實沒有半點把握。」

  郎如鐵點頭,道:「這一點你做對了,但現在你已有機會,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務。」

  醜臉八郎打量著大吃四方寺的僧侶:「莫非他們願意護送碧玉馬到泰山?」

  郎如鐵道:「不錯,他們是你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醜臉八郎沉吟片刻,終於毅然道:「好!就照這麼辦,反正碧玉馬留在我的身上,也是等於廢物一樣。」

  郎如鐵道:「你可知道碧玉馬和那幅畫像有什麼用處?」

  醜臉八郎搖搖頭。

  郎如鐵接道:「碧玉馬固然是稀世之寶,但更重要的還是那幅畫像。」

  醜臉八郎道:「義父曾對我說,那是關係著一種極深奧的武功。」

  郎如鐵道:「不錯,昔年白髮聖君軒轅梁為了要得到這種武功,不惜散盡家財,還歷盡艱險,才把這種武功的秘笈弄到手,但他還沒有練成秘笈上的武功,就已給仇家暗算,而那本秘笈也在爭持之中,被軒轅梁拋進洪爐之中,化為灰燼。」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凜。

  郎如鐵又接著說道:「軒轅梁負傷逃走,中途不支倒地,全憑丁不倒在途中相救,否則他已死在仇家的手下。」

  醜臉八郎道:「難道那匹碧玉馬及畫像,都是白髮聖君送給我義父的?」

  「不錯。」

  郎如鐵道:「雖然那本武功秘笈已化為灰燼,但軒轅梁腦中已把秘笈中的文字記得滾瓜爛熟,遂把這套武功,記載在自己的一幅畫像背後,並把它藏在碧玉馬中。」

  醜臉八郎道:「後來又怎樣?」

  郎如鐵道:「軒轅梁雖然一度傷癒,但仇家暗算他所用的武器淬有奇毒,傷勢時愈時發,終於在半年之後毒發身亡。」

  醜臉八郎道:「於是碧玉馬和那幅畫像就落在義父的手中?」

  郎如鐵點點頭,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醜臉八郎大奇:「你怎會對這件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郎如鐵淡淡道:「知道這件事最清楚的人並不是我,而是老尉遲。」

  「老尉遲?」

  郎如鐵道:「老尉遲就是你義父的同門師兄,換而言之,也就是你的師伯。」

  醜臉八郎吸了口氣,道:「難怪你知道得如此詳細。」

  郎如鐵道:「畫像裡的武功,丁不倒並沒有企圖指染,他是個老實人,他一心只想把這些武功交回泰山聖君府,由軒轅梁門下的弟子加以練習。」

  吃苦大師目光一閃,揚眉道:「聖君府本是軒轅梁一手創下的基業,自從他死後,聖君府已陷入風雨飄搖之中,倘若不再加以振奮,極可能就此消沉下去。」

  醜臉八郎道:「把畫像上記載的武功送回聖君府,是義父生前的志願,我一定要完成義父的心願。」

  吃苦大師道:「既然如此,敝寺上下願全力護送檀樾到泰山聖君府。」

  醜臉八郎道:「如此有勞大師了。」

  大吃四方寺在江湖上的聲譽雖然並不怎樣好,但郎如鐵居然對它相當信任。

  醜臉八郎終於在吃苦大師及其餘四太高僧的陪同之下,帶著碧玉馬和那幅畫像,南下泰山聖君府。

  海飄目送著他們遠去。

  直到他們的影子完全消失後,八腿貓才問郎如鐵:「你很信任這個和尚?」

  郎如鐵毫不考慮就回答:「我信任這幾個和尚遠比信任自己更多。」

  海飄冷冷一笑:「如此說來,你這個人倒是毫無自信。」

  郎如鐵笑道:「那也不見得。」

  海飄冷冷道:「何以不見得?」

  郎如鐵又笑了笑,道:「我若對自己沒有自信,就絕不會把你從海星堡中偷出來。」

  八腿貓道:「你把她偷出來?」

  郎如鐵笑道:「也許是搶出來。」

  海飄瞪了他一眼:「無論是偷出來也好。搶出來也好,你這個人是個賊。」

  郎如鐵並不否認。

  「也許是個賊,而且是個賊中賊!」

  八腿貓一捋額下的假鬍子,微笑著對海飄道:「你初出江湖,跟隨著這個賊中賊,保證不會吃虧。」

  海飄沒有反駁。

  雖然她是個千金小姐,但也並非完全刁蠻任性,她也知道若非郎如鐵相助,她現在也許已死在荊連天的掌下。

  八腿貓看了看海飄,又看了看郎如鐵,忽然問道:「現在咱們應該幹些什麼事?」

  郎如鐵笑了笑,道:「你喜歡去偷東西,還是去賭博?」

  八腿貓一怔。

  他實在不明白郎如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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