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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第十八章

  肖承遠小俠是何等機警,身後有人豈有不知之理,只不過是不願意指明罷了。當下立即旋身抱拳,朗聲說道:「晚輩火性未除,有失粗魯,尚希大師寬宥。」

  肖小俠餘音未了,就聽得一聲:「阿彌陀佛。」一陣微弱的衣袂飄風,眾人眼前人影一晃,當今少林掌門人宏清大師端然站在肖承遠小俠並肩之處,首先對肖小俠合掌說話道:「肖小俠,您不僅功力蓋世,而且修養過人,老僧此生得識小俠,幸也何如!此次正邪大會得小俠鼎力相助,此乃我佛慈悲。」

  宏清大師方一說罷,不等肖小俠答話,便自轉身向武當派的四大弟子說道:「老僧斗膽敢請四位道友,看在老僧薄面,暫將此事放置一旁。不論千山寒江冷面釣翁與貴派之過節,是否與肖小俠有關,容待以後再說。老僧如此冒昧之請,四位道友能否相容?」

  武當派的四位道人本對肖小俠已略有怯意,如今宏清大師突然而來,論地位,宏清為一派掌門,少林之高僧,武林黑白兩道,莫不尊重。論眼前輩分,宏清大師不僅與武當派卿雲道長,互尊平輩的長輩,更是主持這次各大門派團結殲魔的主持人,四位道人還有何話可說。

  當時其中一位道人,反手一收長劍,肅容稽首,剛說得一聲:「無量佛!……」

  就聽得對面從宏清大師身後飄然而來一人,身形一落,就叱道:「孽徒膽大妄為,將為天下眾人所不齒,還不逕自回山,到祖師爺堂下領責。」

  此時肖小俠和宏清大師俱已看清,來人正是武當派掌門卿雲道長,他昂然拂髯,憤然而立。

  四位道人收劍垂手,一式並肩稽首為禮,倒退幾步之後,倏地轉身,登腿打身,疾撲而逝。

  宏清大師抬頭低喧—聲佛號,說道:「道兄來得正好,老僧貿然開罪貴派門入之處,尚望道兄大量海涵是幸。」

  卿雲道長連稱不敢,肅然說道:「敝門下狂妄無知,徒然令大師見笑。」

  說到此處,忽然兩眼神光進射,朗聲說道:「彼等一心為長上復仇之用心,貧道不忍嚴責。肖小施主既然不肯慨然說出千山寒江冷面釣翁之住處,貧道身為武當—派掌門,為振聲起見,少不得要去千山迫尋一番。肖小施主對敝師弟有施藥之恩,貧道未便作勉強,但是,這洞宮山貧道亦無顏久留,尚希大師以心度之,奉勿見責,貧道則感之無盡矣!」

  肖承遠小俠只把眼光望著宏清大師,默然未發一語。

  宏清大師低喧佛號,緩聲說道:「道兄決意如此,老僧不敢多事饒舌。椎望道兄能稍微顧及武林蒼生,可否在洞宮山多留一日?」

  卿雲道長微微—沉吟,昂然說道:「貧道留此與否,與大局無甚關要。既然大師立意要貧道聽命座下,貧道有—無理要求于肖小旋主,可否請大師代為擔當?」

  宏清大師低誦了一聲「阿彌陀佛」,闔目未作一言。

  肖承遠小俠始而一震,繼而微笑說道:「道長為武林前輩,道德武功,均為武林人士所景仰,有何高見,在下身為武林末學後進,自無不應允之理。。

  宏清大師突然說道:「道兄能夠不背天理,不悖人情,老僧才能為肖小俠擔當。」

  老和尚這幾句話說得金聲玉振,字字震撼人心。而且語氣之中不難聽出,若有未盡情理之處,即使肖承遠答應,老和尚未必不會插入一腳。

  卿雲道長臉色一變,強作微笑說道:「貧道但求明日一過,肖小施主引貧道前往千山,面見冷面釣翁,此舉大師覺察它是背天理,抑或是悖人情?」

  肖承遠小俠此時上前一步,懇聲說道:「道長念念不忘問雲道長之仇,天理人情,俱無話可言。但是,在下願以一武林後學,略進數言,敢瀆清聽。冷面釣翁與貴派問雲道長之間,尚有道長不知之事,如今一了百了,冷面釣翁若有心疚之處,日久難安,自會冤踵武當,謹領應得之罪。如若不然,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只怕不是大事。不止如此,就是此次洞宮山正邪大會,以在下愚見,舍去冥頑不化之惡徒,當以善解為宜,如果道長立意以血報冤,在下恕不奉陪,千山地名既在,寒江自有源頭,道長何不親自率門人前往?」

  肖小俠如此侃侃道來,—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而且嚴顏屹立,氣概軒昂。

  卿雲道長勃然大怒,—拂頦下長髯,說道:「肖小施主言下之意,是指責貧道不能善體天道,妄自以冤報冤嗎?」

  宏清大師念了一聲佛號,接著說道:「道兄休生嗔念,肖小俠至性之言,老僧亦為之頓生警念大悟蘭因。」

  卿雲長霍然說道:「大師如此一味相容於人,而不能稍容於貧道,洞宮山之會,貧道只有敬領而退。」

  不等宏清大師說話,雙袖一拂,平地頓起身形,倒飛八尺之後,才霍地一個翻身,飄走無蹤。

  宏清大師低誦和南,垂目良久。

  肖小俠也為之悵然無語半晌,突然此時老化子雪地飄風宋允平卻一聲哈哈,踢踏踢踏地從身後走來,笑哈哈地說道:「要走的留不住,要來的擋不了。」

  說著話走到宏清大師身邊,仰起頭說道:「大師一身負各大門派掌握之重任,明日大會當前,大師還早些休息為宜。」

  宏清大師合掌應道:「多謝宋幫主。」

  轉而又向肖承遠小俠說道:「肖小俠不必為此事煩惱,老僧無德無能,才招致如此橫生枝節之事,衷心愧意無比,老僧先行告退,明日大會之前,再聆教益。」

  肖小俠躬身應是,宏清大師幽然長歎一聲,飄然落回迎賓館之內。

  老和尚這一走,老化子頓時閃身一兩個起落,穿身到樹林之內,拔下碧雪神劍,回到肖承遠身邊,納劍於手,笑嘻嘻地說道:「小兄弟!長劍沒有了劍鞘,也得找塊布包紮起來,要不然這樣提著劍去見客人,令人無端而起懼意。」

  肖小俠愕然地望著老化子,不知道這位老哥哥滿口裡說些什麼。

  老化之笑呵呵地拉著肖小俠的手,說道:「走啊,要是讓人家久等,就不是待客之道。」

  肖承遠小俠此時如墜五里霧中,茫然說道:「老化子哥哥!這樣深更半夜還有客人來嗎?我們住在迎賓館裡,我們也是客位呀!」

  老化子跺腳笑道:「小兄弟!你平日聰明透頂,怎麼此時卻又是如此的糊塗透頂呢?我們是客位,難道不能反客為主嗎?再說客有數種,不速之客,即使深夜前來,又有何意外之處呢?」

  老化子如此妙趣橫生地說了—大遍,肖小俠還在不知所以的時候,忽然人影一閃,衣袂風聲響處,一個嬌小玲瓏的人,站在不數尺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幫主明察秋毫,婢子早露痕跡,深夜冒昧前來,但求一見肖小俠。」

  來人雖然如此壓低聲音,但是,鶯聲鸝質,入耳仍是動聽。老化子卻在此時伸手奪過肖小俠手中的神劍,說道:「提劍見客,無禮之至,小兄弟這劍讓老哥哥代為保管一宵。」

  轉而笑著向來人說道:「姑娘!你不是冒昧而來,而是冒險而來,來得不易呀,老化子要先行告退一步。」

  肖小俠急叫了一聲:「老化子哥哥!」

  老化子笑哈哈地說道:「老化子還有別的事,失陪!失陪!」也不顧肖小俠在那裡手足微有不措的尷尬之態,一擰身,早就溜個人影不見。

  老化子—走,肖承遠小俠微感不安地站在那裡,不知從何說起。

  原來當來人飄身而至的時候,他就看清楚了是一位姑娘,而且是—位面貌極熟的姑娘。稍一思索之後,立即想起,當年在東梁山與玉娘子嚴奴嬌初次相會的時候,那美麗的四婢女當中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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