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續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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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人,為何深夜獨自仁立在如此靜寂園中? 肖小俠禁不住心裡一動,自然貼身而伏,暗自忖道:「是扶桑一叟去而複返,欲尋報復嗎?抑或是另有旁人前來算計于海惠寺?」 惜於是月光媵脯,樹枝疏影,使眼力淩厲如肖小俠者,亦無法看得清楚七八丈外的人影,究為何等人物。但是,身材纖細,體形修長,不是矮小的扶桑一叟,更不是高胖的三位彌勒,則可以斷言。 勿論如何,如何涼夜,孤獨一人佇立在庭園之中,令人自生猜疑, 削、俠凝神屏息注視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雙手一按槽瓦,平身而起,人起空中,霍然一挺身,雙臂憑空一振,宛如鷹隼振翅而飛,斜地上沖起五丈有餘。這才輕吐一口氣,飄然下落。 肖小俠下落之際,為了怕被人聽到衣袂驚風之聲,擄袖撩衣,悄然毫無一點聲息。雙足剛一觸及池釁草地,突然對面林中有人冷笑一聲,低叱道:「何人膽敢前來找死!」 隨著話音,只聽得「呼」地一聲,頓時劈空一掌,強勁無比地徑襲而來。 肖小俠一聽,連忙躬腰一點,閃開一掌,身形未止,後又折身一掠,低呼道:「藍妹妹!是我!」 林中白衣人遽然一震,也閃電飄風,躍出林外,說道:「承哥哥嗎?」 肖承遠小俠此時已經站在藍玉珍姑娘身旁。 姑娘此時易弁為釵,還她女兒本色,只是一身潔白長褸,飄飄在身,如此涼夜,令人有不勝寒的感覺。 肖小俠低聲道:「藍妹妹,如此深夜仍然未睡嗎?」 藍玉珍姑娘低垂臻首,幽幽地說道:「承哥哥!你也未睡嗎?」 肖小俠歎喟一聲,說道:「突然心緒不寧,百感交集,這才出而踏月。」 說到此地,肖小俠忽然驚道:「藍妹妹!夜涼衣薄,擔心著寒。」 藍姑娘緩緩地抬起頭來,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此時,肖小俠在淡月之下,才看清楚了藍妹妹雙眼微紅,猶帶濕潤。不覺大驚問道:「藍妹妹,你有何心事?才令你如此對月傷心,能否為小兄一道?」 藍姑娘不覺低垂臻首,半晌無言。 肖小俠自從和藍玉珍姑娘相遇以來,但見她一脈天真,天性快樂,從未有過憂傷,今天究竟為了何事,而變得如此黯然神傷。 肖小俠是個天資聰穎,秉賦極高的人,然而對於姑娘芳心,卻無法揣摩,不覺也隨之默然無語。 如此兩人相對無言,不覺良久。還是肖小俠覺得姑娘如此衣單衫薄,一旦著涼,非同兒戲。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藍姑娘玉腕,說道:「藍妹妹!夜深霧重,豈可如此久立屋外,回去休息,有事待明天再說。」 雖然肖小俠和藍玉珍何雲鳳之間,彼此靈犀互通一點,各人傾心。但是,大家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儘管是心心相印,從未有肌膚之親,這時候,肖小俠無意中情急一拉姑娘玉腕,入手膩滑如脂,卻是冰冷如玉,肖小俠頓時止不住一陣心跳,連忙鬆手說道:「藍妹妹你已有涼意,請快回房,」 藍姑娘芳心也不禁為之一跳,一陣春霞,泛上嬌靨,慢慢地抬起頭來,兩隻眼睛哀怨地看著肖小俠,低低地說道:「承哥哥!我在天臺不辭而別,你會怪我嗎?」 肖小俠搖搖頭,忽然又長歎一口氣說道:「我和鳳姐姐都不會怪你的!只是,你如此單身只騎,要遠入西北昆侖,路 途遙遠,江湖風險重重,我們都為之日夜焦心。藍妹妹!你 還小,你不知道懸心掛念,是如何憂形傷神之事。唉!" 藍姑娘突然兩顆晶瑩淚珠,沿頰而下,低聲說道:「承哥 哥!我錯了.」 肖小俠又安慰著說道:「藍妹妹!人之向上,猶水之向下,同為一理。妹妹追求上進,有何錯之處?只是……此事容後再說。」 藍姑娘半響才抬頭說道:「承哥哥!你如何又和綠憶妹妹同來沂山呢?」 肖承遠小俠望著藍妹妹淚痕猶濕的嬌靨,搖頭說道:「明日再談吧!藍妹妹先去休息!」 藍姑娘明知道承哥哥一番體貼心意,心裡先自感到一陣甜密。但是,卻跺腳撒嬌地說道:「我要承哥哥你先說。" 肖承遠小俠拗不過藍妹妹,只好從自己身上脫下件長衫披在藍姑娘身上,便把括蒼山的情形,敘述了一遍,說到自如何決心遠走苗疆,找禿鷹要補骨丹,又如何順道南海邀綠憶姑娘,二絕姥姥火蓮傳訊,而專程追趕到沂山海惠寺。 此時,藍姑娘已不自覺地靠近了肖小俠,默默地聽著他自述這一段經過。兩人相依一起,進而默默無言,直到談月西墜,寺雞報鳴,兩人才一驚而起。 姑娘這才仰起頭來說道:「承哥哥!苗疆之行容我與你同伴而往,好否?」 肖承遠小俠搖頭說道:「鬼眼婆婆為人難纏已極,禿鷹西門番又蓄意不善,苗疆之行,小兄只是相機而行,人多反而不便。綠憶姑娘此行只是為了令其姐妹相會,了卻一樁心事況且風姐姐留括蒼山,心情極為不佳,又有強敵環伺,藍妹妹理應趕回括蒼山,與風姐姐相囊。」 藍姑娘雖然一百個願意和肖小俠同往苗疆,但是,想到獨守括蒼山的鳳姐姐,不覺極感為難。自己當初不辭而別,已有內疚難安。如今,自己既然不去昆侖,再和承哥哥同往苗疆,豈不更使鳳姐姐誤會嗎? 藍姑娘原是個天真純潔的女兒,如今已經是情竇初開,顧慮難免就多了。 肖承遠小俠一見藍姑娘半晌無語,就又低低地說道:「藍妹妹,小兄言出至衷,妹妹難道不能瞭解小兄心意嗎?」 藍姑娘不禁深情地望了肖小俠一眼,也低低地道:「承哥哥!我依你的話就是了。」 肖小俠點點頭說道:「老化子哥哥如果沒有其他要事,我請他和你前往括蒼山,我至多不過三月,就會兼程趕回來。屆時,黑風幫之事,少林寺之約,都要一併了結。」 藍姑娘也微微點點頭。 肖小俠仰首望瞭望天,說道:「天已破曉,藍妹妹速去休息一會兒,天明時,仍要趕路。」 藍姑娘脫下身上披的長衫,還披到肖小俠身上,深情地望了一眼,倏地騰身一掠,越上屋脊,轉眼消失身形。 肖小俠目送藍姑娘走後,長長地噓廠一口氣,便也輕輕地飛躍回到僧房。 就在他們兩個人分別回至禪房之後,在放生池的另一端,閃出一個纖細的人影,凝然望著西墜的彎月,半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忽又疾如閃電躍向禪房深處,輕輕推開窗門,回到房裡,支頤而坐,心裡不住地在想道:「藍姐姐原來和承哥哥是那麼地要好。我……我為什麼要偷看他們呢?我為什麼心裡還感到有一些不悅之意呢?難道我也喜歡承哥哥?」 想著不禁嬌靨泛霞,而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這人是誰?她正是以神掌琵琶稱絕于武林的二絕姥姥門人綠憶姑娘。 姑娘偏巧也是深夜不寐,出來閒步,沒有料到看到藍玉珍姑娘和承哥哥相依偎的一幕。芳心無由地「怦」然一跳,便掩在水池旁邊,靜靜地觀看。 當時肖小俠正在與藍姑娘相依相偎,敘述括蒼山卻敵的一段,心神專一,藍姑娘更是醇然欲醉地閉目而聽。沒有想到旁邊競有人竊看,而使這兩位能辮落葉飛花的武林高手,渾然無覺。綠憶姑娘純白無瑕的心頭上,啟開了「情」竇之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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