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扇神劍續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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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無人,隨時都要備足乾糧飲水,另備馬匹。姑娘芳心一轉,這些事都必須在進入山境之前,逐段沿途預作安排。 這天,從天臺轉道新昌,初冬天氣,陽光透背,還頗有暖意。 藍玉珍姑娘安頓了馬匹,漱洗一番,依然一襲青衫,飄飄然神采照人,逛到市場,去買一匹好馬。出門不及數十步,藍玉珍就發覺有人跟著自己,不由地心裡暗暗一動,暗自付道:「浙江境內自然都是青龍幫勢力範圍,難道是鳳姐姐派來手下人前來盯住自己嗎?理論不會這樣,鳳姐姐派來的人,如果是尋訪於我,又何需這樣鬼鬼祟祟的?」 姑娘心裡一起疑竇。腳下步法一緊,穿街走巷,直向城外奔去。 城市人多,但見姑娘腳下流水行雲,尋常人絲毫未發現有何異樣,只是覺得這位年輕相公,走起路來比尋常人快些罷了。 可是看在行家眼裡,就不然了,藍玉珍這種含笑自如,神情瀟灑,可是舉步之間,腳不沾塵,平穩自然,這份輕功,就足以傲視群倫。 藍玉珍如此穿街過巷,來到城郊行人稀少之處,霍然一停身形,旋風一轉,向身後看去。 姑娘出得城外之後,腳步更形加快,點落之間。都在兩三丈開外,如此突然刹身一停,複又如此反身一轉,就在這一瞬間,只聽得「呼」地一聲,一條人影斜地裡從身旁一掠而過,險些撞個正著。顯然是後面跟蹤的人,沒想到藍玉珍如此突然刹住身形,一個措手不及,跟蹤而上,幾乎撞上了姑娘。 藍玉珍當時閃身一側,讓過來人,立即左手一翻,隨手一招「順水推舟」,三成掌力,拍出一掌。 這一掌用的力道不大,可是,用的恰到時機。這人收勢不住,沖過藍玉珍身邊,心裡已在暗叫「不妙」,遽然氣沉丹田,拿樁穩勢,剛剛還沒有站穩腳步,正好姑娘此時一掌拍來。哪裡還來得及閃讓?連吐勁硬接一招的時間都沒有,在這一瞬間,掌風撞及左肩,「砰」地一聲,再也停不住身形向後便倒。 這人顯然也不是弱者,倉促之間,挨此一掌,還能不亂心神,立即就勢向後—倒,吸氣回肘,左肘一點地,腳尖一用力,接連一路「燕青十八翻」,滾開八尺。 藍玉珍拍出一掌之後,倏地轉過身來,冷笑一聲,留神一打量這人,竟是灰袍大袖,白襪雲鞋的和尚,年紀不過四十來歲,濃眉大眼,長喙削腮。此刻已經挺身而起,站在丈外裡注視著姑娘。 藍玉珍沉聲說道:「憑你這點功力,還想暗地跟蹤別人呢,若不是看在你是個出家人,定叫你吃點苦頭。」 那和尚眨著一雙白多黑少的大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下,忽地狡黠地冷笑著說道:「官塘大道,佛爺愛怎麼走就怎麼走,你小子那點能耐,也敢惹事生非。」 藍玉珍心想道:「好啊!明明是你暗地跟蹤不懷好意,如今倒說是我惹事生非,好個不講理的和尚。」 和尚哈哈一陣大笑,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欠債還錢,方才你趁人無備偷襲一掌,拂爺要加倍討回。」 藍玉珍冷笑道:「虧你還是出家禮佛,口誦彌陀的和尚,村言莽語,污辱了三寶弟子,我今天要不給你一點懲戒,倒是有違天意。」 姑娘話說得淩厲尖刻,出手更快。話音剛一落,欺身直進,腳下微一起落,閃電三步,直踏洪門,走中宮,右手平推直出,式起「懶龍舒爪」徑抓和尚左肩。 姑娘這一起勢,分明有些欺人,根本沒有把和尚放在眼裡。 走中宮直進,而且探手伸臂,毫無變幻地遞出一招,對方若不是不堪一擊之人,便是自己自送性命。 和尚輕咄一聲,喝道:「小子不知死活!你給佛爺躺下吧!」 人在說話,身形卻是微向右一側,左手舒掌屈指如鉤,認定「脈門」疾刁而下,而且,右臂回圈,「呼」地一拳,直搗姑娘後腰。『這兩招雙掌並用,拳指互出,左抓有擂,搶盡!」娘有利地位。眼見姑娘如此輕敵一招,就要倒在和尚雙掌之下。 藍玉珍的功力之高。雖然不足以當之領袖群倫,超神入化,但是列身武林一等功夫,是當之無愧的。姑娘踏中宮直進,欺身一招「懶龍舒爪」,是有意驕敵。 因此一見和尚雙掌齊至,拳指並進,姑娘輕笑一聲,立即沉樁不動,身形微向下一蹲,右手變抓為削,疾變一招「翻雲覆雨」,玉掌厲削如刀,劈向和尚抓來左掌,左手同時遽張一送,掌心吐勁,「轟然」一股強烈的勁風,猛迎搗來的一拳。 像藍玉珍這種以攻為守,遞招拆招,必須要自認為自己功力要超過對方,否則無異是引火自焚。 和尚眼見藍玉珍居然不躲不閃,沉樁停步,發掌封招,心裡略一詫異,閃電一想:「這小子果真的像傳說中那麼厲害嗎?」 只此一瞬間的猶疑,已經避不過姑娘淩厲的閃電攻來兩招。 和尚哪裡還來得及講求變化,只有原式不動,頓時咬牙加力兩成,硬迎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藍玉珍右掌「翻雲覆雨」,招式未到八成,就只聽到「哢喳」一聲,和尚手腕痛如刀削,立即骨折皮綻。和尚「哎喲」一聲還沒有叫出口,另一股罡風早又襲向右臂,猛如地裂山崩,「砰」然一陣震動,和尚頓時右臂下垂,身形晃動,搖擺了幾陣之後,終於把持不住,一個倒栽,翻身摔倒在地上。 藍玉珍長身收招,悠然而立,指著和尚說道:「出家人妄動嗔念,遽起貪心,靈台未淨,你愧對三寶,我才出手予以小懲。如今留你性命,讓你仟悔餘生,只要放下屠刀,何愁不能立地成佛?」 說著一抖青衫,轉身便向新昌城內走去。 剛一轉身,仿佛眼前一黑,姑娘也禁不住一停腳步,蓄勢凝神向前看去。 面前五尺不動的地方,站著半截黑塔似的一位粗大和尚,古銅色僧衣,迎風獵獵作響,不時還聽到一點輕微的金鐵相撞交鳴。肥頭大耳,兩眼咪成一線,手中正捧著一對銅缽,沖著藍玉珍剛一轉身過來,悶雷也似的,低喧一聲「阿彌陀佛」! 藍玉珍心裡也為之一震,暗處付道:「這胖大和尚功力多純啊!這一聲佛號能聲撼心神,可不是等閒之輩。看他這身裝束,不像是當今的名門正派的少林僧人,攔住我的去路,是存心來找碴兒嗎?」 姑娘心裡一打轉,便索性裝著不理會,昂首闊步,若然視若無睹,向前走過去。 肥頭大耳的高大和尚,緩緩睜開兩隻肉眼,舉手當胸,說道:「小施主!請暫留貴步,貧僧有話要說之當面。」 藍玉珍一聽這回是指明自己而來,沒法不接下去了。當時一停腳,仰著頭問道:「和尚!你是找我嗎?」 那胖和尚微微一笑,看來狀甚慈祥,不曉得怎麼的在那一雙眼當中,閃爍著令人可厭的光芒。雖然這種光芒也只是一瞬間的事,看在藍玉珍眼裡,卻深深地覺得這胖和尚不是善類。 胖和尚含著笑容,低頭合掌雙缽叮噹一聲,說道:「貧僧斗膽請小施主留步,請問小施主,那位門下弟子是小施主教訓他的嗎?」 姑娘一聽冷笑出聲,心裡想道:「果然是同夥一類的人,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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