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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宇內五奇天府酒仙劉幕伶,在黃鶴樓上,被人斬去雙腿,剜去雙目,死狀之慘,令人驚心!

  從此,俠義道豪傑,人人自危,大有風聲鶴唳,草木俱皆變成幽靈教徒之感!

  奇怪的是,青衫美俠龔鈺同畹香姑娘,竟已失蹤。

  最關心此事的,要算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與笑面羅刹方芳。

  夫妻倆一商量,如今事機危迫,最好能將兩人找到,武林這場浩劫,方始可解。

  何天衡憂慮地說道:「龔鈺師弟同畹香師妹兩人聯手,天下無敵,這一點倒可放心,恐怕這兩個年輕人,走在一道,一個把持不住,有了身孕,必是羞見親友,可能覓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與江湖斷絕關係,是以武林中發生這樣大事,也毫不知情。」

  笑面羅刹方芳則持異議,說道:「你的想法,當然不無道理,據我看來,恐怕不會這樣簡單。要知兩人已是名正言順的一對未來夫妻,用不著出此下策。怕只怕,兩人武功雖都是絕世高手,但毫無江湖經驗,易為宵小所乘。」

  此言一出,何天衡頓感不祥,焦急地道:「夫人,咱們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他一面說,一面在廳中來回踱步,抓耳搔腮。

  笑面羅刹方芳,不忍丈夫被急成如此模樣,說道:「我不過是胡猜而已,你何必那樣認真?」

  何天衡搖頭嘆息一聲,道:「我忽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看來這事,可能被夫人不幸而言中。」

  接著又道:「明日,我便準備南下查訪。」

  笑面羅刹方芳說道:「如今邪魔當道,狐鼠橫行,你豈可這樣大意?要知你已是六個孩子的爸爸。要去咱們也得一道,好有個照應。」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一把將方芳摟住,無限激動地說道:「芳妹,你真太好了!」

  笑面羅刹方芳倚在丈夫懷中,低低說道:「明日,不但我陪你南下,最好化裝。這樣,敵明我暗,行起事來,也容易些。」

  數日之後,湘鄂官道上,出現了一對老年夫婦。

  男的像一個三家村的老學究,說起話來,酸溜溜的,滿口之乎者也。

  女的好像有些聾,別人說話,她竟是充耳不聞一般。

  這等人,自然不會引起別人注目。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及其愛妻,很順利地便已由鄂至湘。

  很快,兩人便尋著龔鈺同畹香在洞庭的住處,計算時間,那時正是六月二十三日。

  接著,便又打聽到兩人在岳陽那家仕宦行台住過,以及曾經鬧過一次狐狸精。

  據旅舍夥計告述,那姓龔的少年,一直在那裡住了一個多月,來時一雙,去時獨個兒騎著兩匹寶馬。

  兩人聽得這消息,倒反而放下一半心,斷定這兩個小傢伙,必然又是鬧了彆扭,仍是醋海興波。

  「這回出走的,必是畹香。」玉笛金扇藍衣書生同笑面羅刹方芳作了如是斷語。畹師妹去了何處?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與夫人笑面羅刹方芳,就在岳陽周圍百數裡方圓地面尋找。

  數日後,終於在幕阜山峰上,發現畹香師妹使用的一條手絹。

  這手絹,方芳認為毫無錯訛,是畹香之物,因為她記得甚是清楚。

  再一看峰頂崖石,已然部分崩墜。

  兩人都這樣想:「難道畹香師妹心眼狹仄,業已跳下千仞絕壁自盡了麼?

  還是被敵人追蹤到此,被逼墜下?「

  經過一番勘察,峰頂上竟無半點打鬥跡象!是則遇害一節不能成立。

  毫無疑問,自行墜崖的成份居多。

  夫婦兩人為了證實這一不幸的推斷是否真實,便又朝崩崖下處察看。

  那是幕阜山的一處荒谷,到處長滿半人深的野草,兩人展開草上飛輕功,到達穀底。在亂藤荒草中,果然查出有人墜下跡象。兩個愈加肯定所料不差。

  不過,如果真的死了,豈能屍骨無存?

  笑面羅刹方芳,淚流滿面。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嘆息一聲,挽著夫人,離開了絕穀。

  兩人踏著茫茫暮色,來到幕阜山附近南江小鎮,落店後,便去一家飯店進食。

  驀地,門簾一掀,進來一個少年書生,方芳驚呼一聲:「鈺弟!」

  青衫美俠龔鈺覺得這聲音好生熟習,運目一望,只見前面桌上,坐著一對老夫妻。

  他方自一怔,笑面羅刹立即上前拉著他的手道:「鈺,你連師姊都不認得了麼?」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呵呵一笑,說道:「師弟,你瘦得多了!來!咱們先幹上一杯,什麼事,都到旅店中談吧!」

  龔鈺果然挨著師兄打橫坐下,飲了幾杯酒後,便隨同師兄師姊來到旅舍。

  正好,大家都是落在一個店裡。師兄弟三人,便聚集在一起。

  笑面羅刹方芳,問他何以隱居在這小鎮中,畹香妹怎地不見了。

  龔鈺毫無隱諱地把當日情形,不厭其詳地述說一遍。

  他說完嘆息一聲之後,並將數月前結識樊白玉姑娘之事,也毫無保留地說出。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及笑面羅刹方芳,兩人全都一皺眉頭,說道:「想不到這事,竟會如此複雜!」

  龔鈺道:「我當時只想探出李伯父的下落,哪知畹妹竟不容我有半句解釋!」

  說罷,又是一聲悠悠長歎!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劍眉一挑,說道:「師弟,你可知道近日武林中發生了彌天浩劫麼?」

  龔鈺搖頭表示一無所知。

  原來,他每天風雨無阻地在幕阜山下一帶眺望,有無畹香妹妹影子,江湖上的事,他一點也未留心。

  笑面羅刹方芳說道:「鈺弟,兩位師父把希望寄託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夠挽救武林浩劫,你卻因為兒女私情,自暴自棄。」

  她望了滿面羞慚之色的龔鈺一眼,續道:「我現在告訴你一個驚人的噩耗。凡是參加過六月十五日四望山之約的武林俠義領袖,莫不被幽靈神君殘酷地殺害!

  武當玄清道長丟了首級,少林掌門天弘上人遭剝皮之禍,天府酒仙劉慕伶雙目被剜並斬去雙腿。其餘就不必說啦!

  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俠義中人在被迫害。師弟,你此時應該以天下武林為念!快振作起來吧!「龔鈺何嘗想到兩個月時間,武林中竟出了這等不幸之事,心想:「假如自己與畹妹不發生這等誤會,而絕跡江湖,焉能至此!」

  想到這裡,不由冷汗直流!毅然說道:「師姊之言,啟開茅塞,從今宵起,小弟決心隨師兄師姊蕩平妖氛!關於畹妹之事,就聽由師父們裁判吧!」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說道:「好師弟,就這樣辦啊!」

  不言青衫美俠龔鈺重入江猢,且說逍遙散人司馬無憂攜著愛女司馬紫燕,在長沙逗留了一段時間,時常發現有人暗中窺視。

  這位奇俠江湖經驗何等老練,立刻提高警覺,設法閃避,因為自己雖是不懼,但,愛女終是可慮。

  未幾,不幸消息滾滾傳來,他一方面悲老友酒仙之死,一方面為武林中一般俠義道擔心。

  司馬紫燕,終日悶悶不樂,老人家怎麼看不出來,這妮子是在想著鈺哥哥。

  因此,他希望能再見到龔鈺一面,他對這少年,也是非常喜歡,自己僅有這麼個女兒,哪得不暗暗操心。

  這天,未牌時分,兩父女無意中走向幕阜山,才翻過山腰,便發現迎面走來一個凶眉惡眼的壯漢,向著自己兩人直闖過來,逍遙散人微微一閃,便已避過。

  可是,走在後面的燕姑娘,卻不虞有此,幾乎被撞個滿懷。這叫姑娘如何不怒?冷哼一聲,罵道:「走路都不當心,簡直是找死!」

  誰知那漢子冷冷地道:「找死!哼!我看你兩人才活得有點不耐煩了!」

  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逍遙散人眉頭一皺,說道:「燕兒,走吧!」

  司馬紫燕蹩著一肚子氣,還不曾走幾步,隱隱聽得那漢子說道:「掘下深坑擒猛虎,撒下香餌釣金鼇,走得脫麼?」

  燕姑娘不由大怒,轉身嬌叱道:「你說誰?」

  那漢子凶眉一挑,粗暴地道:「我說誰,你管得著麼?」

  燕姑娘嬌軀一閃,劈啪一聲,那漢子頰上挨了一掌,被摑得有點火辣的感覺。

  燕姑娘出手這一掌,頗為奇奧,那凶眉漢子竟未閃開,心中微微一凜。

  忽然,山道上轉出一雙少女,分枝拂葉而來,那漢子恭敬地呼了聲:「地闕公主!那丫頭竟敢出手打人!」

  兩個少女聞言立即止步,向著燕姑娘瞥了一眼,前面一個少女說道:「我已看見!打一掌有什麼關係?少頃,讓我們把她的手臂削斷,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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