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帶飄香 | 上頁 下頁
六四


  不過,在她沒有完全絕望之前,她是不會採取行動的。

  樊白玉姑娘,此時已知李去非為其生父,與其說她愛她的父親,勿甯說是極端愛她母親為宜,因為她的愛,是跟著她母親的愛憎而轉移的!

  其實,她對父母親間的齟齬,並不如何關心。她日日夜夜,只是想著她的鈺哥哥。

  「哼!總有那麼一天,我要把你從畹丫頭手中奪過來!」

  她時常都在這麼樣想。

  這天,「千桃穀」外,忽然,飛墜一人,這人穿著一襲閃閃生輝的玄色披風,腰間系著一支古色斑斕的寶劍,兩眼碧綠,面孔瘦削而蒼白,貌若秀士。

  就在這時,一聲嬌叱,說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敢闖『千桃穀』,還不與我站住,難道真想找死不成?」

  誰知那人非但沒有聞聲止步,而且哈哈大笑,笑聲竟使得桃面妖狐,心旌搖曳!

  尤其,每一晃身形,便是四五丈,有如鬼魅,快迅之極!

  這是一種「游魂飄渺步」,桃面妖狐闖蕩江湖多年,豈有不識之理!

  她心中方自駭異,好快!那人已停身丈遠地方,兩眼射出攝人心魄的光芒。

  桃面妖狐樊素素,一生怕過誰來,一見這人對自己毫不理睬,面現輕蔑之色,不由不怒,颼的一聲,從背上摘下一枝桃花。

  迎著中天日色一抖,但見光華燦耀,花影繽紛,敢情這是一技不見經傳的奇門武器,而且還是精鋼寒鐵煉成。

  枝端鋒芒,可作劍用,花瓣利如快刃,藍光閃閃,含有巨毒,中人必死無疑。

  那人神色不變,只是望著桃枝薄哂!

  桃面妖狐,桃葉眉一豎,桃花眼猛然一瞪,一聲嬌叱,一式「桃李爭春」,電拂而至。

  那人身形,宛如鬼魅,哈哈一笑,只見黑影一閃,人已無蹤。

  桃面妖狐,心中雖是頗為震駭,但她自恃臨敵經驗豐富,依舊坦然不懼。

  一見枝展人杳,心料敵人必落自己身後,陡地錯步旋身,看都未看,手上桃枝,隨著右腳移動之際,一式「桃疆李代」捷逾風飄,那人果真噫了一聲,閃避開去。

  此時桃面妖狐,兩招無功,既羞且怒,立展桃枝劍法七十二式,一時花光枝影,聲勢何等驚人!

  這人心中不由暗生愛惜,施展「遊魂飄渺之術」,滿場遊走,只見一縷黑煙,飄飄蕩蕩!

  他如果僅是閃避也罷!偏偏,這人手腳不乾淨,在她雙峰之上,摸摸捏捏。

  樊素素,本來就是楊花水性,哪受得了如此挑逗,不禁桃面生紅霞,花眼泛春光。

  她現在不求在招式上克敵,卻想用美妙的姿勢致果,每一招使出,莫不扭腰,擺臀,滿穀生春。

  這哪裡是搏鬥,根本就是在賣弄風騷哩!

  那人卻也可惡,身形晃晃悠悠,打不著,也撈不到,揮不去,而又招之不來。

  桃面妖狐越來越不濟了!嬌喘吁吁,兩眼噴射出熾烈的火焰。

  只消是一個男人,在她身上碰一下,便將渾身為之酥融!

  何況,那身穿玄色披風的人,竟是幽靈第二代教主,幽靈神君徐中堅。

  這傢伙,只因近來連吃敗戰,始知人才仍嫌不足,而自己所練「幽靈秘笈」上所載武功,雖屬絕學,但宇內五奇個個身手不凡,亟思網羅草莽異人。

  當然,他已獲知桃面妖狐巢穴,遂不惜教主之尊,移尊就教,故施欲擒故縱手段。

  這一瞧出時機已臻成熟階段,不由面泛得色,哈哈一笑!

  乘笑聲未歇,閃電般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奪去妖狐手上桃枝劍,迅疾扔下。

  輕輕一摟桃面妖狐水蛇般腰肢,另一隻手扳起她粉頰桃腮,在她潤潮而鮮豔的兩瓣櫻唇上,吻將下去,手法熟練而俐落。

  桃面妖狐樊素素,二十年來,何曾有過這旖旎片刻?哪經得起以採花淫賊出身的幽靈神君,不斷撩撥。

  她反應何等強烈!纖腰倏扭,酥胸緊貼,陡地,兩臂圈了上去,鉤著對方脖子,作一個漫長熱吻。

  這兩人,一個是色中餓鬼,一個是虎狼之年,而又以淫蕩之名夙著。怎不如魚得水,如膠似漆。兩情繾綣,物以類聚。

  自此以後,幽靈神君便經常在雪峰山「千桃穀」出現。

  不消說,那精舍繡榻之上,已換了主兒。

  那麼潛尤堡主李去非呢?他卻被囚禁在谷後石屋之中,每日只給以粗秕充饑。

  起初,桃面妖狐樊素素,尚瞞著幽靈神君,最後,終於在兩人淫猥之際,將有關潛龍堡主李去非之事。也一點沒有加以保留和盤托出。

  幽靈神君徐中堅,驟獲此訊,心中大喜。認為此人身上,大有利用價值。

  於是,封桃面妖狐樊素素,為冥獄夫人,其女樊白玉,為地闕公主。

  即日遷往該教總壇,貴州雲霧山白煙崖「幽靈鬼府」。

  潛龍堡主李去非,也轉移了囚禁之處!

  從此,這江湖之上,再也找不到這大劍客的俠蹤。

  且說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青衫美俠龔鈺,畹香姑娘,騎著寶馬健驢,沿鄂湘官道南下,循著馬跡蛛絲,找上了雲霧山「千桃穀」。

  但見柔條萬枝,碧桃綠葉,迎風簌簌,荒草盈徑,精舍之內,業已人去屋空。

  三人這一撲空,畹香姑娘,竟是淚如泉湧。

  龔鈺仔細地用心察看,忽然給他發現一柄無劍的劍鞘,扔在屋角,他俯身拾了起來,拭去塵灰!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噫」了一聲,說道:「畹妹,果然令尊大人曾經在此住過,你看,龔師弟手上,不是他的劍鞘麼?」

  畹香姑娘,對這劍鞘,小時曾經常撫弄,哪有看不出之理?

  東西是證實了為潛龍堡主之物,可是人呢?

  三人這一來,全失去了主意。

  要知這雪峰山「千桃穀」,為一極其隱秘之處,妖狐竟爾舍此不居,難道她還有更為隱秘幽邃的巢穴不成?

  普天之下,地域如此遼闊,在突然線索中斷,即使諸葛複生,亦必大感困難,何況,這三個年輕少年!

  一任三人,如何尋找,再也發現不了其它任何線索,在紅日咬山之際,始跨上馬背,走下雪峰山麓。

  這晚,住在黔陽。

  姑娘心急父親安危,面泛不愉之色,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同青衫美俠龔鈺,身為師兄,自然也快樂不了,大夥兒全是眉峰緊皺。

  畹香姑娘忽然喃喃自語道:「父親失蹤這樣久,不知母親將如何憂心如焚?」

  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最怕姑娘問起母親,是以一路之上,總是避免與她一塊。

  這時,突然被她提起,心中暗暗感到難題快要來臨!幸而姑娘只是喃喃自語,方覺安心。

  誰知龔鈺卻在一旁發難,說道:「李伯伯失蹤後,不知伯母對此事有無意見?」

  原來,他是想多獲一點側面消息,作為覓尋桃面妖狐的資料。

  何天衡向龔師弟瞪了一眼,說道:「青鳳前輩,還不是跟我們一樣,凡有關桃面妖狐之事,她是毫不知情!」

  畹香姑娘粉頰上掛著一粒淚珠,在燈光下閃耀,櫻唇微啟,說道:「何師兄,母親會不會也出來尋找父親啊?」

  何天衡對她這一問,經過考慮和準備,是以毫無說慌痕跡,只聽他說道:「令堂大人,比誰都急,我們南下尋找,她則往北方一帶踩查。」

  龔鈺和畹香姑娘,聽大師兄如此一說,豈慮其中另有隱情,自是深信不疑。

  反而何天衡,俊面忽紅,這是一個平生初次說謊話之人,所以有此難避免的表現!

  龔鈺用安慰口吻說道:「天下沒有不洩漏的秘密,只要咱們細心打聽,還許可從一些江湖人物口中,探聽到亦未可知?」

  藍衣書生何天衡說道:「酒樓茶肆,正是江湖人物出現之地,走!師弟,師妹,咱們用晚餐去。」

  「走」字才落,人已飄出室門之外,龔鈺和畹香姑娘,自是緊隨其後!

  藍衣書生何天衡,一腳跨出旅舍大門,驀地,發現一個鬚髮如雪,作漁夫打扮老叟,行色匆忙,從面前掠過。

  他豈有不識沅江漁夫佟士傑之理?於是腳下一緊,便已追上前去,呼道:「佟前輩留步。」

  沅江漁夫佟士傑聞聲回顧,見是玉笛金扇藍衣書生何天衡,不禁大喜,說道:「老弟,天幸在此相會,走,咱們上武當,遲則不及!」

  他這話,無頭無腦,不但隨後追來的畹香姑娘和龔鈺莫名其妙,就是何天衡也不知何事,如此急迫。

  老人家見三個年青人怔怔地望著自己,立刻明白過來,說道:「這樣吧,咱們找個僻靜地方再談!」

  前面便是一間酒樓,何天衡用手一指,四人噔!噔!噔!上得樓去,揀了一個較為幽靜席位。

  龔鈺吩咐夥計,從速將酒菜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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