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玉帶飄香 | 上頁 下頁


  東方明珠見邙山煙叟詫異的神情,認為他是故意做作,企圖賴帳,遂一聲冷笑,喝道:「老賊!你別裝佯了,三個月前,我父親命喪這齊家墓地的一段公案,姑娘就不相信你會忘記得這樣快!」

  邙山煙叟江湖閱歷深厚,聞話已明白東方明珠約他今夜在齊家墓地了斷公案,這是一個可怕的誤會!

  雖然乍聞姑娘之話,心中不禁一怔,但隨即神情泰然地說道:「此事老朽雖也曾微有耳聞,但並不明詳情,而且也與老朽無關!」

  東方明珠見邙山煙叟仍圖抵賴,芳心暗道:「這老鬼不肯認帳,我何不將證物拿出來,給他看看,看他還有何話可說!」

  芳心意念一動,立即探手入懷,取出了一把長約八寸左右的魚鱗金刀,朝著邙山煙叟一晃,一聲冷笑道:「老賊!這是何物?」

  「啊!」

  魚鱗金刀,乃邙山煙叟名震江湖的防身之物,自己的東西哪有認不得之理,東方明珠甫一取出,邙山煙叟立即認出,正是自己之物!

  是以,邙山煙叟乍見自己的魚鱗金刀從姑娘懷中取出,不禁發出「啊!」

  的一聲驚呼,愕然地退了兩步,望著東方明珠顫聲問道:「這……把魚鱗金刀正是老朽行道江湖防身之物,不過,數月前忽然遺失,但不知姑娘從何處得來?」

  東方明珠見邙山煙叟這種驚愕神情,芳心也不禁為之一怔!但也旋即淡然,當然,在她的心目中已經認定邙山煙叟即是她的殺父仇人!

  只聽東方明珠慘然一聲冷笑道:「老賊!我父親就死在這把金刀之下,如今物證在目,你還能抵賴得掉麼?」

  邙山煙叟這時已經知道,這把金刀的遺失並非偶然,乃歹徒的移禍江東之計。

  當然,這移禍于自己的歹徒,必是自己的仇家但不知這仇家是誰呢?

  東方昆在武林上並非泛泛之輩,乃當今武林高手,一身武學功力均頗深厚,與自己可能只在伯仲之間。

  對方既能竊去自己的魚鱗金刀,並斃東方昆於這把刀下,顯見這人的武功身手,均極不凡!

  這人既是不凡武功身手,與自己有仇,何不乾脆直截了當地找自己結算?

  為何要做這種移禍江東的狡計呢?……

  邙山煙叟雖然江湖閱歷深厚,對此也不禁感覺異常迷惑,難猜!難測!

  魚鱗金刀乃自己之物,東方昆死在這柄刀下,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也是無可辯解的事實,縱是說得唇焦舌憊,東方明珠又怎能相信?

  是以邙山煙叟此際只有瞪著眼望著姑娘發怔的份兒。

  只見東方明珠咬牙切齒地恨聲說道:「老賊!大丈夫敢作敢為,何須藏身縮尾,不敢承認,如今金刀乃是鐵證,你還有何話可說!」

  說著,東方明珠聲調忽變,倏地慘然厲聲喝道:「血債血還,老賊!納命吧!」

  話未落,嬌軀微扭,手中魚鱗金刀劃起一道金虹,電疾般直向邙山煙叟腰際刺去!

  出手快捷,身形俐落,真是有若飄風閃電,家學淵源,身手的確不凡!

  邙山煙叟心頭一凜!連忙身形一晃,疾退八尺!

  東方明珠一擊不中,蓮足一頓,衣袂飄飄,一聲嬌叱,金虹暴射,跟踵疾撲!

  東方明珠家傳武學,身手雖是不凡,但邙山煙叟乃江湖成名人物,數十年功力,何等深厚,東方明珠怎是敵手?

  不過邙山煙叟已知這事出於誤會,東方明珠雖然猛攻疾撲,出手狠辣,但他又怎能和姑娘一般見識,不分青紅皂白,與姑娘動手,萬一收招不住,失手傷了姑娘,不但落個以大壓小的駡名,同時如何向江湖朋友交待?

  是以,他對東方明珠的攻招,只是展開身法閃讓,始終不予還手!

  一個是志切親仇,死命狂攻,出手招式,招招狠辣,無與倫比!

  一個是為了數十年名望聲譽,儘管對方出手招式狠毒,始終不肯與敵,只是憑著超絕的輕功,飄忽的身形閃避躲讓!口中並且不斷地喊著:「姑娘!

  請且停手,姑娘!請且停手!「

  「父仇不共戴天。」仇人當前,東方明珠這時已紅了眼睛,如何肯停手,儘管邙山煙叟喊得唇焦舌燥,只是充耳不聞,八寸長的金刀,更是招招指向邙山煙叟的要害,拼命猛攻不休!

  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邙山煙叟修善再好,哪經得住東方明珠這樣不可理喻,招招狠辣的招式一再相逼,也不禁心生怒意,覺得忍無可忍,不由得長眉倏挑,喝叱道:「娃兒!你這樣不分皂白,是真要迫老朽出手麼!」

  東方明珠一面繼續不停地拼命狂攻,一面冷聲喝道:「老賊!今夜姑娘要不將你這老賊擊斃刀下,何以能安慰亡父泉下英靈!廢話少說,你還是納命吧!」

  邙山煙叟見東方明珠簡直不可理喻,不禁被迫出真火,氣充心竅,陡地一聲喝道:「丫頭!你這樣橫蠻不講理,可就怪不得老朽要以大壓小了!」

  喝聲中,身形微長,長衫飄飄,身法頓變,雙掌揮舞間,竟展開了三十六路大擒拿,夾以空手入白刃手法,疾電般向姑娘反攻過去。

  一出手,就是接連三招猛攻,這三招不但威勢淩厲,更是快捷絕倫!

  須知邙山煙叟在當今武林中,已是一流高手,一身武學功力已臻爐火純青之境,頗為深厚,東方明珠如何能經得起他三招快捷的猛攻!

  三招急攻之下,東方明珠立即被迫退了兩步。

  這一來,東方明珠不禁更加急怒攻心,一聲嬌叱,八寸魚鱗金刀舞起一道耀眼金虹,揉身進步,直戳邙山煙叟胸膛!

  邙山煙叟一聲冷哼,雙掌齊出,一招「撞鐘擊鼓」,拿腕打肩!

  就在此際,驀聞一聲朗喝道:「住手!」

  喝聲剛入耳,陡覺一股柔和的勁道自斜裡向二人中間襲到,只迫得二人立足不住,連連退出數步,方始拿穩!

  二人均不禁霍然大驚!一齊注目朝這柔和勁道襲來之處望去!

  只見一個身著玄色襦服,腰系一枝玉笛,頭戴玄色文生巾,年紀約在二十左右,相貌俊秀,神情飄逸的少年美書生,右手輕搖摺扇,面露微笑,神態傲然地緩緩步向二人中間佇立!

  細雨紛落的寒夜,這書生還手搖摺扇,未免有點太過份了!

  邙山煙叟一見這少年書生神情氣態,心中感覺十分詫異,滿臉盡是驚奇之色,雙目精光閃閃地凝視著書生發怔!

  東方明珠心中雖也感覺驚異,但她那死灰般的面孔上卻依然沒有絲毫表情!

  東方明珠幼失慈母,在其父東方昆寵愛嬌縱下長大,致養成一種高傲自負的習性,一見這少年書生神情傲然之態,芳心中不禁微泛慍意,一聲嬌叱道:「喂!你這書呆子來此做甚,還不趕快與我走開,難道想作死不成!」

  那書生對東方明珠的話好像沒有聽到似的,只是搖頭晃腦,自言自語地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古迄今,歷來不變,你爭我奪,大部均是為此!」

  自語著,忽地朝東方明珠粲然一笑,朗聲問道:「姑娘!你們二位在此生死相拼,倒是為了財呢,還是為食啊?」

  這少年書生的粲然一笑,只笑得姑娘的芳心情不自禁的「撲」地一跳,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但,那話語卻又使姑娘芳心生恨!

  只見姑娘秀目陡地一瞪,精光似電,嬌叱道:「哪來的狂生,竟敢在姑娘面前瘋言瘋語的,還不與姑娘快滾!」

  忽聽那書生哈哈一聲朗笑,笑聲清越高昂,震人心弦,回繞空際!

  笑聲甫落,倏地面色一沉,正容說道:「姑娘這麼不分皂白是非,放棄真正仇家不去找,只憑著一把金刀,硬說一個不相干的人,是殺你父親的仇人,這樣你不覺得你父親在九泉之下也難瞑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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