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血劍屠龍 | 上頁 下頁
九一


  「謠言也好,事實也吧,既然被本宮碰上了,就不許你們胡非作為。」

  「郡主的意思是……?」

  「放掉他們,我打算進京去,找我那皇上哥哥,為徐家平反。」

  「郡主,使不得,千萬使不得,此案早已終結,皇上也翻不了。」

  朱玉梅黛眉一挑,射來兩道冷電似的眸光,道:「能否翻案,用不到褚提督操心,我問你放不放人?」

  褚鵬傑想了一下,嚅嚅的道:「本提督是奉命行事,請郡主成全。」

  「奉何人之命?」

  「山東布政司。」

  「你爹?」

  「這是公事。」

  「哼,你們父子也太放肆了!」

  朱玉梅對兩名婢女交代了幾句,一拍馬臀,來到徐不凡身前,威風凜凜的道:「徐公子,跟著本宮走,誰要是敢動一動,就放手去殺,不必客氣。」

  當即一勒馬韁,放蹄向前走去,徐不凡主僕居中,兩名婢女殿后。

  眾兵勇校尉,相互觀望,未敢攔阻,因為褚鵬傑實在惹不起這位小佛爺,未敢傳下截殺指令,目送他們步出重圍,走進山谷。

  徐不凡先給傷者服用兩粒靈丹?對朱玉梅說道:「郡主一再賜助,又仗義直言,大恩不敢言謝,我們徐家存歿均感,永遠不會忘記郡主的隆情厚誼。」

  朱玉梅甜蜜蜜的笑笑,道:「小事一件,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將來有機會,本宮一定替你們徐家平反冤情,恢復你世襲的王位。」

  徐不凡道:「冤情平反即可,王位我倒不在乎。」

  朱玉梅很認真的說:「王位也很重要,有了王位,你才能夠娶到門當戶對的好姑娘。」

  深入谷内三四裡後,朱玉梅又道:「你們先走吧,我留在此地替你們斷後,我判斷褚鵬傑絕不會就此罷手,說不定還會追上來。」

  徐不凡拱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不凡就此別過,見到魯王爺時,請代我叩問金安了。」

  朱玉梅聞言甚感錯愕,道:「你怎麼曉得本宮是魯王的女兒?」

  「魯王是當今皇上的叔父,郡主自稱皇上是你的哥哥,已經將郡主的身份擺明瞭。」

  朱玉梅稚氣未脫的道:「嗯,你好聰明,以後跟你說話可要小心了。」

  告別朱玉梅,繼續前行,已午之交,受傷的兩名八駿,傷情大見好轉,已可自己行走,先後離開血轎,抬轎子的人輕鬆不少,速度自然加快了。

  霍然,鐘雪娥從一條橫溝裡冒了出來,一照面,劈面就說:「徐不凡,我乾爹的身份,你揭穿了沒有?」

  徐不凡道:「還沒有?」

  「為何按兵不動?」

  「茲事體大,我是怕一旦揭穿他的假面具,會對皇上有所不利。」

  「對,對極了,我就是為此事而來,在沒有把握殺掉他以前,千萬不可揭穿,我怕他會一不做二不休,對皇上下毒手。」

  「放心,皇上的安全第一,我們都不會亂說話的。」

  「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大同知府賀紹庭,娘子關的守將是怎麼死的?」

  「自殺。」

  「他們為什麼會自殺?你好像給他們看了一樣東西,對不對?」

  「可以這麼說。」

  「是什麼東西?能不能給我看看!我的意思是說,像你跟我買消息一樣,願意付出代價。」

  「是有代價,但不是金錢,是生命!」

  「你是說,看了這樣東西的人,都會心甘情願的自殺?」

  「忠臣義士,均會慷慨赴死,但不包括奸賊叛逆。」

  「給褚家昆仲看了會自殺嗎?」

  「不會,他們會更瘋狂,更兇殘!」

  「既然是這樣,我勸你趕快從我來的那條橫溝逃走吧。」

  「此話怎講?」

  「四衣衛就在前面,很快就會堵住你的去路,郡主一走,兗州府的追兵隨時可到,前後夾擊的結果,想活命比登天還難。」

  二人一面說一面走,這時正經過一條兩側絕壁插天,僅可容血轎通過的狹穀。

  毛奇眼快,發現前面有一團黑影在蠕動,道:「公子,他們真的來了。」

  鐘雪娥臉色大變,道:「想死想活,你快作決定,我可要先走了。」

  話一出口,便一擺煙似的往來路奔去。

  徐不凡借助朱玉梅之力,才擺脫褚鵬傑,心裡已經覺得很窩囊,現在再要他不戰而退,委實拉不下這個臉,方自踟躕間,來人已至近前,果然是四衣衛,由褚良親自領軍,後面的金、銀、銅、黑衣使者,數不在少。

  命二老八駿先停下來,徐不凡獨自一人迎上去,還沒有動手,已將血劍握在手中,決心要與褚良決一勝敗死生。

  褚總管依舊黑巾蒙面,一雙虎目一瞬的死盯著血劍,在徐不凡前面丈餘處一站,道:「徐不凡,看樣子,你今天似乎決心要流血?」

  徐不凡的臉色朗沉沉的,一點表情也沒有,道:「我們之間的事只有鮮血才能解決,怎麼能不流血。」

  「老夫倒有一個不流血的方法,不知道娃兒願不願意?」

  「哼,狗嘴裡不會長出象牙。」

  「交出血書、血劍,書信、文件,老夫網開一面,繞你個不死,賞你帆船一艘,放逐異域。」

  「謝了,人不嫌母醜,狗不嫌窩窮,親仇未報,師恨未雪,暫時在下還沒有出國的打算。」

  「你決心要蠻幹到底?」

  「事到如今,不幹也不行。」

  「小子,這兒不是斷魂橋,沒有僥倖可言。」

  「大家機會均等,你也沒有多少便宜占。」

  「四衣衛人多勢眾,你小子絕對討不了好。」

  「一夫當關,這是對決的地方,只要徐不凡不死,你的人一個也過不來。」

  「徐不凡,你不接受老夫的條件?」

  「我死了以後,—切都是你的。」

  「好狂的娃兒,老夫現在就把你撕掉!」

  掉字出口,雙臂突呈彎曲狀,手掌青筋暴現,十指如鉤,每一根指頭皆如燒紅的鐵箸,更似待襲的鷹爪蛇頭,顯然鷹指功業已叫足了十成十。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褚良發出一聲獅吼,乍然以蒼鷹搏兔之姿撲出,「五龍現爪」、「百鳥朝鳳」、「倒臥金鉤」,三招快攻,連成一氣,徐不凡的全身三十六處要穴悉在褚良襲擊之下。

  徐不凡不甘示弱,硬往上撞,左鐵臂擋撥格架,右劍掃斬刺挑,立與褚良大打出手。

  褚良猛扣他的握劍右手,被徐不凡鐵臂打歪,褚良乍退倏進,再抓他的左肩肩井,複遭徐不凡血劍封住,褚良身手敏捷,飛起一腿,徐不凡橫飄三尺,踢出一腳,褚良指指不離他的致命要害,徐不凡劍劍都在他的脖子四周打轉……

  這真是一場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決鬥,打來快速至極,也慘烈至極,尤其變幻莫測,迭有奇招,每能在敗中求勝,絕處逢生,看得人如醉如癡,如瘋如狂,四衣衛與二老八駿皆如醉酒一般,渾然忘我。

  雙方皆志在必勝,全力搶攻,奈何棋逢敵手,相持不下,轉眼十招過去了……百招過去了……現在已堂堂進入第三百回合。

  褚良鼻子都氣歪了,哇啦啦大叫:「徐不凡,看不透你小小年紀,居然能在老夫的鷹指功下走三百招,簡直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其實論功力修為,徐不凡的確非褚良之敵,這一點,徐不凡自己也了然於胸,之所以能夠苦撐三百合而不敗,主要得力于上官堡之約前的七日苦練血劍三絕招,再就是堅強的意志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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