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血劍屠龍 | 上頁 下頁
七七


  「血劍是五柳莊黃家的祖上,偶然在古物店買到的,在下是五柳先生的傳人,黃家又因血劍而滅門,所以落在我的手上。」

  「你這是搪塞之詞,老夫派去的人,明明聽到你替血魔王帶口信給眇目神尼,說,血魔王現在何處?」

  「說出來司徒門主也許不信,血魔王在地獄受了二百多年的苦刑,剛出獄不久。」

  「姑不論你的話是真是假,也不管血魔王在陰在陽,血劍在你手上,你就要替血魔王承當責任。」

  「在可能範圍之內,在下願代血魔王化解這一場恩怨,但司徒前輩的意思該如何化解呢?」

  司徒俊德望著血劍,鄭重異常的道:「首先,你必須接受挑戰,以血劍三絕招與老夫決一勝負。」

  王石娘道:「我家主人從來不打莫名其妙的仗,這樣好了,由我王石娘接你三劍,你輸了,一切就此一筆勾銷,你贏了,我願意賠上這條命!」

  于征得徐不凡同意後,拔出原本就一半在外的血劍,根本不理會司徒俊德是否願意,「龍飛風舞」、「開天闢地」、「旋轉乾坤」,血劍三絕招已自施展開來。

  司徒俊德已無選擇機會,更不敢輕敵大意,一振斷劍,疾迎而上,兩個人立即纏鬥在一起。

  狼奔虎躍,兔起鵲落,斷劍門司徒家的子子孫孫,忍辱負重,苦心修練,目的就是為了報仇雪恨,焦點完全放在如何破解血劍三絕招,因而,儘管王石娘神功入化,三招已過,卻均被司徒俊德以毫釐之差避過,贏得滿場喝采。

  「看劍!」

  王石娘三招甫過,司徒俊德一振斷劍,遊刃而上,猛刺她的心窩要害,王石娘冷哼一聲,回劍疾斬,卡察!斷劍再斷一截,噗!斷劍之內另有機關,射出一蓬針雨,王石娘閃身避針,劍往上揚,「旋轉乾坤」再度出手,劍鋒已架到司徒脖子上,同時左臂一麻,也中了三針。

  徐不凡大叫一聲:「住手!」

  上前攔下王石娘,司徒俊德滑出五步,吼了一聲:「我們成功了!」

  徐不凡說道:「請問司徒門主,下一步該當如何?」

  司徒俊德道:「老夫不為已甚,願網開一面,只要你毀掉血劍,在我司徒家歷代祖先靈前上香致歉,這一椿恩怨就算結束了。」

  徐不凡很為難的說:「劍本無罪,其罪在人,我寧願將血劍送給你們司徒家,也不忍見武林聖劍毀在我徐不凡的手上,可否請司徒門主再換一個條件?」

  司徒俊德遲疑了一下,道:「這樣吧,你如肯從本門十名子弟的胯下通過,就免了血劍斷劍之罪。」

  徐不凡不加考慮,馬上滿口答應,二老八駿紛紛抗爭:「公子乃千金之體,怎可受胯下之辱。」

  「沒有關係,」徐不凡道:「只要能干戈化為玉帛,再大的屈辱我也可以忍受,當年韓信都能忍胯下之辱,我徐不凡算得了什麼。」

  見司徒俊德已排好了十名子弟,正要走過去,高天木道:「主人,讓奴才替你爬。」

  司徒俊德道:「不行,必須徐不凡本人,且須手持血劍,任何人皆不得瓜代。」

  徐不凡知司徒家世世代代,含羞忍辱,心情至為激憤,要求自亦嚴苛,根本不予計較,取過血劍,蹲下身子,當真從十個年輕人的胯下一一通過。

  然後,又走進司徒家的祠堂,虔誠上香,行了三叩九拜大禮。

  當徐不凡的最後一個頭磕下去的時候,司徒俊德不由也被他的真誠感動,陪著撲跪下去,親手將徐不凡扶起來,激動的說:「難得徐公子如此大義大勇,從此刻起,你就是我們司徒家的朋友,只要公子需要斷劍門,一定萬死不辭。」

  話完,從王石娘臂上取出三枚細針,讓她服下一粒解藥,又道:「此乃毒針,又是獨門劇毒,除非本門解藥,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毒發而亡。」

  聽他這麼一說,王石娘嚇得直冒冷汗,徐不凡才明白司徒俊德适才所說,「我們成功了」,那句話的意義所在,道:「請恕在下直言,你這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借斷劍激發毒針,固可制敵死命,但石娘如有殺你之心,你也逃不過那迅雷一擊。」

  司徒俊德道:「這老夫知道,本來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主要是因為血劍三絕招太厲害,窮三百年之功,只能研究出躲避的招式,卻沒有制勝的辦法,當時的想法是,只要能將血魔王除去,不惜任何犧牲。」

  「好了,謝謝大家,徐某就此別過,咱們後會有期。」

  司徒俊德本想留徐不凡主僕在莊上盤桓幾日,被徐不凡婉言謝過,趁著天色尚未大黑,匆匆下山而去。

  血轎,停在山東定陶縣境內的一個城隍廟裡。

  血書、血劍照舊高掛在血轎外面,劍刃血影閃動,時聚時散,由於不曾見血殺人,依然不能完全插入劍鞘中。

  大清早,徐不凡就起來了,先練了一趟劍,吃過早飯,然後斜倚在轎旁,開始翻閱肆虐五柳莊仇家的血債冊。

  翻著翻著,他突然發現短少了一頁,是被人撕去的,不由臉色一變,道:「奇怪,怎麼會少了一頁呢?」

  驚動了一旁的王石娘,上前細一觀看,道:「缺少的那一頁是誰?」

  徐不凡道:「是上官堡主上官嵩。」

  天叟丁威驚「哦」了一聲,道:「那一定是上官姑娘,利用修轎的機會竊去的,快看看有關上官嵩的各種物證還在不在?」

  徐不凡矮身入轎,逐一檢視,果然,有關上官嵩的一切罪證均已不翼而飛。當下臉色一沉,道:「看不透,這丫頭還是一個頗富心機的人,難怪在赴四衣衛之約前,我叫她不要去,她就一聲不吭的走了,原來她是滿載而歸。」

  地叟毛奇道:「公子,依我看,巧雲姑娘對主人確是一片真誠,竊證物純屬孝心驅使,盼勿深責才是。」

  徐不凡仰天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藉以發洩一下積鬱已久的愁緒,道:「這我知道,父女骨肉連心,此乃人之常情,我不會怪她的,但是卻不能因而赦了上官嵩的命。」

  取出血旗,筆墨,寫好一張血帖,交給王石娘,高天木,道:「去,立刻送到上官堡去。」

  高天木一怔,道:「主人馬上就要上官嵩吃飯的傢伙?」

  徐不凡沉重的點點頭,道:「復仇的路線,殺人的次序早已擬妥,我總不能過門而不入。」

  恩仇情恨糾結,實在頗費周折,王石娘字斟句酌的說道:「上官姑娘的隆情厚誼,主人可曾列入考慮?」

  」石娘,師恩浩蕩,無論如何,我更應該面對五柳莊的滅門血仇。」

  「可否暫時緩一緩?」

  「這是逃避!」

  「繞道而過,亦無不可。」

  」沒有先例,我也不想開這個惡例。」

  「能不能想一個辦法,在兩全其美的情形下解決?」

  「自從與巧雲重逢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

  」奴才總覺得,巧雲姑娘對主人可謂一片癡情,應將對她的傷害減至最低才對。」

  「我也是這樣想,所以才一再有意躲著她,甚至漠視她,意即在此,現在所能做的,只能多給上官嵩一點準備的時間,增加他活命的機會,聊表對巧雲姑娘的些許心意而已。」

  「時間訂在什麼時候?」

  「七天以後。」

  「這麼長定可大肆調兵遣將,豈不要增加主人的危險?」

  「我作此決定,心情很複雜,主要是想顧全各方面,但求心安而已。」

  「請恕石娘斗膽直言,只要主人不放棄索仇的行動,就不可能得到巧雲姑娘的諒解。」

  「我要是放棄,又何以對師父,師叔、綿綿、以及五柳莊上百的死難者?」

  徐不凡義正詞嚴,高天木,王石娘等人無詞以對,正準備離廟去投遞血旗,血帖,適在此時,古月蟬卻突然從廟門口大模大樣的走進來。

  古月蟬的身後跟著二名黃巾道士,牆頭、屋頂上也一下子冒出很多紫巾,白巾道士出來。

  王石娘看得一愣,古月蟬大步而進,直行至徐不凡面前三數尺處才停下來,冷聲說道:「本姑娘拚死拚活的為你解了圍,你卻拍拍屁股就走了,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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