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血劍屠龍 | 上頁 下頁


  走在最前面的是兩位古稀老人,負責開道,擋者披靡。另有四名赤膊大漢,二名分居左右,二名隨轎殿后。

  血轎直至大樓之前,距馬鎮遠不遠處才停下來。

  無敵莊的人早有準備,立將血轎團團圍住。

  馬鎮遠雙拳一抱,道:「久聞血轎大名,何不現身一見?」

  掀起轎簾,血轎內現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俊逸公子來,笑道:「既然來了,當然是要見面的。」

  大家看得真切,血轎內有一排像藥鋪裡的藥櫥一樣的櫃子,一格一格的,血轎主人從櫃子裡取了一本小冊子,走出轎子,繼而道:「馬莊主,久違了。」

  話是句客氣話,卻冷如冰霜,面無表情,有如極地吹來的寒風。而且話中有話,明明是舊識,馬鎮遠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這位煞星?硬著頭皮問道:「閣下何人?」

  血轎主人冷冷的吐出三個字:「徐不凡!」

  「徐不凡?徐總兵的兒子?黃天德的徒弟?」

  「不錯。」

  「你不是早已死在五柳莊了嗎?」

  「曾經死過一次,閻王爺不要,又活了!」

  「據傳你斷了雙腿一臂,怎會完好如初?」

  「腿是接的,臂是假的,如真包換。」

  徐不凡舉起左臂,大家才看到,原來是一隻義肢,手掌的部份只是一個鐵耙子。

  馬千里上前三步,厲色說道:「徐不凡,你闖進無敵莊,沖散了本大莊主的喜宴,居心何在?」

  徐不凡一指血帖,道:「你這是明知故問。」

  馬鎮遠道:「老夫已有十年未涉中原寸土,六年前五柳莊滅門之事與馬某無關。」

  「馬莊主,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當年群雄夜襲五柳莊,我曾親眼目睹你參與其事呢。」

  「胡說,一個黃白小兒,能夠記得多少往事,生死事小,名節事大,我要你拿出人證物證來。」

  徐不凡轉身從櫃櫥之內,取出三片竹葉飛刀,道:「馬莊主是擅用暗器的行家,無敵莊的竹葉飛刀更是江湖一絕,該不會無緣無故地飛到先師的遺體上吧」?

  說話中,丟給他一片飛刀,馬鎮遠不屑一顧,隨手投擲於地,道:「飛刀人人可造,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人群中冒出一個猴臉尖腮的老頭來,在馬鎮遠的身上輕輕一碰,已順手偷出一葉飛刀,再將地上的刀子拾起來,兩相一比較,陰陽怪氣地道:「姓馬的,這明明是一個模子造出來的,你還想強辯?」

  馬鎮遠一見是神偷孟元,鼻子都氣歪了,怒衝衝的道:「三隻手,你好大有膽子,居然偷到老夫身上來了,這也只能說仿造的人手藝高明,上面並未刻字留記,何敢斷定一定是我無敵莊的東西。」

  徐不凡嗤之以鼻,轉身再取出一支斷劍來,道:「這支斷劍是在五柳莊血案現場揀獲的,上面有一個莊字,半個敵字,你不會再否認吧?」

  馬鎮遠一見斷劍,臉色大變,方待出言答話,一個嬌滴滴冷冰冰的聲音,在樓內接口說道:「哼,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話落,走出一位婀娜多姿,腰細腿長的姑娘來,只惜綠紗蒙面,看不清廬山真面目。

  蒙面少女左手提著一口劍,右手扣著馬千里剛入門的妻子,正經八百地道:「各位,這口劍是供在馬家的祖宗牌位前,馬家剛過門的新媳婦可以證明。」

  馬鎮遠的臉色一變再變,場中一片死寂,馬千里更是敢怒而不敢動。蒙面女放開新娘子,來至徐不凡面前,當眾拔劍而出。

  結果也是一支斷劍,蒙面女將兩支斷劍一接,齊隙合縫,『無敵莊』三字歷歷在目,原來本就是一支劍。

  徐不凡臉一沉,道:「馬鎮遠,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證據確鑿,鐵案如山,馬鎮遠一時張口結舌,無詞以對,猛的一聲獅子吼,惱羞成怒地道:「上,毀掉血轎,殺掉徐不凡,為天下武林除害!」

  說的多麼冠冕堂皇,骨子裡卻是欲挾眾生,企圖犧牲別人,保護自己。

  場中百十條大漢,卻無人想到這一點,一時群情激憤,人如飛蝗,從四面八方攻上來。

  「別動!」

  徐不凡滿面殺機,目如銅鈴,威震全場,尤其這一聲斷喝,系以內家真力發出,眾人如雷貫耳,嗡嗡作響,皆身不由已的停下來,未敢越雷池一步。

  「各位,冤有頭,債有主,我徐不凡今天要找的僅馬鎮遠一人,請大家別自找麻煩淌渾水。」

  目光從群豪的臉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馬鎮遠身上,道:「馬莊主,在你未死之前,我還有一句話要問你,血書、血劍可在閣下手中?」

  「不在!」

  「可知被何人得去?」

  「不知道!」

  「好,徐某言盡於此,你準備受死吧!」

  「好狂的小子,老夫就不信你有天大的本事。」

  話落人起,右劍『直搗黃龍』,左掌『掌劈五嶽』,勢若奔雷,左右開弓,一出手就叫足了十成的功力,用的是拼命打法,顯然他一點也沒敢低估徐不凡。

  徐不凡卻不進不退,穩如泰山,雙手平舉,右掌握住鐵制的義肢。,

  空氣緊張得業已凝結,靜得可聞銀針落地之聲,大家皆如癡如呆,渾然忘我,靜待這空前一擊的結果。

  驀然,二虎相遇,一觸即分,徐不凡雙手分開,順勢從義肢內拔出一把短刀。

  當!馬鎮遠的寶劍撞上鐵臂,震得脫手飛出不算,虎口撕裂,鮮血涔涔,徐不凡反擊之勢,力大無窮,令人咋舌。

  徐不凡系雙臂中分齊出,右手震歪了馬鎮遠的左掌,短刀緊貼肘部,招式回轉,朝馬鎮遠的脖子抹上去。

  快!准!馬鎮遠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便已滾落在地。

  一招!威震塞外的無敵莊主,連徐不凡的一招都沒有接下來,便魂歸離恨天。

  大家都驚得呆住了,忘了逃命,也忘了報仇。

  徐不凡掏出一個小瓶來,在馬鎮遠的頭顱上倒了幾滴藥水,立時毒煙嫋嫋,皮消肉化,變作一顆骷髏。

  取出記載著師門仇家的血債冊,撕下有關馬鎮遠的這一頁,塞進骷髏內,丟上血轎頂。

  這時,無敵莊的人才驚醒過來,馬千里一聲呵叱,率眾蜂而上,八駿二老布下一道肉屏風,卻無人能攻進離血轎一丈以內。

  徐不凡望了蒙面女一眼,道:「謝謝姑娘一再賜助。」

  蒙面女手一伸,道:「謝倒不必,拿銀子來就行了。」

  「多少?」

  「老規矩,隨意。」

  「我可不可以請教姑娘尊姓芳名?」

  「姑娘我只賣消息,不賣姓名。」

  「我看你不是一個重利的人?」

  「你問得太多了,拿銀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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