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情十三郎 | 上頁 下頁
一一


  「黑飛燕」趙玉倩不禁被氣得嬌靨變了色,猛地一頓小蠻靴。

  她一頓小蠻靴,地上的青磚可倒了邪黴了,立刻被震裂了好幾塊。倏地,她黛眉兒一揚,擰嬌軀,身形像一陣風般地出了大酒棚。

  二更將近,尤其是在這種灰雲低垂,像要下雪的大冷天氣裡,街道上早已經沒有了行人,兩邊的店鋪也早已上了門,熄了燈。

  她身形像一陣風般地出了大酒棚,說起來和十三郎只不過是前腳後腳,快如電閃地刹那工夫。

  可是,就在這刹那間,街道上竟已經不見了十三郎的人影。

  這一來,她黛眉兒立刻揚起了老高,又是猛地一頓小蠻靴,擰嬌軀,淩空飛射,奔亂葬崗掠去。

  亂葬崗,燈影兒搖晃,人影兒幢幢!

  在十丈方圓地方,十多名黑衣勁裝漢子,一手提著風燈,一手握著兵刃,散立四周,形成了一個大圓圈。

  大圓圈中,寒光灼灼,劍氣森森,一黃一白兩條人影力戰正激!

  「黑飛燕」趙玉倩身形有如飛燕般地掠落在一座巨塚上,美目凝光地掃視了四周一遍之後,她蹙起了兩道黛眉。

  因為周圍五十丈方圓之內,竟然沒有那個冷漠倨傲,令她芳心又氣惱又愛慕的十三郎的人影。

  她心裡在暗想:他哪裡去了,怎麼不見他的蹤跡,難道還沒有到,還是……

  忽地,她美目倏然一亮,嬌靨上浮現了如花般的笑意。

  原來她心裡暗想中,突然發現距離十五六丈遠的一座墳堆上斜躺著一條人影,正是十三郎。

  因為他穿著一身黑衣,而那座墳墓的泥土恰巧也是黑色的,所以她才一時沒有發現。

  驀地,鬥場中傳出了一聲清叱與冷哼,寒光劍氣倏斂,「花花太歲」鄧景瑞右手撫著左臂,白衣書生文仁傑右手長劍垂地,儒袂飄飄,身形淵停岳峙般岸然卓立。

  顯然,這一場激戰,「花花太歲」不但落了敗,並且左臂還負了輕傷。

  只聽那文仁傑語音清朗的說道:「承讓了,鄧兄,區區就此告辭,再見!」

  話落,納劍歸鞘,抱拳一拱,和方玲玲雙雙騰身而起,電射掠去。

  「花花太歲」鄧景瑞本來想要下令一眾手下攔截的,但是當他一眼瞥見俏立在巨塚上的「黑飛燕」趙玉倩時,便立即忍住沒有下令作了罷。

  離開亂塚崗,這回十三郎沒有丟下「黑飛燕」一個先走。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程,趙玉倩終於忍不住地開了口,語音甜美無限地問道:「十相公,你答應我麼?」

  這話雖然問得十分突然,十三郎雖然也明白她問的意之所指,但是他卻裝作糊塗地微微一怔,反問道:「姑娘,答應你什麼?」

  趙玉倩道:「留在開封,為舍弟教讀。」

  十三郎淡然搖頭道:「姑娘,這『教讀』一職,姑娘應該去聘請那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老夫子秀才才對,找我豈不誤了令弟的學業。」

  趙玉倩道:「可是我卻認為相公要比那些老夫子秀才強了十倍,」

  十三郎道:「姑娘,我請問這強了十倍的理由?」

  趙玉倩甜美地一笑,道:「那些老夫子雖然是滿腹經綸,但只會讀死書,而相公卻是當代高人,當有高明的教讀方法, 使受教者不至於食而不化!」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一笑,道:「姑娘把我估計得太高了,事實上,我唯讀過幾天有限的書,所學淺薄,否則,我就不會流浪江湖……」

  趙玉倩含笑接口道:「謙虛固然是一種美德,但太過謙虛那就未免顯得做作了。」語聲一頓即起,又道:「相公別謙虛了,我自信眼力不差!」

  十三郎道:「如此說,姑娘認為我定能勝任了?」

  趙玉倩玉首一點道:「我已經說過了,我自信眼力不差,相公不但定能勝任,而且還是當今之世難求的明師。」

  十三郎默然有頃,說道:「有個問題,姑娘考慮過沒有?」

  趙玉倩道:「什麼問題?」

  十三郎道:「姑娘過去並不認識我,對我根本毫無所知,說起來,我該是個來歷不明之人。」

  趙玉倩甜美地一笑道:「相公說的是,不過,只要我相信相公是一位胸懷坦蕩,光明磊落的正直君子就好了,來歷不 明又有什麼要緊!」

  十三郎目中異采倏地一閃即逝,道:「姑娘憑什麼相信我不是歹徒之流?」

  趙玉倩正容地道:「憑相公的談吐氣度和一雙為『心之神』的眼睛。」

  十三郎目光眨動地道:「令尊方面,他會同意麼?」

  趙玉倩道:「這種事情,只要我做了主,我爹他老人家決不會反對!」

  十三郎道:「令堂呢?」

  趙玉倩道:「家母已經去世多年了。」

  十三郎道:「令尊未再續弦?」

  趙玉倩玉首輕搖地道:「沒有。」語聲微微一頓,誠懇地接著說道:「我至誠地希望相公答應我此請!」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刹那,道:「此事姑娘雖然能夠完全做主,但是我仍希望姑娘先徵求得令尊的同意許可比較妥當!」

  趙玉倩美目眨動地道:「那麼我爹同意許可了,我又到何處找相公呢?」

  十三郎道:「就到那家大酒棚好了。」

  趙玉倩美目凝注地道:「相公明天都在那裡麼?」

  十三郎點頭道:「從今晚起,我將會在那裡暢賭到明夜子時。」

  趙玉倩黛眉微微一皺,道:「相公很好賭麼?」

  「嗯。」十三郎道:「我無家無業,不賭,哪來的銀子花用?」

  趙玉倩的嬌靨上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異樣神情,道:「這麼說,你是每賭必贏了!」

  十三郎道:「不錯,事實上我是贏得起輸不起,非贏不可!」

  趙玉倩眨眨美目道:「萬一不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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