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二五


  曉霞嬌應一聲,身若驚蝶,飄然而去。

  繡紋站在一旁,芳心好生怪異:怎麼這冤家突然又變得宅心仁厚了?是短暫地人性復活,抑是澈悟了殺孽?這位厲伯母此刻也顯得分外慈祥,而那兇殘的怪性,難道會與慈懷相溶和麼?

  這時,鬥場中已平息干戈,由於長久的激烈決鬥,也使得那群江湖嫋精疲力竭不勝支援,默然坐地運功調息。

  然而,這場生死交關的拚鬥,雖已中途休止,但仍已重傷不少,「血雨寒屯」諸人除了通天鬼手尤明懷之外,均已傷痕累累,「潛山石府」的擎天叟和玉面神童文子正也受傷不輕,幸好沒危及要害,否則,恐怕早巳完蛋了。

  但「天府精舍」中的群英,雖占了上風,但在刀劍往來之中,也略受輕傷,不過,仍未減低雄糾糾的傲態,紛紛向這邊躍來。

  少頃,仲玉陡地騰身一縱,拔高二丈餘,淩空打轉俯身,宛如輕煙一般,直向場中落定,姿態美妙已極。

  這一手輕功絕活,不僅使得精舍夫人厲蔚雲又驚又喜,心裡暗贊不迭,尤其四綺八姣九蛛,更是景仰萬分,紛紛私議竊贊。

  而天府亡魂和四巡總不但驚奇,而且驚異,不但怪異,簡直有點嫉恨,暗道:這小東西不是搗毀「沉煙陣」的麼,夫人非僅沒責罰他,甚至對他特別眷愛,似乎或了我們的上帝,這倒令人解,他和咱們夫人是什麼關係……

  接著,繼聞仲玉朗聲發話道:「血雨寒屯和潛山石府的魔頭,天府精舍秉江湖道義,不為已甚寬容你們,但以後不得再度為非,否則遇到我文仲玉手中,必予濺血橫屍,趕快滾吧!」

  語畢,他不管人家聽清沒有,也不管人家反應如何,竟自提身飛躍,如巨鶯似的,落立精舍夫人身前,欠身施禮道:「晚輩放肆了!」

  厲蔚雲初見仲玉已心生喜愛,再經如此義縱同道,仁厚磊然,而且謙恭有禮,武功這麼好,更是打心眼裡喜歡。

  於是輕聲一笑,婉言道:「孩子真難得如此仁和,可是對我這個伯母不要太拘禮了,儘管隨便一點……現在你就處置這姓方的吧!」

  仲玉低應一聲走近方子彤跟前,恨聲道:「老賊,你—生淫惡多端,為非江湖,我文仲玉為湔雪母恨,要讓你死個罪有應得。」

  說著,單手平伸,五指連彈數下,立由指端射出,數十道勁風分向方子彤三六大穴射到,同時身動如風,繞至其背後五尺之地,暗提丹田之氣,張口一次,噴出一股烈火般的勁氣,直貫入其背心穴。

  接著,只見方子彤連打幾個寒襟,跪在地上發抖之外,身軀不斷左右亂搖,而頭部則不停地亂擺,像抽筋地像發瘋,張著嘴慘叫不出。

  之後,七孔已沐沐流出血來,而且兩雙手也已開始動作,雞爪似的狂抓胸前,隨之嘶嘶裂帛聲中,整個前襟被他自己抓得破破碎碎。

  這時,方子彤已失去本能控制,由於渾身血氣逆行,奇經八脈根據破裂,加以胸中一團烈火似的氣體,在穿流翻滾,致使五臟六腑,移動原位,形成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由於胸口奇異的痛苦所致,所以他用手不斷亂抓,好像硬要把自己的心挖出來似的,因之,他此刻的胸部,皮肉已然裂開,鮮血淋淋,肋骨外露,但仍自拚命抓著,似正被某種力量所驅使,竟不知痛楚,解剖自己的胸腔。

  這便是傲霜玉姬私傳給仲玉,慘厲絕倫的奇技,名叫逆經「蝕骨裂髒法」,先用本身真勁封住對方三六大穴,錯亂奇經八詠,促使渾身血液跡行,然後提運丹田真氣,直貫入對方背心,竄流胸腕,發生烈火燒灼的作用。

  所以,方子彤拼命亂抓,自己的胸部再於體內血液逆行上湧,因而七孔流血。

  這曠古未有的折磨,致令會名噪江湖四十年,惡行遍江南的方子彤,失去了人形,此刻,只見他五官七孔,全被鮮血凝住,若似一塊血臉,花白鬍鬚,也已染成紫色,胸部則血肉模糊,根根肋骨顯明外露,像一整塊排骨。

  但他的身軀仍搖幌不停,似乎是非常有勁,頭則一陣慢一陣快,狂擺不休,慢時尚看得出,他那慘然恐怖的模樣,快時只見一個紅葫蘆,呼呼亂擺,而兩支手猛抓胸部,好像非要把自己的肋骨統統給搬斷不可,其形其狀,真是慘絕人了,不忍睹目。

  不過,以他蹂躪婦女的罪惡來說確是受之不虧。

  一幕單人表演的慘劇默默的進行,使得在場眾人,都鴉雀無聲,靜靜地瞧著,心底由然冒起絲絲寒意,個個也都在驚奇詫訝,這是什麼點穴法,能把人弄成這樣!

  如此,不但四綺八姣九姝四巡總天府亡魂,怪異這眼前現象,是什麼功力所然使,就是慎芳繡紋精舍夫人,也估不出是何絕技的傑作,因之,他們竊自暗忖:「咦,真是邪門,怎麼彈指幾下,吹一口氣,就會使人七孔流血,自己抓自己……」

  「這小東西是何來路?居然有如此絕技,日後江湖上誰能制服了他!」

  「他哪裡學來的這功夫,我怎會不知道?是不是五老傳給他的!」

  「這孩子武功竟已躍登化境,小小年紀有如此成就,再過幾年真是天下無敵了!」

  少頃,繡紋實在看不下去,她到底品質端正,天性善良,對眼前這幕慘劇,芳心直感難受,人落得這種形狀,生受活罪,還不如早死了好。

  於是,她拉著仲玉的手,皺著眉頭,低聲道:「玉弟不要太折磨他了,人心都是肉做的,何必讓他死得不痛快,聽我的話,一掌成全他算了……」

  仲玉側首瞧她一眼,點了點頭,輕聲道:「我聽你的,這總算替娘報了仇,為兒子的責任盡到了,待我結果他。」

  他倆人一陣輕聲細語,全給慎芳聽到了,這丫頭一聽要結束方子彤,頓時激起了她的惡念和好勝心,緣因她對殺人從來是奮勇當先,而且花樣特多,儘管方子彤此刻已瀕臨死亡,她也不放過機會。

  是以,方待仲玉啟步,她一把拉住笑道:「玉哥,最後這點殺興讓給我吧!」

  話剛說完,也不管仲玉答應沒答應,身形一幌,人影疾閃已玉立方子彤跟前,嬌聲道:「老賤物,溫文兩家大仇,已在你身上償還了,現在姑娘給你餞行。」

  說著,霍伸玉手,一把挽住方子彤的頭髮,隨之潛運真力,蓮足一彈,嬌嘯聲中,人已平空拔起,方子彤的軀體便被提了起來。

  剛剛把那笨重如牛的身軀帶離地四尺,迅又撤手一拋,「呼」

  地一聲,方子彤即如一條狗,被拋起三丈來高。

  接著,刁丫頭蓮足五點,身形猛地直線上升,旋又斜式卷起,射至方子彤頭頂,玉手一挽,又把方老頭的頭髮抓住,同時,單掌揮劈,粉腿飛蹴。

  只聞「卡嚓」和「蓬」地一聲,方子彤的身體,已摔落五丈開外,掉在地上,變成一具無頭死屍。

  隨之,慎芳飄然落地,手裡提著一個人頭,往地上一扔,滿臉得意之色,笑容盈盈,走進厲蔚雲身前,一聲親熱熱的娘,叫得她更是笑眉眼開。

  陡地張開雙臂,把慎芳抱入懷中,道:「我的兒,你真是好本事,恐怕娘也趕不上你呢……」

  當然,在場從從對慎芳露的這一手也佩服得嘖嘖稱奇。

  而天府亡魂和四巡總不但驚異慎芳的武藝,而且驚異她會是厲蔚雲的女兒,若然,她不就是十年前,突失的芳丫頭?長這麼高了……怎麼會回來的……

  正當厲蔚雲母女親忱,溫中奇四巡總忖測之際,倏地一聲沉喝:「文仲玉小輩,且近前來,老夫有話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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