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二二


  隨之厲蔚雲又是一聲低叱,道:「雯兒,變化北極位,佈署九星銀河,封住潛山石府的老少二人,務使其血濺此地!」

  九蛛聞命,鶯喏一聲,即翩然提身飛撲,如同九支翠鳥,快若疾天,颼颼颼連聲叱喝之中,已把擎天叟汪懷德和玉面神童文子正圍在核心,同時紛揮三尖兩刃刀,遞招出式,若狂風密雨似的,向那老少二人疾攻。

  這時,只剩下賞花居士簡方雲,淫魔方子彤,步浪道婆孫若春,孤零零立在當地,瞧著厲蔚雲煞神般地模樣,兩道令諭一上,便已展開兩場生死戰,而且諭言之中,務必盡施殺手,以圖斬盡除絕。

  因之,心下不禁頓生惶惑,暗忖:這精舍夫人果然英武勇毅,名不虛傳,不但武學高深莫測,而且其指揮的才能,竟是不讓鬚眉。

  如今,她身旁還有四個紅衣少女,和八個黃衣少女,將不知要對付我們那兩個。

  她三人方自憂慮思忖,又聞精舍夫人低叱一聲,朗聲道:「雪兒,你和八姣運動牽鬥位,制住那老賊,定叫他殘吱斷足,然後適機分援四巡總和九妹!」

  簡方雲一聽,心下一跳:「想不到我在她眼中,竟已可惡到極點?居然對我發動,八個武功頗似不弱的少女,甚且似一種陣式的一部分,如此一來,我可真黴運當頭了。」

  他正暗裡惶惑,措思後顧之計,又聞嬌聲叱喝聲中,八個巧小的黃衣人影,如電射光閃,夾著冷森森銳風,和白芒芒的刀影躍落自己四周,當此之刃,也只得連揮摺扇,挫步滑身,封格迫體的三尖兩刃刀。

  如此一來,方子彤和孫若春,可有點兒急了,眼看對方除了厲蔚雲之外,還有四個紅衣少女,將奉命對付誰,總是兩個人其中之一,則另外一個必由厲蔚雲親自來對付無疑。

  果真如此與厲蔚雲那還能避得了傷殘?說不定性命也難保,而和那四個丫頭對敵,雖是勝敗不一定,但活的希望總是有。

  因之,方孫二人暗地祈望,最好厲蔚雲不出手,只令四個紅衣少女出動應對,由於此時,他兩人同瞪著驚惶的眼睛,呆瞧著厲蔚雲,似乎在作默然的祈求。

  這方子彤和孫若春,早先原想挺身而出,以雄糾糾的氣派壓住精舍夫人,同時,也期獲到群雄的支持,晚年膽作挑戰之舉,他倆想得好,合二人之力,對付厲蔚雲,固勝不了可也不致慘敗,何況還有一大群作後盾?

  可是,勢態的發展,滿不是那麼如意,待見厲蔚雲調動下屬,竟是井井有條,分派人眾也是到好處,沒有閑著一個更沒有累著一個,分東分西分到未了,尚留下足以制服他倆的人力。

  所以,他二人如兩根木頭直立,收斂了适才氣昂昂的威風,消失了依賴別人的頑強,此刻,不但再不敢大言挑戰,以炫耀江湖惡名,而且連移動幾步也是膽戰心寒,只睜著含滿驚悸的巨眼,眼皮不停地疾闔疾張,楞望著對方。

  這時,厲蔚雲一見方孫二人,露出怔忡神態,已知其心虛恐懼,但彼此深仇前怨待了,怎麼樣也不能寬饒,於是冷笑聲中,抬眼矚目,注視一回場中三處正在進行激烈慘然的惡鬥,然後,側首朝四個紅衣少女,道:「霜兒,你們四人好好在此掠陣,不准妄動……」

  說著,調正面來,陡然湧現殺機,向方孫二人,沉聲言道:「現在該輪到我們了,舊怨新仇的了雪在此一舉,各憑潛修盡力施為……如今僅以我一雙空手,鬥你們二人,若勝得了我,是你們的造化,否則,可要當心將死得非常痛苦。」

  語畢,未待方孫二人吭聲,已然提身欺進,一聲嬌喝,左掌右爪快如星火分襲方孫二人前胸。

  方子彤和孫若春,待聞厲蔚雲之言,情知今日劫運之至,要想逃避也不可能,正思各取成名兵刃,聯合招式夾攻對方,已感兩股不同的勁風,直湧胸前。

  淫魔方子彤所感到的是,巨股灼人若火的掌勁,夾著風雷之勢,如同長江浩浪,滾滾而來。

  步浪道婆孫若春所感受的則又不同了,她只覺一股合流而又分歧為五道,冰寒刺骨銳如利刃的陰勁,直似巨鏇,飛射而至。

  由之,心內大驚詫然,這是什麼功力,如此霸道,急切裡雙雙騰身側轉,提氣閉住穴道,避過來勢,迅即左右分開,事到此時,他倆也不得不拼命,企求死裡逃生,由於慌忙驚措,竟忘了取出自己成名兵刃……

  但因本能的驅使,兩人剛左右避開,冷哼怪笑中,隨之身形又各自騰起,分向厲蔚雲前後撲去,同時,口中嘯道:「賤婦,咱們與你拚了!」

  厲蔚雲若見他二人,分向前後撲到一聲冷哼,飄身如風,已繞至孫若春身後,倏伸左手直抓其「脊心穴」,孫若春方見眼前黑影一閃即失,正待撤招,頓覺背後勁風襲至。

  於是,滑肩回步,左臂一圈化去來勢,跟著側身欺進,右掌變斥直向厲蔚雲肩頭抓到,同時,方子彤變掌交錯外吐,也已拍臨左肋,威勢確是淩厲,尤其二人當此性命交關之際,不但配搭得非常圓滿,攻守並連,而且也拚出了,渾身解數畢生修為,竟使厲蔚雲左右受制。

  當此之時,厲蔚雲也覺察出,對方這二人,只可速戰速決,以免中其歹毒暗器,於是,未待對方掌爪襲到,倏地,平空拔起兩丈,接著挫腰俯身,雙腿一彈,變成頭上腳下之式,同時左爪招演「梅萼迎風」,右常化式,「潛潮拍岸」,分向方孫二人頭頂襲至。

  這一手駐空進招的絕技,不但快得出奇,而且也沉猛得出奇,直把方孫二人,驚得冷汗直流,真是意料不到,她的武功毫是如此精湛!

  當然他倆不知,厲蔚雲這三年來,為了招雪當的羞恨,和欲報亡夫溫中傑之仇,不斷勤修苦練,其武功的進懂,真如一日千里,尤其最近一年,更是突飛猛進,再加上乃師紫薇仙子,以五十年潛修所得,不時前來指點,如今的厲蔚雲,更較從前威震川黔之時,何止相差十倍。

  然而,方子彤和孫若春也不是泛泛之輩,雖知厲蔚雲的武學,已瀕登化境,但以一人力,抵住兩個江湖高手,在應變上難免有失措之處。

  是以他二人驚于對方的絕技,感於生命的危亡,更是謹慎搶攻小心防守,真是惶惶然面臨死敵,待見厲蔚雲駐空襲到,怪叫聲中各自倒射一丈,躲過了臨頭垂擊。

  厲蔚雲飄身著地,一聲冷笑,道:「兩個老賊物,功力火候仍不過如此,少時,送你們雙雙魂遊地府。」

  說話中,身若飛雲,已向方孫二人進逼,同時施展畢生修為,掌爪互變,虛實相兼,詫招異式,連環而出,而方子彤和孫若春也各展開所學,勉力應付。

  刹時,只見三條身影如同三縷青煙,凋風破空繚繞,交錯穿射,使人看的眼花繚亂。

  仲玉三人一見雙方,展開了惡鬥,偌大一片草地上,正騰著數十條人影,宛如驚蜂忙蝶,刀光劍芒蔚成重重白幕,叱喝怒吼則遠震山野。

  這時,「血雨寒屯」掌院公孫子陽和前探部主事,合攻溫中奇,而通天鬼手尤明懷,及另外三部主事,分鬥「天府精舍」四巡總招來式往正鬥得集解難分。

  兩方面雖均未呈啟示,正在緊張之際,但從表情神色看來,「血雨寒屯」中人,似漸趨於下風。

  但見公孫子陽鬚髮並張,身若跑馬燈,手中長劍不停揮舞,直向天府亡魂溫中奇,周身要害猛攻,那前探部主事,也是手揮小砍刀,極盡所能,配合公孫子陽的招式,疾朝對方進襲。

  而天府亡魂溫中奇,在密雨似的招式中滑步回身,非常輕便,手中揮著一柄赤銅鬼手,硬向對方的兵刃,猛格猛撩,逼得公孫子陽的前探部主事,團團亂轉。

  這一邊,四巡總和尤明懷等在激烈的拚鬥裡,雙方也展盡所學,不過,其中除了通天鬼手尤明懷,略占上風之外,其餘的主事一個個已汗流夾背,難爭上游。

  仲玉三人對這一群人只認識尤明懷的公孫子陽,此外四部主事和「天府精舍」的人,全沒有見過,心中難免詫疑,但卻無法獲知,他們個別的姓氏,以及真正身份。

  尤其,慎芳因「天府精舍」已是她的家,不管勝敗總是特別關切,而且她是話多嘴松的人,想到什麼就問什麼,所以,眼看己方占盡上風,芳心驚喜不已,非常得意的低笑著。

  移時,她吃吃一笑,偏著頭喃喃道:「我們天府精舍到底是高人一等……」

  說著,霍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旋即朝仲玉和繡紋道:「玉哥,紋姐,可知那戴黃梁冠的道人和那四個長髮披肩的男女,他們是什麼人?我家會有這樣的怪男女……」

  繡紋只是含笑搖搖頭,默然不答,仲玉沉吟一下,接道:「那戴黃梁冠的人,根據常壽成所言和其使用的鬼手推測,他必是天府亡魂溫中奇,也許是你的叔叔呢!而那四個長髮披肩怪人,或即是四巡總……」

  慎芳聞言,頓即默默無語,蛾眉也隨之微微皺起,似乎眼前奇裝異服的親人,感到說不出的厭煩……

  這時,倏聞的連聲嬌叱傳來,三人注目向場中望去,卻見九姝身似彩雲,時點地飛躍,時平空翻騰,正與擎天叟玉面神童二人,展開著群攻群守。

  別看她們身若輕絮,巧如伶燕,手中三尖兩刃刀,好像無力的劃著,誰知,就是憑這種身法,和慵嬌無奈的刀陣,才逼擎天叟和玉面神童,風車般地亂轉。

  不過,九姝若憑真實功力,與汪文二人相較,自難討到便宜,說不定還會被個個擊破,皆因這「九星銀河」萬刀陣,委實太已詫異,當然擎天叟二人,被迫落於下風。

  繡紋見到九姝的身影,不但美妙靈巧,而且人也長得俊秀可愛,於是,讚歎道:「這九個姑娘,竟也有如此絕技,真是堆得……」

  「紋姐,你看那邊!」慎芳手指右方倏然囔道:「八姣正把那個戴方巾帽,手搖羽扇的老頭,像耍猴子似的,逗得東竄西逃。」說著,盡在嬌笑不停。

  繡紋和仲玉聽她如此一嚷,即側首順著慎芳的手望去,當見到那種情狀,也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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