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仲玉長眉一剔,冷然答道:「昨天老少七女,悉數喪生此地,他們是本院的至親,文仲玉即是為這筆血債兼程而來!」

  地獄書生面色一寒,接道:「敢情好,興師問罪?告訴你們,凡是越過陰陽湖,進入天府精舍週邊之人,不論門派,不管老幼一概格殺,嘿嘿!慢說你們前來尋仇,既是誤入此地也休想插翅飛去,何況已探息本舍隱密!」

  慎芳在一旁蹩不住了,嬌叱一聲,道:「大言不慚,姑娘從來橫衝直撞,前來陰陽湖,一則尋仇,二則掃蕩群魔,我看你氣透華蓋,諒必武功還可以。」說著,一揚手中「紅影香羅扇」,又道:「你既是也會使扇子,就先讓你嘗嘗,姑娘八九七十二式紅影香羅扇。」

  語畢,嬌軀動處,白影疾閃,欺至地獄書生身前亮開功架,冷笑峻然俏立。

  這丫頭先說後動,頓把地獄書生給怔住了,這倒並非因慎芳盛氣淩人,威儀所懾,而是被她所提「作九七十二式,紅影香羅扇」勾起了恐怖而慘痛的記憶。

  他原見慎芳手執紅色團扇,早巳生疑,是不是香羅扇?一則因自己從未見過,名震江湖四十年的香羅扇,二則聽其乃是「洞天別院」中人,沒仔細推想,是以,他忽略了。

  如今,耳聞香羅扇之名,頓時記憶乃父海山飛龍溫庭堅,為尋奪武林盛傳的寶旗,慘死香羅扇下,長兄天南劍客溫中傑,因繼承父志,兼尋遺失幼女,也被分屍扇下。

  木來兄弟二人,急欲為兄父報仇,一來懾於傲霜玉姬之名,二來自己兄弟武功,也未能到達制敵的程度,所以十餘年來,沒敢輕舉妄動。

  而眼前少女,竟使的是香羅扇,不知是真抑是同名!是同名則已,是真她必是傲霜玉姬之徒,其武功也必非凡……然而她確又是「洞天別院」中人,到底是何來路?

  因為此刻的地獄書生溫中英,沉溫於父兄仇恨,想動而又憂慮的矛盾中……

  而立在他旁側的金裝鐧趙定南、過天星陸文偉,不知慎芳的真底細,也不知她手中的「紅影香羅扇」,有什麼出奇的絕招。

  尤其她那冷峻淩人,目空己方的傲態,以及所說的話,那裡把堂堂大名的「天府精舍」放在眼中,是以早巳氣得怒目外突,心火中燒。

  但礙于地獄書生當前不敢以屬下身份,妄自呈強,而且,見溫統領那憂慮不決,似動末動的神態,怒急之餘,只是幹瞪著,暗忖:二統領今天怎麼了!從前每遇陣仗,開口就罵,動手就打,眼睛裡揉不得一點沙子,此刻為什麼不吭不動了?

  慎芳見地獄書生溫中英,露出激動沉思,疑恨交織的神情,於是,冷笑一聲,道:「原來天府精舍,堂而皇之的二統領,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窩囊廢……」

  「小丫頭!」地獄書生想是激怒衝動,倏然插喝一聲,道:「胎毛末退,乳臭尚在,休得無禮放肆!今日既然彼此結仇成恨,少不得要和你們拚個血流成河……但是,你說,你是不是傲霜玉姬的門徒……」

  他這一問,不但慎芳霍然一驚,就是仲玉繡紋,也感到訝然一怪,他怎麼知道的?看不出倒是武林掌故,非常豐富,居然一口認定,芳妹是藍前輩的愛徒……莫非他認識這把,好多人不知其名的香羅扇……

  倏然,聞聽慎芳冷然道:「是又怎麼樣?你害怕麼!」

  「賊丫頭!」地獄書生溫中英,咬牙插道:「師債徒還!你萬死不足以償還,我溫氏門中兩代血賬……我先毀了你,再找你那老太婆師傅……」

  「賊子住口!」仲玉慎芳同時一聲插喝,人影一閃,仲玉已移近慎芳旁側方當開口,已聞刁丫頭叱道:「你這狗東西,竟敢誣我奶奶,欠你們家什麼賬,而且還罵是老太婆,好,姑娘如不取你的命,誓不離此……」說話中,已潛運功力。

  地獄書生聞言,又驚怒又迷糊,怎麼傲霜玉姬又是她奶奶?

  接著,仲玉冷哼一聲,道:「既是彼此兩代舊仇,再加上七條人命的新恨,正好一下解決……本來我想僅憑一雙肉掌,鬥鬥你們昆仲,此刻既然只你一人,那只有先讓你,破費一點血肉了。」

  說完,俊面一寒,左掌護胸,右掌護陰,腳立大丁字,又道:「你且先進招,十招之內,我不還手,一滿十招你可得小心,不死也得重傷殘廢……」

  小煞星今天別開生面,態度比較緩和,但說出的話,仍叫人無法忍受,地獄書生面臨如此情形,聽到比挨打還要利害的話,慢說彼此冤仇勾結,既是一般對頭給予如此欺損,以他的陰毒烈性來說,也是沒法吞聲的。

  因之,只見他被激怒,陰恨,臉上血色變成一張白慘慘面孔,劍眉直豎,細目圓睜,緩步上前三尺,倏地一聲暴喝:「好狂兒!」

  隨之「嘩」地一聲,閃開紫色摺扇,左手一領,馬步一動,就要揚扇出招。

  恰忖,金裝鐧趙定南、過天星陸文偉,同時大聲叫道:「統領且慢!」

  音隨人落,夾在地獄書生與仲玉之間,趙定南接道:「對付這種小狂物,還不值大駕親自出手,待我二人打發他回姥姥家去!」

  語氣中神態自得,信心堅強,似平真有把握似的,而其動作也確是夠俐落,話剛說完,兩條人影左右一分,「拍」地兩聲,趙定南拔出金裝鐧,陸文偉一纜腰間,灑出八尺黑綢巾。

  接著,身形猛欺,劍化金蛇,巾掃黑虹。分向仲玉面門中腰襲倒,還真是快得驚人。

  正當他兩人飛身運招,仲玉尚未封閃之際,倏見一白一綠人影,快如劃空流星,疾落仲玉身前,同時,劍袖飛舞,金器交鳴聲中直把趙陸二人逼退五尺左右。

  人影猛斂,繡紋和慎芳已氣呼呼,並立于趙陸二人身前,鶯聲婉轉,先後發話道:「姓趙的,你急著要死麼!待姑娘的金光靈蛇劍,好好的給你分屍……」

  「醜黑炭,讓姑娘的長袖為你導魄引魂……」

  她二人語音方落,繼聞趙陸二人,哇哇幾聲怪叫身影撲處,金裝鐧鐧化飛虹,直點繡紋胸前,黑綢巾巾起烏影,疾掃慎芳柳腰。

  兩個丫頭一見來勢迫體,鼻中冷哼一聲,雙雙側身閃避,一個抖起萬點劍花,罩向趙定南,一個長袖飄舞,直纏陸文偉。

  於是,金光爍爍,白影飄飄,人蹤騰躍,勁氣橫溢,一個對一個,施展本身絕學,進行不生即死的搏鬥。

  論武功趙定南陸文偉,那能和繡紋慎芳較量?不能說彼此相距天壤,至少也隔過十萬八千里,她兩人能與「血雨寒屯」中,四部一院首腦,對招之下,尚擾勝不敗,而這趙陸二人,如何接得住,還不是鴨蛋碰石頭!

  因之起式才幾招就吃了虧,趙定南原來起式,招演「遙指天南」,被繡紋輕飄飄避過了,旋即轉化「金雉整羽」直削對方左臂。

  繡紋見這傢伙,欲制機先,輕笑一聲,嬌軀一擰,橫移半步,迅即擊劍反揮,招出「疏影橫斜」,疾點對方右肋。

  趙定南不知繡紋,劍術何等精絕,以為這一招實太平常,旋即力聚右臂,沉劍猛格。

  豈知,繡紋這招「疏影橫斜」,看起來輕巧無力,但劍身巳然集聚真勁,端非小可。

  當趙定南金裝鐧,斜裡沉下,繡紋猛地一揮,同時,嬌喝道:「撒手吧。」

  音方落又聽「嗆」地一聲,淩空已飛起兩道短短的金光,無疑地趙定南手中已失去了兵刃,但他真能應變陡機,震感手中一輕的霎那,頓即撤身倒射。

  然而,繡紋豈會讓他,就此退下?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方當趙定南倒射之際,紋丫頭嬌軀早已騰起,而且在他之先。

  是以,倒射未及五尺,繡紋已臨到跟前,隨即左足點地一躍,同時,右足飛蹴,疾向趙定南當胸鉤到。

  趙定南在此情形下,由於輕功武學,都不及繡紋,那還能逃得了?

  因之,只見蓮足飛處,接聞「卡嚓」一聲中,夾著—聲沉長而淒惻的慘呼,同時貼地三尺之高,摔起一條黑影直滾去三丈開外,「拍塌」一聲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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