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七七


  這丫頭見面前五人,頓時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當即冷笑一聲,又道:「怎麼樣?我們的仇怨,該告一段落了吧……現在我可要告辭了……」

  說著,嬌軀一扭,影化白煙,奔上土堤,沿溪流疾馳而去。

  她剛撲上土堤,還沒躍去三丈,陡地兩條紫影自斜裡,撲射而至,已擋住她面前。

  溫慎芳啟眼一看,卻是被自己拋入河中的兩個觀音,一身水淋淋的衣裳,緊裹著豐滿的胴體,真是曲線暴露,凹凸分明,長髮亂灑肩後,晶亮的水珠,一顆顆順著面頰,往脖子裡滾,臉色蒼白,嬌喘微微,正瞪著火紅的眼睛,盯著對方,看情形顯得摔得不輕,而且還灌了一肚子水。

  溫慎芳見人家那種樣子,想笑不好意思,要怒也不好意思,但攔著自己的出路,可又不能不開口,於是,柔聲道:「請二位讓開一旁,不要耽誤我的行程,适才冒犯玉體,好生歉疚,日後相逢,再當陪罪……」

  「哼」靠右邊的一個,哼了一聲,道:「沒那麼容易,橫行無禮一番,就想一走了之?」

  溫慎芳花容一正,道:「你們將要如何?」

  「我們要你的命。」靠左邊的一洞觀音,怒叱一聲,身軀一撲,左拳右掌,猛向溫慎芳當胸打去。

  溫慎芳冷嗤一聲,身形微側,避過來勢,方當不手,陡聞幽靈宮主,大喝一聲:「綠葉,暫且住手。」

  接著,呼、呼、呼人影疾閃,鍾情樓主等人,已躍至慎芳跟前,擋道而至。

  幽靈宮主向五洞觀音,橫掃一眼,朝溫慎芳道:「今日之事要善了也可以,但你且說出師門,以後結算舊帳。」

  溫慎芳秀目橫睇,見眾人已無糾纏之意,乃道:「敝師門早巳凋露,江湖也未經傳,請恕我隱瞞,如果你們要了舊帳,兩日之後,可往桃花源洞天苑找我就是。」

  幽靈宮主面露驚訝,朝鍾情樓主暗遞眼色,隨即又恢復正常,接道:「那麼你與洞天別苑有何關係?我要去那裡,你問這作什麼?」

  鍾情樓主冷笑一聲,道:「看你這強行霸道的氣派,不追我們已知道,你定是去幫他們的忙,或者是他們的同行。」

  幽靈宮主又接道:「看她這小妖怪的樣子,絕對是他們一類……」

  溫慎芳不知鍾情樓主和幽靈宮主所指的他們是誰,但聽語氣,似乎是她的婆婆,因為她已知其婆母,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目前雖已改邪歸正,但難免行為間,是強行霸道的,而且對方罵自己是妖怪,顯然所指的他們,是自己的婆母無疑。

  固然雲霄有女魔之名,黑白兩道無不知道,可是溫慎芳認為到底是自己的婆母,如今大敵環伺,身為子媳焉能不急欲赴援。

  因此會意差錯,誤以為鍾情樓主等人,也必是婆母的敵人,於是,怒從心起,大叱一聲,接道:「我不但是她們一道,而且還密切得很,你們有膽量就去,到時候我定殺個寸草不留。」

  「好賤婢」,鍾情樓主恨喝一聲,道:「你即是禍害一個,就不能讓你去……宮主,事到如此,我們也只有盡道義,與她拼命了……」

  語音一落,身形橫移,雙掌左右翻飛,先向溫慎芳左側攻去。

  接著,幽靈宮主和五洞觀音,也各自施展絕藝,由右前後朝溫慎芳圍去。

  溫慎芳一見眾人,掌鞭齊下,如風潮襲來,揣料當此情形,不施殺手絕不會開交,當即一聲長笑,兩袖飛舞,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周猛掃,並說道:「你們既攔著我,就是我的敵人,可別怨我心毒了。」

  這一場拼鬥,兩方都使出了全力,頓時只見人影閃動,飄忽騰躍,勁風呼呼,宛如奔雷,幽靈宮主等人,各自拼出生命,施展絕學,遞出精招詭式,連連猛攻。

  然而,溫慎芳卻巧如雲雀,身遊袖舞,在團團勁風鞭影之中,如同蕩絮,但,她仍未施出絕招,似乎以自己女兒之身,不忍對同性加以毒害。

  仲玉和繡紋,坐在樹上看了半天,對溫慎芳今日的行為,特別懷疑,手底下總是保留分寸,照常性來說,凡是遇到陣仗,她不會如此的,今天卻顯得異常柔慈。

  當然,繡紋對溫慎芳不大瞭解,此刻,她只傾慕其身手的靈奇,和揮袖的曼妙,乍看起來,不像是遞招化式,而像是在作嬌態,竟能從容不迫,敵住七人而毫無餒相。

  少頃,仲玉與繡紋輕聲道:「這兩個青衣老婦,就是大名鼎鼎的幽靈宮主,和鍾情樓主,她們兩個帶著門徒,為何來到此地?」

  繡紋也疑道:「是啊,這真令人費解,她們與江湖兩道,很少來往,性格又是善惡難分,既然突來此地,也必有所作為……」

  仲玉又接道:「聽她們适才說話,對我們尚敵我不分,但是仔細察其語氣,揣其和娘並無深仇大恨……而所提的他們也許是指陰風使者那夥人!」

  「……」繡紋沒有答腔,禿目盡注著激烈的拼鬥,對鍾情樓主等人是敵是友,沒予揣測,她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在溫慎芳身上,眼在瞧著,心在想著,紛亂的思慮和假設,充滿了她的腦海……少時,低柔地道:「玉弟,看這位溫姑娘的武功,至少在我之上,敵住一群好手,不但未現敗相,而且手下極有分寸,這種不為己甚謙讓的修養,真表現了崇高的德性……」

  仲玉笑了一下,接道:「今天地是異於往常,手下留情,要不,幽靈宮主她們,恐怕早巳瓦解了。」

  繡紋聞言瞼色微變,望著仲玉問道:「你和溫姑娘相處多久?對她似乎非常下解!」

  「這……」仲玉塞住了口,俊面泛紅,良久答不出話來,那尷尬而難言之隱的神態,繡紋哪會看得不出,他們之間的關係,起碼也有不淺的友誼了。

  因此她的臉色更蒙上一層白霜,眉宇間聚集萬分遺憾,兩眼盯著仲玉,頻頻點頭不已,說道:「這樣也好,我照顧你不到的時候,有人為我代勞,但希求你不要多牽情孽才好……」

  說著,滿瞼戚色,眼透幽怨,點頭徐徐低垂……

  仲玉見那柔情萬種的情態,頓時不知所云,沒話安慰,而心裡對繡紋,產生了既愛又憐的蜜意,但也只是愣愣地瞧著她……

  然而繡紋抬起頭來,又道:「我們下去吧,也好問問幽靈宮主他們,到底是友是愛!我們再作處理。」

  語畢,把面前枝椏,往兩邊一分,翩然而下,仲玉也跟著躍落當地。

  陡然,一聲冗長而哄亮的長嘯,宛如黃鐘回鳴,自土堤左側樹林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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