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五九


  這時,仲玉已停立十丈之外,雙手執著六柄長劍,面罩殺氣,說道:「今日之事,原非由於恩怨,現在彼此已成仇,本當遂性斬盡殺絕,但對你們幾位可憐蟲,卻不忍心殺截,但是,你們已助奸為虞,理當略予小懲,斬斷—臂為戒……」

  這幾個血氣衝動的高手,一聽仲玉要斷他們一臂,以示警戒,心下頓時嚇掉了魂,個個側首向尤明懷,投以乞援的眼色,希望他能解除當前危厄。

  通天鬼手尤明懷,和其餘三個副頭領,眼見仲玉一連串風雷電掣的動作,便毀除了十幾個,若硬以武功相阻,已方既是千軍萬馬,也恐怕經不起,這對小煞星的瘋狂。

  然而,既不能放之入屯,看情勢憑自己幾個副頭領,也不能確保門禁,真是進退兩難,而且冤枉損失了,數十名高手,如果就現況展延下去,更不知還要傷亡多少,尤其眼看著被仲玉奪去兵刀的六人,面臨斷肢的危機,自己身為運謀院次副院,本應有翼護下屬的權威,如今,活生生看著別人,殘傷自己下屬,若再不適時攔阻,豈不有愧為人尊長?這時,又聞仲玉言道:「請你們六位各伸出—手,接受小懲。」

  真夠嚇人,這小狂物一反常態,面含威煞,竟要別人伸出手,給血淋淋斬斷一支,那六個高手,焉有不怕殘肢的道理?一聞此言,身形微側,就要想溜。

  「且站著。」尤明懷倏地沉聲喝聲,繼道:「你們何至如此狼狽,血雨屯的人,講求的是臨死不變色,臨亂不苟為,斷臂的威力,竟使你們忘卻本屯傳統?是非曲折自有公論,豈可有貪生畏死之輩!」

  那六個高手,經此一提示,哪還敢動?於是,一個個強振威義,昂立原地。

  繼之,尤明懷長眉一掀,又向仲玉道:「今日你等倚藝欺人,委實太已過份,強行登山妄殺本門之人,竟然申言血洗此地,現演斷肢慘況,不怕太過殘忍,有甘天怒?」

  仲玉聞言長笑一聲,接道:「尤副掌院說的極是,可是我早巳聞聽,貴屯上和屯主,下面嘍羅具以殘忍聞名,而且你們浮羅峰蝕骨洞內,所現演的慘況,尤較今日過之,我此番小懲,豈雲有甘天怒?……」

  通天鬼手尤明懷,聞言頓時一楞,心道:這小東西怎麼已知,蝕骨洞內的事了,若然,這倒更難應付了……

  接著仲玉又說道:「小可雖初行江湖,但素來是言必行,行必果從不打訛語,我說過略予小懲,勢在必行,既是貴屯主前來,也是如此。」

  說此,側首向那六高手,朗聲道:「諸位,你們既不願伸出一臂,我也不勉強,但留心你們的左臂。」

  語畢,單一手揚,隨飛出三道銀虹,忙如電射,疾向六人飛去。

  這奇捷無比的手法,休說在場眾高手,未能看得真切,既是尤明懷和其他副頭領,也沒看清如何出手,選慎芳也只看到他,單手三揚,振腕投勁的起式。

  但見銀虹過去,隨著「察、察、察」三聲切甘蔗般的脆響,夾著三聲低沉的慘叫,那六個人之中,其中三人蹌踉後退數步,右手按住左肩,正疼得渾身戰抖不已,血已浸透了半個身子,地上墜落三柄長劍,和三隻殘臂。

  這血淋淋的慘狀,叫誰也會怵目驟心,只把血雨寒屯一群爪牙,看得心裡打鼓不已,尤其尚未斷臂三人,更是魂飛魄散,鼠目一掃,見同伴那時慘像,馬上又要輪到自己頭上,頓即心生畏縮,竟不顧屯規和令論,身形猛起,回向山上遁去。

  但他們還未走出二丈,已聞仲玉一聲長笑,說道:「怕死的鼠輩,真給『血雨寒屯』丟臉?還想逃得了麼?」

  說話中,右手又是三揚,『呼』地幾聲,三道銀虹疾如劃空靈蛇,已分向三人身後追去。

  接著三聲慘叫,猛然那三個高手已撲地倒下,正在滿地亂滾,他們的損失,不是一支胳膊,而是一條右腿。

  繼聞仲玉冷笑道:「貪生怕死之人,這樣薄懲還算便宜的了,不然,早該取下你們的狗頭。」

  「小狂物?」倏地右刑部副主事莊明上修,插喝道:「心狠手辣無法無天,今天你也休想活著回去。」

  說著,身形騰起一丈來高,長劍一領,式化魁星點鬥,疾朝仲玉當頭罩下,其威勢確也威猛淩厲。

  仲玉冷笑一聲,方待揮掌拍敵,倏聞慎芳嬌叱道:「老鬼,你不怕死,姑娘成全你就是。」這丫頭想是悶得不耐了,沉默了一會,大概蹩得十分難過,見莊明修騰身掣劍,飛襲仲玉,就同機而出。

  她音落身動,嬌軀平空撥高一丈五六,隨之,剪式斜起,宛若仙女登雲,衣袂髮絲飄飄,煞是美妙靈巧,已疾向莊明修撲到。

  其時,正當莊明修葉劍下襲,招式老用,耳聞鸝音叱威,眼前白影已至,傖促間,沉身回劍,企圖閃讓。

  豈知,慎芳心存惡念,安能讓他避讓了事,於是,嬌軀淩空一扭,影隨莊明修頭頂,接著連足一掃,「當」地一聲,莊明修長劍,已飛上半空,隨之,雙足急疾朝莊老頭面門,一勾一蹬,繼聞一聲慘嚎,那右刑部副主事莊明修,便被蹬飛了五六丈,雙手蒙面滿地亂滾。

  這莊明修雖職居血雨寒屯右刑部副主事,武功當屬不弱,但他怎能應付慎芳,那等神奇詭異的輕功絕技,和一雙鐵弓鞋,一勾一蹬,因而落得雙目失明,頓成殘廢。

  而通天鬼手尤明遠,一見莊明修進襲不著,反落個摔飛六丈,滿地亂滾,卻不知他傷勢如何,到底同飽義重,當即躍了過去。

  只見莊明修遍身是血,兩手蒙著臉,鮮血尚正由指縫間,沐沐外流,鬍子頸子也染成了紅色,嘴裡則不斷淒吟慘哼。

  尤明懷見此情狀,也不由心內一慘,恨聲不絕,於是,蹲下身去揭開莊明修雙掌一看,更是慘而怕人。

  原來莊明修的瞼孔,變成了整塊血漿,眼眶空洞洞地,已沒有眼珠,只有滿眶盈盈外溢的鮮血,而雙目的下眼皮,至仍腮往下,被劃成兩道血污,把整塊臉型,分成了四塊,這形象真是見所末見,令人望而因伶生憤。

  因之,使得那些殘餘的高手,個個恨聲不已,憤沖頭牛,恨不得把這對煞星,碎屍萬段才能消恨……。

  這時,連環峰山腰陡地響起幾聲銳曆的呼嘯,此起彼落震徹之霄,接著又是一連串警鈴之聲,不絕於耳,而在樹蔭之中,鼠躍著一群一群的人影……

  慎芳到底是女孩子,聽到這種緊張淒厲的音響,難免心生怯意,尤其隱約見到,鬼影似的人蹤,如群蛾飛撲,更有點錯愕,雖有仲玉陪伴在側,加以自己武功高強,但仍是心驚不迭,睜著一雙秀目,不停掃視,連環峰下的活躍的人影。

  少頃,向仲玉說道:「玉哥,這血雨寒屯,怎麼有許多人?好像死不完似的,你看又來了一批,怕有一百多呢,待會兒我們可要大刀闊斧的殺了……不然,我們仍上不了山……」

  仲玉未等回音,樹林裡人聲鼎沸,接著,領先躍出一位,身穿圍花紫袍鬚髮雪白的老者,手裡執著一支黑色小三角旗,他身後緊跟一群手執兵刃,肩背小葫蘆漢子,其數量的確有好幾十,直如繁星流空,朝仲玉這邊疾撲而來……

  未幾,眾人已停立場中,尤明懷忙走近那執三角旗的老者跟前,深施一禮,然後說道:「迎見院主,……維護門禁有失職責,致今損失大批人員,老朽深感罪過……」

  那圍花紫袍老者,把手中三角旗,略微一拂,答道:「現在強敵環伺,暫且不提過錯,這兩個小娃兒卻是何人?竟把此地鬧得天翻地覆……」

  說著,眼射淩光,直朝仲玉二人打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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