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二六


  其餘勁漢見綠衣小丫頭,僅只抬手之間,便把同夥弄得離奇死去,而其死狀竟是見所未見,真是不可恩議,因此,全被嚇得惶惶懼懼,愣著不敢吭聲。

  而仲玉也是驚奇不已,搜尋自己所知各門派絕技,並無繡紋所使用的這一種,真是費解,乃母的武學,果然已超出各派,竟至深不可測的境界,當然,他哪知剛才繡紋所施的,是乃母雲霄女魔,獨門陰毒絕技之——「桃花鐵印」。

  此種絕技與仲玉之「追魂蘭花拂」同為早年武林禁藝,僅憑一絲銳剛陰勁,即可置人於死地,而且專破內功罡氣,端的霸道狠毒無比。

  因此,他不斷地向繡紋投以驚疑的眼神,而繡紋則以喜似笑怒的回眸含俏。

  少頃,仲玉用眼一掃,其餘的三個勁漢,道:「你們所稱的三少爺,可是那衛汝蒙!」

  三勁漢瞪大了眼,同時木然地點了點頭,想是擾有餘悸,連回答的聲音不敢吭出。

  仲玉冷笑一聲,繼道:「那淫賊正是我掌斃的你們是不是想為他報仇?哼,慢說你們三人,既是三十個人也是白賠性命……」

  「好個狂徒。」倏然一聲嬌喝厲嘯,聲落人到,勁漢身側已飄落早先那個黑皮少婦,跟著,刷刷刷一同躍落三人,那正是瘦胖二老和那少女,三勁漢一見靠山已到,頓時紛紛向側邊倨讓。

  黑皮少婦立定當地,瞅著地上的死屍,黑臉瞬間透煞,朗目精光暴閃,嘴唇閉得好緊,其模樣不但威淩已極,而且掙獰怕人,旋即側首向三勁漢道:「你們把死屍搬到那邊暫且擱著。」忽又回頭向仲玉兩人恨聲道:「我紅柳深苑究與你們有何深仇人恨,竟然乘人不備,殺害我家三弟,而又喪我苑了,兩條人命—起算,正好一雙賠兩個,但在你們臨死之前,先問一個師承和名號,你先說。」

  蓮步輕移,猛向仲玉欺進兩步言態非常跋扈。

  仲玉何等高傲,怎耐得住黑皮少婦,那種威勢淩人的樣子,當即臉色一沉,朗聲答道:「在下文仲玉,適路過此地,因見耶姓衛淫賊,欺淩弱女,甚至對敝師妹無禮。似那種萬惡之徒,如不除去留在人世,豈不是一禍害?你們既是想為他報仇也可以,但要追問師門,憑你這樣還不配。」

  黑皮少婦聞言,頓即凶怒雙目,大喝一聲:「狂徒,待姑奶奶先收拾你。」

  語罷,嬌軀猛欺,就要動手,忽見瘦老頭一聲尖脆的低喝道:「小芬,你且歇下。」

  聲音未落,一條瘦長的人影一閃,已擋在黑皮少婦身前,道:「人既是在我們欲仙幽苑喪生,還是由師叔來作一了斷。」

  說著,小腦袋瓜一扭,又向仲玉道:「欲仙幽苑,例來有規,凡入男子決不讓其活著出去,這是我們苑主早年訂立,今天你不但擅入本苑,而且動手傷人,我陰司探花樂趣,首先就要抽你的筋!」

  語落,枯柴似的身軀一提,欺進四步,同時瘦掌平推,拍出一股陰柔勁風,直朝仲玉胸前擁到。

  仲玉狂笑聲中,飄身疾轉,橫避三步,方待探掌還擊,忽然一聲叱喝道:「老鬼,姑娘送你回老家。」

  樂趣早先發出雙掌,已被仲玉飄身避過,待撤掌變招之際,橫裡突襲來一股奇勁,淩厲已極,沉不可擋,當即瘦軀一停,腳尖用力猛彈,倒射八尺,方始堪堪避過來勢。

  人影頓斂,石火般的拼擊暫時結束,繡紋玉面含威,美目透煞,正狠狠地盯著對方,仲玉則對她适才搶先制機的舉措,毫不為意,似輕蔑又敬佩的瞧著她,而繡紋以為仲玉已回心轉意,從方才「敝師妹」的稱呼,可以證明非虛,是以,芳心喜不自勝,儼然以大姐姿態,維護乃弟。

  樂趣估不出這綺美的小丫頭,揮掌之勢居然非常沉猛,雖末直接拼她一掌,但覺其勁勢,至少相當三十年內力修為,然而,他是江湖淫名遠播,晌花居士簡方雲的得力助手,也是簡氏「欲仙幽苑」中的,有頭人物,當然不服氣繡紋,有多大能耐,於是尖叱一聲,喝道:「小丫頭,你有多大道行,竟然如此放肆,難道老夫就不能制服你麼?」

  隨之雞爪似的手掌一錯,身形突起,猛勢朝繡紋撲去。

  陡然,胖矮人影一閃,快如電掣,已扭在樂趣之前,大袖向後一掃,勁風過去,硬阻住了樂趣前撲之勢。

  急切裡,樂趣刹樁挪數步,滿臉憤怒,向矮胖老頭,沉聲道:「老大,你這是為什麼?」

  矮胖老頭咧嘴一笑,答道:「苑主早有令諭,凡是入苑女子,不得隨意傷害,只可盡力挽留,我不過是阻止你衝動的行為,以免傷害這姑娘,而觸犯苑規,嘻,嘻,如此而已。」

  奇怪,這一席話,把樂趣猴急似的性子,穩得服服貼貼,連黑皮少婦與那少女,也是微露愣色。

  這目前數人的情形,看在仲玉兩入眼中,非常瞭解,想此地苑主,定然是個名震江湖的人物,但從此地各種房舍式樣的建築與設施看來,可以斷定決不是一個好人。

  這時,陡聞矮胖老頭向繡紋嘻笑道:「小姑娘,你要打架麼,來,來,老哥哥我陪你。」

  「鬥幾回合,嘻,嘻,我決不傷你,彼此點到為上,印證印證……」

  說著,胖軀一擺一搖,向繡紋身前投去,眯著眼,齜著黃板牙,形狀之難看,令人嘔心。

  繡紋看到這種怪相,氣得幾乎要哭起來,玉面通紅,銀牙緊咬,方待騰身發掌施懲一番,倏地,仲玉身形微晃,已欺至矮胖老頭身前,雙眉一軒,沉聲道:「老拘,看你這不知恥的怪相,不怕人唾駡你的祖宗麼,警告你,如再敢語無倫次,或即此前行一步,我便叫你濺血橫屍。」

  別說女人的醋勁大,男人也是一樣,仲玉雖然表面上,對繡紋非常冷酷,而心裡卻是深存愛意,因此,見矮胖老頭對繡紋那般怪相,頓時醋火一沖,遂橫身叱阻。

  矮胖老頭倏見仲玉攔在身前,不僅言態狂傲,咄咄逼人,而且竟大言限制自己,不能再前行一步,真是欺人太甚,饒是修養再好的人,顏面也難掛得住,何況尚有晚輩在側,於是炬目射電,呵呵一陣冷笑,言道:「我餐花彌勒常壽成,闖蕩江湖近四十年,還沒有人敢當面限制我的行為,你這窮酸竟大言不慚,我倒要闖闖你的道兒……」

  胖軀晃搖,故意作出臃腫而平靜的架式,仍朝前走去。

  倏聞仲玉一聲大喝,道:「老狗,看在年歲的,已容你上前三步,如果再闖一步,我可要讓你嘗嘗苦頭了。」

  常壽成窩爪臉一沉,雙目寒芒暴射,也喝道:「窮酸,有何能為你儘量使出好了。」

  說話中已功行百穴,力聚雙臂,胖軀連晃,驟然邁前四步。

  仲玉頓時臉透殺機,恨聲道:「你敢越我雷池,看掌!」

  雙臂抬處,掌發威勢,排出一股倒海般地強勁,直朝常壽成當胸撞去。

  餐花彌勒常壽成早已戒備,一見強勁湧至,當即立馬蹲身,雙掌集勁外吐,向來勢迎去。

  兩人俱是驟勁出手,逕道自是不小,只聞「蓬」的一聲巨響,沙土飛揚之中,眾人被橫溢的餘勁,帶得身子輕晃,衣袂飄飄,而常壽成一個大身軀,立被震飛一丈開外,踉蹌幾步,才穩樁駐步,感情已稍受小挫,楞立當地,直翻怪眼。

  陰司探花樂趣,黑皮少婦筱芬和那少女,均到這火迸似的對掌,楞立當地,紛紛瞪著惶惑的眼睛,向仲玉投以驚疑之魚,而心下自在捉摸,适才綠衣女子出手,功力已超過在場諸人。這窮酸的武學,更是深不可測,倒不知是何來路,但現在江湖之中,並未聽說有個文仲玉的萬兒。

  這時,倏聞仲玉冷笑道:「你們愣著作什麼,方才那老拘已嘗試過了,如果不敢單打,不妨一起來試試也可以,這是你們報仇的機會……」

  眾人聽仲玉叫陣一起上,雖心有不服,憤慨填胸,但他們誰也不敢先上,即是黑皮少婦筱芬,早先那種氣勢凶凶的勁兒,也驟烈收斂不少,因為事實擺在面前,僅憑己方六人,不一定是窮酸和綠衣少女的對手,是以,個個愣立不動,而心中則在籌計毒策。

  當此之時,忽見兩條人影,自夾道口飛射而來,其點足之快,騰身之疾,當真是星瀉丸落一般,瞬間已撲至那勁漢屍體的跟前,兩人略做探視,遂緩步向眾人處走來。

  這兩人來得太突奇,而行跡也非常可疑,眾人均已掉過頭去,冷冷地瞧著,到底是敵,是友?

  漸漸走近,卻是兩個身穿藍袍,鬚髮如漆,面色蠟黃的老者,啟步泰然,風度不俗,看起來象一般武林名宿,而在其衣飾上卻顯得異常奇特,最炫目的是他們胸前,繡著一顆野人頭,毛茸茸地猙獰嘴臉,倒是栩栩如生,野人頭的右上方,另外繡有——個「深」字,真是奇裝異服。

  兩人走至眾人面前,略為點頭示禮,然後炯目射電,緊盯著仲玉和繡紋,而眾人對那兩老頭,態度甚是冷淡,既不理會也不打招呼,但兩個藍袍老頭,似不以為意,看了仲玉和繡紋一樣,轉過面來向陰司探花和餐花彌勒常壽成,點頭道:「墨基文,邱一統二次拜苑,魯莽之處尚請常樂二兄弟海涵,並煩請代向苑主陳情謝罪。」

  陰司探花樂趣冷冷地答道:「欲仙幽苑與你們鬼頭十八屯,素無來往,為何三番兩次擅入本苑,難道憑天殘魔君的勢力,就可以來去無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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