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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雙目怒睜,神色暴寒,這位「歸原掌」的再傳弟子倏然間「袖中刀」猛往回縮,卻在收回的瞬息又幻閃成無數條飛射流燦的光芒——就有如一團碩大的冰球突然炸裂,瑩片銀屑以極快、極密的去勢環濺齊弄,此外,他的左手運足了「般若神功」,鐵骨傘猛然張開,於是,氣成旋,風號吻,一股罡烈無形力道呼嘯飛揚,地上的萋萋白草,亦在「簌簌簌」的拔散漫天。

  事情的發生在一刹,結束也在一刹,三個圍攻韓劍秋的人立即像三個滾球一樣,分朝不同的角度倒跌出去,他們不由自主的轉翻著,掙扎著,三件兵刃全脫手摔出了老遠。

  一轉身,韓劍秋來到坐在草叢中的朋三省跟前,這位「大伏堡」的四爺苦著臉,雙手搗腰,冷汗涔涔,連眼球子泛黃了。

  韓劍秋取出「草髓精」灌了他一口,焦灼的問道:「朋大哥,傷得重麼?」

  朋三省強忍住沒有呻吟,吸著氣道:「腰子邊挨了那愣鳥一棒……好重的傢伙,約莫將左面肋骨斷了兩根,其他倒沒有什麼……」

  他喘了口氣,又道:「要是在一天以前,我有把握可以將那愣鳥擺平,時隔一日,卻叫人家差點擺平啦!」

  韓劍秋當然知道他所說的是闖七險山道之事,忙呵慰道:「你歇著吧,朋大哥,幾位前輩他們還激戰著哩!」

  他剛剛轉身,朋三省又叫住他,關懷的道:「兄弟,沒受傷吧?」

  韓劍秋笑了笑道:「沒有。」

  一頓又頷首道:「放心,朋大哥,我嘴裡講狂話,心裡卻比誰都謹慎,這批人,一個個全是些玩命之徒。」

  痛得一抽搐,朋三省怕影響了韓劍秋的心緒,他忙道:「如此甚好,兄弟,你去吧!」

  韓劍秋點點頭,猝然怒矢般電射向前,淩空一個急翻,抖掌便是「般若神功」加雜著「斬手」!

  「哇……嗷……」兩名正在圍攻羅秋及婦人的大漢,滿口噴血的被照面之下便震翻出去,他飛快旋閃,「袖中刀」長刺短戳,流射如雲,眨眼間,又是兩名大漢狂號著摔跌出去。

  金芒閃向天際,而甫始看見那抹眩目的光華飛起,卻又在一閃之下,神鬼莫測的穿進了一名大漢的胸膛。

  殷仁昌的魔面套拼命攔截那婦人的銀劍,卻是次次落空,羅秋金劍斜指暴沉,「唰」聲輕響,老天,另一名大漢的一條手臂已飛去三丈多遠。

  如今,這裡的「恨天教」人手,就只剩下殷仁昌與那「大烈壇」壇主羅成宗兩人了,他們手下六名硬把子,業已全部被殲。

  殷仁昌不禁面色驚惶,有如黃蠟,他一面竭力抵抗,一面左顧右盼,神色之間,顯露出極大的焦急與不安。

  韓劍秋悠閒退據一旁,冷笑道:「看什麼?找你老子是麼?姓殷的,我告訴你好叫你放心,你老子現在就算沒有斷氣,也隔著那一關沒有好遠了,今天誰也救不了你,要怎麼辦,就早點打好主意。」

  拼命抵擋婦人那柄飄捷如電的銀劍,殷仁昌一面閃挪跳躍,一邊氣極敗壞的大叫道:「你……你將我父親如何了?」

  韓劍秋回首向那邊,那邊,在徐徐搖擺的白草中,可以看見煙斗老人伏臥其間的背影,他趴在草叢內,一動也不動,但是,韓劍秋知道他尚未送命,方才飛天狐那威力萬鈞的「碎指神功」,業已給了這個「恨天教」的教主極重創傷。不過,卻遠不至於就此歸天——如果他不太稀鬆的話,而另一邊無耳道長,早已滿身血污躺在那兒不動了。

  金銀雙劍突然加重壓力,一片一片的芒影旋回呼嘯,就宛如一波一波的巨浪掀騰衝激,刃影伸縮飛刺,空氣帶起尖銳之聲,眨眼間,殷仁昌與羅成宗又退了三步。

  就在此時,韓劍秋電射而入,「袖中刀」以長虹貫日之勢飛刺暴劈,左手鐵骨傘運起「般若神功」狂砸力搗,四揚的刀光及穿掠的傘影融合在一起,那麼快速又強烈的罩向那兩個正在狼狽不堪的敵人。

  「砰」的一聲悶響倏起,那羅成宗整個身體被震飛半空,他的一口熱血才方吐出,流燦轉舞的「袖中刀」已經幾次動穿了他的身體,又猛然將他拋向白草坡下兩丈。

  羅成宗一聲淒顫的號叫淹沒於那四散的血雨中,他的身體叫白草給掩埋了,殷仁昌本能的一愕遲滯中,「嗤」的一下,羅秋的金劍已毫不客氣的透進了他的胸膛。

  一種迷惘的、恐怖的、痛苦的,也是驚駭的表情,立即浮現在殷仁昌那張面孔上,他渾身驀然抽搐,「當」的一聲,那支沉重的鋼鑄「魔面套」全墜落下去。

  一咬牙,羅秋霍然將插入殷仁昌胸脯之內一半有餘的金劍拔出,於是,鮮血湧噴中,這位「恨天教」少教主,弑師的豹狼,便有如一灘爛泥般萎頓倒地。

  婦人將銀劍一收,招招手,道:「孩子,你們都過來。」

  羅秋先行走近,悲聲道:「師娘,師父他……」

  婦人道:「秋兒,先別哭,先聽我說,我對不起你們的師父,認人不明,錯把惡狼當佳婿,才導致今日一個家支離破碎,所有的罪孽,都在老身一人身上,我會向你們師父懺悔、贖罪……」

  「現在,元兇已伏誅,稍可告慰你們父女在天之靈,但是,老身尚有一份心願未了,希望你們能夠完成,老身雖死而無憾!」

  韓劍秋、羅秋同聲道:「師娘請吩咐,弟子定遵所命!」

  婦人沉思有頃,始道:「你師父姓羅,名雲飛,我姓李,名秀姑。我們原是師兄妹,因為習『癡情劍譜』,奉師父結成夫妻,『癡情劍譜』是男婦雙修的劍譜,所以,殷仁昌狼子野心,雖然習得劍法,而你師父未將這秘密告訴他,因此不能發揮威力,再加以我把部分的劍譜帶走,一套完整無缺的劍法就變得殘缺不全了,破綻百出。我跟秋兒适才聯手,雖然發揮了『癡情劍法』威力,彌補了彼此劍招上的間隙,但由於二人都是坤道,以至威力依然減弱不少,只能圈住他們,而不能傷敵,因為劍秋的介入,雖然他不是以劍出手,但我二人手中的劍經陽罡之氣一沖,秋兒才能一劍奏攻,『癡情劍譜』微妙在此,也可說是它的缺點……秋兒是個孤兒,父母不詳,所以才從師姓,我希望你們和睦相處,相親相愛,將本門這套劍法發揚光大,從現在起,『癡情雙劍』就由劍秋、秋兒保管,那部分招式就在劍柄之內,你們可以對招練習……」

  「現在,此間事情雖然未了,但與我已無瓜葛,我將回至斷腸山陪伴你們師父,也免得他一個人寂寞,你們二人好自為之,師娘衷心祝福你們。」

  說完,她把從恨天教帶出的雙劍交給了羅秋。來得突然,走得也無聲無息,韓劍秋和羅秋都沒攔阻,也沒有挽留,他們知道,哀莫大於心死,李秀姑心已死,縱然再挽留也無濟於事。

  韓劍秋大步走到「無影花鞭狠公子」歐陽夢跟前,慢吞吞的道:「歐陽夢,別來無恙乎?前次你腿快,留下爛攤子讓龍嘯天頂,今天看你還能走到哪裡?」

  歐陽夢招式零亂,氣喘如牛,他狂吼道:「你休要得意,姓韓的……」

  韓劍秋搖搖頭,道:「歐陽夢,我問你,你把那個姓耿的女孩子怎麼樣了?」

  歐陽夢雙目血紅,青筋暴起,口沫橫濺的大叫道:「沒這麼容易,姓韓的……」

  「的」字甫始在他舌尖打轉,銀光似的飛旋斜揚,這位「恨天教」的教主的傳人一個閃躲不及,肩頭上一塊巴掌大的肉已順劍飛起,血如水湧。

  韓劍秋「嘖嘖」兩聲,道:「老天爺,又是半斤人肉。」繼而面目一寒,又道:「歐陽夢,只要你敢再說一個不字,我會像這樣慢慢削掉你身上的每一塊肉!」

  歐陽夢猛打一個寒顫,呐呐的道:「她……她在『夢園』。」

  韓劍秋又道:「『夢園』是個什麼所在?」

  歐陽夢道:「在此去三十裡路程的『上熊鎮』,那是我私人的府邸。」

  「你把她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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