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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那莊丁一怔,心想:「你也配找咱們莊主?看樣子八成是來打秋風的。」搖搖頭道:「我們莊主素來仗義疏財,平日各方朋友有所求助,雖千金亦不吝嗇,只是今天……」

  他還待往下說,少年微笑打斷話頭道:「本哥誤會了,在下不是來求助的。」

  那莊丁訝然道:「那麼你是來幹什麼的?」

  少年道:「實不相瞞,在下有事須面謁莊主一談。」

  那莊丁再度朝他打量一眼,鄙夷的道:「你也有事找咱們莊主一談?我看算了吧,敝莊今天正有要事,至於你那事……還是過兩天再說吧!」

  少年正色道:「不瞞大哥說,在下之事十分緊急,耽誤不得!」

  那莊丁見他說得十分認真,把手一伸,道:「既有要事,請拿名帖來吧,待我前去通報!」

  少年尷尬的道:「大哥說笑了,像在下這等無名小卒,哪來的名帖?」

  那莊丁把雙手一攤,冷笑道:「既無名帖,也該有請帖,那麼請你把請帖拿出來,我也好為你帶路。」

  這並非莊丁有意找他為難,實因「南華山莊」今天有事,所以對於往來賓客都有限制,那少年遠道而來,不悉內情,此刻被摒擋門外,心裡不禁焦急不已。

  那少年心想:「今天之事我怎能放過,而且這事有關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是此刻門禁森嚴,又不便此時報出身份。

  我既無名帖又無情貼,如何才能夠進去呢?」

  腦中一轉,忽然心生一計,當下道:「既是大哥這麼說,在下只好打道回轉了,只是此事日後被程莊主知悉怪罪下來,大哥可得負責!」

  說著,便往回走,那莊丁見他口氣甚大,一時也失了主意,忙道:「慢等,你且說說究竟有什麼大事要見我家莊主?」

  少年冷冷的道:「事關貴莊安危,這事能說不重大麼?你可擔當得下來?」

  那莊丁聽得大驚,要知今天之事,正與「南華山莊」安危有關,像這等大事,他焉敢阻攔,當下忙道:「請稍候,待我前去通報就是!」

  那少年搖搖頭,道:「不必麻煩大哥了,在下見著程莊主時,自會對他說明便是。」也不管莊丁態度如何,舉步跨了進去。

  那莊丁呆了呆,本想追上去,繼之一想,此人年紀輕輕,態度和藹,既沒有事,總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這樣一想,便又打消追人之念頭,雙手掩上大門。

  那少年一直前行,循路來到客廳,舉步跨了進去,這時客廳已坐了三四十人,他們正在交頭接耳談話,少年走了進去,誰也沒有注意他,他也懶得理會別人,便在就近一張座位上坐了下去。

  他側耳一傾聽,但聽那三四十人談的都是同一問題,個個神情激動,大有一拼之心,忽然間,他只覺眼前一亮,早時所見的黃衣少女已走進廳來。

  她和廳中數十名武林人物都熟悉,一面點頭打招呼,一面安排席位,就像穿花蝴蝶般飛來飛去,每人面前都已走到,就沒到那少年面前一站。

  少年也未在意,正在打量廳中各人,黃衣少女有似一陣風般到了面前,清澈的眸子朝他一掃,淡淡的道:「請問尊駕是哪一派高手?」

  少年呐呐道:「在下並無派別!」

  黃衣少女玉面立現不屑之色,揮揮手道:「請到那邊去坐吧!這裡是首席座位,專門接待成名露臉的武林人士。」

  少年臉一紅,心想:「我怎坐到首席位來了?」只是黃衣少女最後那話卻使他有種被侮辱的感覺,暗暗哼了一聲,心忖:「不是成名露臉的人物便不能坐此位麼?」

  這少年非別,正是韓劍秋,自離開「白馬寨」後,便與梅兒、朋三省分手,叫梅兒先回「無邊島」,看看飛天狐是否已返回,假如見著他老人家,就說他並未因走火入魔而遭不測,希望他老人家也因他的新生而感染一份快樂。

  但又怕梅兒孤身在江湖走動,發生意外,所以才請朋三省一同前往,並約定無論有否見到「飛天狐」都必須前往無底洞會晤。

  他本待去「斷腸山」看那殘肢的師父和羅秋,在旅途中突然聽到「恨天教」要大舉侵襲「南華山莊」,莊主程雲溪正廣約高手助陣的消息。

  「程雲溪」三個字傳進韓劍秋耳裡,使他不由一怔,陡地想起母親在他小時候告訴他的一個故事:「多情女原姓程,父母雙亡,由哥哥程雲溪撫養長大,程雲溪因追懷雙親,因此,對這妹妹愛護得無微不至,想不到多情女長大之後,認識了韓海明,竟然一見生情。程雲溪因韓海明出身鬼谷——黑道魁首鬼谷谷主無耳道長門下,乃極力反對,百般勸阻,已陷情網的程惠涓已無法自拔,終於與韓海明私奔,就此不以真名真姓,而以『多情女』與韓海明行道江湖。」

  程雲溪應該是自己的娘舅,不管他對母親如何,但總是以愛為出發點,今日人海茫茫,除妹妹藍毛女之外,這世間只有程雲溪是他唯一親人了,因此,他星夜急馳趕來,為娘舅盡一份孝道。

  他本待向黃衣少女發作幾句,一想,這是自己的表姊妹,他何必斤斤計較呢!他無可奈何站了起來,靦腆的道:「對不起,在下坐錯了。」

  說罷,朝最後一副座頭走去。

  他這一讓不打緊,只聽一人大笑道:「窮酸樣子,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那裡也是你坐的麼?」

  韓劍秋已在最後座頭坐下,聞言知道有人譏諷自己,朝那人一望,只見那人長得又黑又矮,正望著自己冷冷而笑,一想這些人原是舅父邀來助拳的,也就不屑與那人計較,把頭側過一邊去。

  只聽另外一人道:「是啊,像你『鐵沙掌』周元都不配上坐,他又是什麼東西?」

  這話說得很重,眾人聞後一陣哈哈大笑,韓劍秋冷冷一哼,忍了一忍,既不反駁,也不加解釋,只是孤坐一邊,不理不睬。

  眾人見那少年不理,便又談論剛才的事,不久便把他忘了,眾人談了一會,忽見一人低聲道:「怎麼?程莊主還沒出來?」

  一個麻臉漢子應道:「茲事體大,聽說他正和幾位高手在後堂商量,大概還沒有商量好吧!」

  一個藍衣漢子叫道:「還有什麼好商量的,恨天教要咱們兩湖武林聽命,老實說,辦不到!」

  此人嗓門奇大,尤其「辦不到」三字出口,當真聲震屋宇,眾人情不自禁大聲附和。

  他身旁坐了一位文士模樣的人物,聞言微微笑道:「藍兄高論,兄弟欽佩不已,只是藍兄恐怕還忽略了一件事!」

  那姓藍的漢子正在興頭上,聞言哂道:「任大俠,敢問兄弟忽略了什麼事?」

  那任大俠道:「『恨天教』氣焰萬丈,連當今八大門派都對他們莫可奈何,咱們兩湖人物,又有幾人稱得上斤兩,拿什麼和人家硬拼?」

  那姓藍的冷笑道:「八大門派歸八大門派,『恨天教』還沒有找上他們,如今已先對咱們兩湖武林下手,咱們能像他們,睜一隻眼閉一眼眼麼?」

  那任大俠笑道:「是啊!所以程莊主為了慎重起見,才不得不深思熟慮,聽說眼下參與斟酌的,便有少林,武當、峨嵋三派高手在內。」

  那麻臉漢子道:「不錯,少林來的是監院大師了然,武當是玄風道長,峨嵋來的是誰?兄弟就不知道,不過單憑這兩塊牌子,『恨天教』的人今日要想為所欲為,只怕還不太容易哩!」

  那任大俠搖搖頭道:「話雖這樣說,但是諸位可知道『恨天教』今日來的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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