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歸元神掌 | 上頁 下頁
一八


  本來,不笑寨主和一目淚尼,對逍遙子的乾坤掌力,頗具幾分信心,可是,與黃衣女來到骷髏崗後,親見逍遙子負傷落荒而逃,這才知道遁世一狂龍天仇的厲害。

  三人暗中窺視良久,及至石屋內拋出三顆人頭,更是百感交集,萬念叢生。

  嵐姑娘身困魔窟,他們不能見死不救,然而照方才的情形來看,他們兩個絕不是龍天仇的對手,情急之餘,忙思對策,一目淚尼突然心血來潮,建議不笑寨主,趁天黑之利,魚目混珠,假冒七分洞主之名,巧施聲東擊西之計,總算從虎口之中,救得嵐姑娘一命。

  嵐姑娘萬劫餘生,魔窟半月,還命失身,羞憤交加,痛不欲生,離開骷髏崗後,一路哭哭啼啼,淚下如雨,直至客店。

  此際,天已大亮,店家正在門外打掃,見四人默默歸來,滿臉狐疑,欲語還休。

  四人一聲不響,在黃衣女指引下,逕往逍遙子房間。

  他們原以為逍遙子必早已逃回養傷,沒想到開門一看。

  不但未見逍遙子的人影,竟連紙條都沒留下。

  難道他沒有回客店?

  難道他仍在骷髏崗上掙扎?

  難道他受傷過重而不治身亡?

  難道他……

  頓時,四人心情再度沉重下來。

  不笑寨主連忙趕回自己房中,房中亦是空無一物。

  一目淚尼偕嵐姑娘與黃衣女玫姑娘隨後趕了來,四人八目相對,拿不出半點主張。

  這怎麼辦呢?

  遁世一狂再厲害,憑逍遙子的內功修為,絕沒有即刻斷氣死亡的道理。

  那麼,他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玫姑娘緊偎在一目淚尼身邊,一雙大眼睛,直瞪瞪在望著不笑寨主出神。

  嵐姑娘左思右想,滿懷委曲無處訴,又低頭哭了起來。

  不笑寨主見狀不忍,低歎一聲,好言相勸道:「嵐兒,事到如今,哭也無益,還是好好為以後打算一下吧?」

  嵐姑娘聽了,哭得更加厲害,芳容悽楚,珠淚簌簌,抽噎著斷斷續續的道:「師叔,嵐兒此身已遭淫魔蹂躪,今生今世,尚有何面目見人?」

  言畢,一頭撲進一目淚尼的懷中。

  一目淚尼心頭一酸,也不由得掉下淚來。

  唉!這也難怪!

  一個十幾歲的大姑娘,還能有什麼比貞操更寶貴呢?

  一目淚尼輕撫著她的秀髮,像安慰一個受盡委曲的孩子.溫柔地道:「嵐兒,別哭了,聽師姑的話。」

  嵐姑娘慢慢穩住自己的情緒,低頭抽噎不語,玫姑娘忽然抬起頭來,望著一目淚尼道:「師姑,以後我和嵐姐姐跟您和師叔好不好?」

  赤誠天真的問話,難住了好心的師叔與師姑。

  東海之行,任務艱巨,千驚萬險,未可預料,一目淚尼與不笑寨主冒險前往,是福是禍,尚不得知,如果再把嵐姑娘與玫姑娘帶去,勢必更將寸步難移。

  兩人思量片刻,不笑寨主言道:「師叔與師姑大事在身,急待辦理,你們倆先到嶗山住一個時期,等你師叔、師姑回來,再為你們妥善安排。」

  一目淚尼恐兩女心有不安,又補充道:「嶗山絕壁書生,與師叔系多年至交,其武功均在我們之上,你們倆去了以後,可以好好學點東西。」

  兩女心下雖不願意,聽師叔、師姑一番話,深知所言非虛,只好點頭答應。

  不笑寨主又安慰了幾句,遂喚店家取筆修書,雇好一輛馬車,再三叮嚀託付,才送她們上路。

  送走了嵐姑娘與玫姑娘,不笑寨主與一目淚尼無暇唏噓陰沉鬼叟夫妻的命運,無心多想渤海逍遙子的下落,急忙結帳離店,購得兩匹駿馬,踏上坎坷的途程。

  萬丈崖水火溝的地圖,繪在一塊彩色絲巾之上,這塊彩色絲巾在一目淚尼的手中,鬼谷門下已經探知此項秘密,為了慎重起見,他們不得不改裝易容,掩人耳目。

  途中人馬,絡繹不絕,個個行色匆匆,神秘異常。

  看來此行熱鬧不在話下,凶多吉少,亦當在意料之中。

  一目淚尼一目炯炯,不笑寨主臉色持重。

  為了人間三寶的誘惑,為了彩色絲巾的鼓勵,他們忽略了一切礙難,造成了騎虎必行之勢。

  從白馬鎮到濱城,只要三天的路程,第三天午脾時分,他們便已來到濱城鎮上。

  濱城乃山東半島沿海一處商業重鎮,平時已經繁榮得很,此刻更是熱鬧非凡。

  街尾平安客棧,建築宏偉,富麗堂皇,為濱城唯一高雅休息處所。

  這一日,天氣晴朗,生意興隆,樓上樓下,全告客滿,喝拳行令之聲,不絕於耳。

  兩人來到了門前,早已有店夥躬身迎了出來.

  「兩位好福氣,只剩下樓下最後兩個位子了!」

  店夥一面迎客,一面買弄地道:「福星高照,兩位快請!」

  兩人一跛一盲,隨著夥計上得樓來。

  但見——

  粗眉大眼,獐頭鼠目,奇裝異服,高矮胖瘦,形形色色,應有盡有。

  靠角落處,一張貼牆的方桌上,只坐了一個虎背熊腰,塌鼻吊睛的彪形大漢,夥計帶著兩個人走了過去。

  走到大漢身邊,夥計哈腰陪笑,言道:「今日人多,請大爺擠一擠。」

  那大漢不聞不問,只顧低頭大吃大喝。

  夥計無奈,只得再次央求道:「這兩位也是遠客,大爺您就行個方便吧!」

  待了很久。

  大漢突然停止吃喝,側首斜視兩人一眼。

  左手輕輕往桌面上一拍,「砰」地一聲!

  夥計伸頭雙眼一瞪,「啊」了一聲,差點昏了過去。

  不是夥計血壓高,不是夥計神經衰弱,而是,一張好好的方桌,經大漢輕輕一拍,四隻腳齊整整地掉了下來,剩下一個桌面,懸定而立,桌上杯盤依舊,滴酒不傾。

  這一手含蓄的內功,驚動了在坐眾客。

  頓時,屋內鴉雀無聲。

  大漢臉色一沉,破口罵道:「真是他媽的混蛋加三級,這種髒兮兮的玩意兒,也敢往大爺桌上帶!」

  夥計支吾了半天,連個屁都不敢放。

  溜了!哄堂一陣大笑,接著,立刻恢復了沉靜。

  大漢又朝兩人瞪了一眼,不屑地說:「快滾開點,別惹大爺噁心!」

  兩人態度平和,面露笑容,相互使了個眼色,目光死死地停留在大漢臉上。

  這時,屋內一陣驚呼,客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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