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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第九章 冤家路窄

  那侍女道:「一共是十五間。」

  吳伯同接問道:「這十五間貴賓室,都住滿了人?」

  那侍女搖搖頭道:「沒有,連吳爺您在內,一共才住了五位。」

  吳伯同道:「那另外四位是些甚麼人?」

  那侍女道:「那四位中,一位是住在二號房間的甄爺,一位是九號房間的李爺,至於那十四、十五兩個房間中住的,可不是貴賓,而是本城新任的兩位護法。」

  吳伯同笑問道:「自己的護法,怎麼也住進貴賓室?」

  那侍女道:「那一位護法,因喜愛這兒比較清靜,同時,這兒的房間,又大多空著,他們自己說得好,只要有貴賓前來,立即騰讓,所以,主持這兒的袁護法,也就只好通融一下了。」

  吳伯同漫不經意地問道:「那兩位新任的護法,是甚麼人?」

  那侍女道:「是『秦嶺雙凶』,複姓宇文……」

  吳伯同截口一笑道:「我知道了,是在武林中,頗有名氣的人物。」

  接著,又漫不經意地問道:「我隔壁房間的這位甄爺,又是甚麼人呢?」

  那侍女苦笑道:「吳爺,奴家只知道他姓甄,是太上護法的朋友,其他的可一概不知。」

  吳伯同「唔」了一聲道:「你說的這幾位貴賓,好像都還沒回來?」

  那侍女點點頭道:「是的,他們經常是三更過後才回來的,我想,他們也該要回來了。」

  她一頓話鋒,又掩口媚笑道:「爺!二號房間的甄爺,才厲害哩!」

  這位侍女,年約十七八,貌僅中姿,除了身裁嬌巧如香扇墜之外,似乎並無特別動人之處。

  吳伯同並無寡人之疾,通常對女人,都不太注意,何況,目前這位侍女,初看之下,並無動人之處,因而直到目前,他還不曾問過這侍女究竟叫甚麼名字。

  但經過這一陣談話之後,才逐漸發覺這侍女的特點了。

  她不但談鋒甚健,而且,連眼睛、眉毛、都同時在說話,尤其是那嬌甜的語聲,更是有如出穀新鶯,悅耳已極。

  至於目前這掩口媚笑狀,算得上是冶蕩已極地,使得像吳伯同這等定力極高的武林高人,也禁不住為之怦然心動。

  他心中暗自嘀咕著:「這妖女的狐媚手段,果然不同凡響,怪不得會派到一號貴賓室來……」

  但他口中卻漫應道:「是麼!是怎樣一個厲害法?」

  那侍女媚笑如故地道:「他……來到這兒才三天,卻……換了五個伺侯他的女人。」

  吳伯同訝問道:「那是為甚麼呢?」

  那侍女笑得花枝亂顫地道:「爺……您……您真老實得可以,那些女人都……都……吃不消呀!」

  吳伯同方才的問話,可並非裝迷糊,因而當他聽了對方這暖昧的答話之後,才恍然大悟地,蹙眉搖了搖頭。

  那侍女又媚笑道:「爺,奴家在這兒當差,已快兩年了,您算是這兩年來,奴家所見到的,最老實,也最具長者風度的一位貴賓。」

  吳伯同忍不住拈須笑問道:「是麼,如果我不老實,也不具長者風度時,你怕不怕?」

  那侍女媚笑如故地道:「我才不怕哩!這兩年來,我見得太多了,那些人,別看他們道貌岸然的,可是,一到像現在這麼單獨相處時,就像是一輩子不曾見過女人似地,醜態畢露了。」

  吳伯同呵呵一笑道:「小丫頭,你這張嘴,也夠厲害呀!」

  那侍女又笑了,笑得既神秘,又冶蕩:「其實,吳爺您是少見多怪了,奴家最厲害的,可不是這一張嘴皮子哩……」

  說著,並將一個嬌軀,徐徐地偎了過去。

  吳伯同抬手將她輕輕地向前一推,並含笑接道:「老夫耄矣!不中用啦……」

  就當此時,室外的院落中,忽然傳來一聲蒼勁厲喝:「宇文雷,你們兩兄弟,給我站住!」

  吳伯同乘機一整臉色道:「小丫頭,外面是誰在咆哮?」

  那侍女道:「好像是九號房間那位李爺……」

  小院中傳出一個沙啞語聲道:「誰?」

  那是任侗的語聲,吳伯同與任侗,雖然是老朋友,但因彼此分別多年,而此刻的任侗,又是故意模仿宇文雷的嗓音,因此,吳伯同竟然一點也聽不出來。

  那蒼勁語聲冷笑道:「宇文雷,你連老朋友的口音,都聽不出來了?」

  這當口,吳伯同已飄身出室,站在門外的陰影中,向院落瞧去。

  那冒充「秦嶺雙凶」身份的任侗、張三二人,正並肩站在走廊上,看情形,好像是剛由外面回來,還沒進入室內。

  至於院落中那位語聲蒼勁的「李爺」,吳伯同卻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橫行西北一帶的獨行大盜,「喪門客」李大木,這情形,不由使他心中暗地冷笑著:「蛇鼠一窩,都不是好東西……」

  任侗與張三二人,因為是冒充別人的身份,深恐被人家識破,而隨時都特別當心。

  因而方才李大木的那驀地一叫,可委實使冒充宇文雷的任侗,暗中為之大吃一驚。

  但當他冷眼向對方一瞥之後,總算放下心來,至少這位元不速之客,他是認識的,因而當李大木的冷笑過後,他卻是仰臉哼了一聲道:「誰不知道,『秦嶺雙凶』一向是獨來獨往,根本沒有朋友……」

  賓館的院牆外,傳來一聲朗笑道:「賢昆仲雖然沒有朋友,卻有數不清的冤家。」

  話到人到,一位長髯垂胸的古銅長衫老者,已飄落李大木身邊。

  這位元不速之客,不但任侗不認識,連那有「無不通」之稱的吳伯同也不認識。

  這情形,不由使任侗暗中苦笑著:「不如意事,一齊來了……」

  但他外表上,卻仍然是既冷且傲地,脫口沉聲喝道:「報上名來!」

  那古銅長衫老者冷笑一聲道:「現在,且由你狂,老夫公孫泰,夠了麼?」

  公孫泰是「川、康」一帶的強盜頭兒,這情形,不由使任侗心中嘀咕著:「『秦嶺雙凶』這兩個死有餘辜的東西,怎麼生前老是同黑道上的自己人過不去呢?」

  但他口中卻「唔」了一聲道:「夠啦……」

  李大木冷笑一聲道:「是否也要我報上名來?」

  任侗淡然一笑道:「李大木,別耽擱時間了,你們兩個,是那一點不舒服,痛快地說出來,作個了斷吧!」

  李大木冷笑道:「事情才隔半年,你就忘記了?」

  任侗哈哈大笑道:「『秦嶺雙凶』生平不作好事,但所作的壞事,卻是既絕且多,你自己不說出來,我能知道你指的是那一碼子事哩!」

  李大木冷哼一聲道:「好!我自己告訴你,半年之前,在『潼關』的『四方客棧』中,黑吃黑的那一幕,你總該還記得吧?」

  任侗故意沉思了一下之後,才「唔」了一聲道:「我記起來了,是好像有那麼一回事。」

  「那麼……」李大木注目接問道:「這宗公案,如何了結?」

  任侗含笑反問道:「依你之見呢?」

  李大木一怔道:「你願意接受我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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