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俠小說 > 天下群英 | 上頁 下頁


  穆濟全做夢也想不到這位少林派的利公子,竟然是魔教中人。眼見枯木師太慘死,要是不急謀對策,勢必同樣慘遭毒手。

  事已至此,惟有拔劍一拼,只要殺掉利天訪,仍然有一線生機。

  利天訪笑道:「穆老前輩,咱們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嗎?怎麼把劍尖指向我的胸膛?」

  穆濟全怒叫:「枉你出身于少林寺,竟然暗中勾結魔教妖人,怎對得起你的師父?」

  利天訪道:「要是我告訴穆前輩,我師父也是明教中人,你是否願意相信?」

  穆濟全喝道:「不樂禪師是有道高僧,絕不像你這種浪心狗肺般的賊子,與魔教妖人廝混在一塊!」

  利天防哈哈一笑,手中還有另半截竹枝,斜斜地向穆濟全咽喉刺過去。

  穆濟全是劍法上的大行家,一瞧之下,不禁魂飛魄散。只兒利天髒手中的半截竹枝,出手隨意揮灑,雖然來勢不算峻急,但卻火候十足,令人無從閃躲。

  在這快舟之上,可供騰挪退避的地方,更是絕無僅有,要保住一條老命,惟有咬牙揮劍硬拼。

  但穆濟全劍招甫出,半截竹枝已插入他的咽喉。穆濟全心想這一次糟糕之極,恐怕再也難逃利天訪毒手,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間,一杆鐵槍橫裡刺出,為穆濟全檔下利天肪這要命的一擊。

  利天訪似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叫道:「賢弟,這姓穆的知道的秘密太多,不能把他活著放走!」

  楚江東怒道:「誰說我是魔教中人?利公子,在這一晚,你非要清清楚楚說個明明白白不可!」

  利無妨道:「咱們兄弟倆的糾葛,咱們一定可以順利解決。凡事順其自然,又何必過份擔憂?」

  霸王怒道:「為什麼要誣衊我是魔教中人?姓利的,你居的是什麼樣的心?」

  利無訪歎道:「江東武林,以你最是令人折服,只要咱倆兄弟聯手同心,必能闖出一番天下!」

  霸王大怒,神槍暴伸,槍尖宛如厲電,直刺利天肪,招數霸氣縱橫,變化萬千。

  利天訪又是一笑:「賢弟神槍,比去歲又再跨出一大步,本教有賢弟這一號人物,何愁大事不成?」

  兩大高手,在快舟之上互相較量,穆濟全瞧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利天訪以半截竹枝作為武器,但竟能避重就輕,跟楚江東的霸王神槍廝拼得頭頭是道,毫無半點屈居下風之感。

  倏他,快舟之下,閃電般冒起一人。而這人竟是一頭把快舟撞破才鑽了出來的。

  誰也料不到快舟底下,一直潛伏著這個人。

  這人一身黑衣,又用黑布蒙住面孔,在夜色之中,誰也沒法子瞧得清楚這人的身形和容貌。

  但這人的武功,絕對厲害。

  「叭」一聲響,蒙面人一掌重重擊中霸王背心。

  霸王中掌,鮮血怒噴。利天訪就在他面前,鮮血全都噴在這位「少林異俠」的臉上。

  快舟也在這一瞬間,從中斷成兩極。霸王墮入湖中,利天訪卻身如輕絮,足尖頻頻點在荷葉上,瞬即在溶溶夜色中消失了蹤影。

  霸王遇伏,致命的襲擊竟是來自快舟底下潛伏多時的神秘蒙面人。

  老祖宗急令錢六兩下水找人。錢六兩立刻躍入湖中,但快舟已沉,霸王不知所蹤。

  利天訪,穆濟全以至是蒙面人,全都消失在湖面之上。錢六兩水性雖然天下無雙,但在夜間搜尋墮湖之人,竟是徒勞無功,頹然登回小舟之上。

  老祖宗無奈,只得著今錢六兩把小舟折回,重返金劍水軒瞧個究竟。

  回到水軒,各巨廳燈火通明,如同白晝。酒氣,肉香充斥湖水四周,猜拳行今歡笑聲更是響徹雲霄,極是熱鬧。

  正道盟並未對司空覆手展開無情殘殺,穆濟全與枯木師太之二言,似是未可作準。

  老祖宗又再偷偷窺看外孫一眼,只見孫兒面頰廣闊,雖僅滿月,一雙眼睛隱隱虎虎有威。

  竟是大有霸王氣象。

  第三章 殘酒金戈聖火起

  泉水激起皚白浪花,不分晝夜地滾滾東流。

  流水如浮雲,也如夢幻,永遠飄往無可預知的深處,它淙淙不絕地在奔騰,流經淺灘,衝破一群家鴨的嬉戲,境蜒地流入城中。

  在一處水流穩定的石灘旁邊,躺臥著一個黃衫大漢。這大漢身高九尺,整個人像是一座鐵塔。

  但這一座鐵塔已倒下,在他身上,最少有幾十道瘀痕。一個村姑走過,見這大漢界腫臉青,嘴唇爆裂連舌頭都在發脹,不禁頓起惻隱之心,上前慰問:「這位壯士,你死了沒有?」

  這村姑自稱是蛙鳴城北人氏,蛙者,青蛙也,但她的臉並不像青蛙,而是像一個烏黑得教人眼前一黑的柿餅。

  雖然才二十三歲,但其貌之醜,是天下間所有青蛙遠遠不及的。

  黃枝大漢勉力張開眼睛,呆呆地看著這村姑,良久才道:「本來真的死了,但給你這麼一吵,便從鬼門關裡嚇得縮回陽間。」

  村姑咧嘴一笑。她容顏雖然說不出的醜陋,但兩排牙齒卻又白又整齊,很是好看。她笑著道:「能夠從陰間縮回陽問,這便是縮陽,很不錯哇。」

  黃衫大漢啐了一口:「什麼縮陽!簡直胡說八道!」

  村姑又是哈哈一笑:「瞧你身粗力壯,居然給仇人接待一塌糊塗七葷八素,准是勾引別人的老婆!」

  黃衫大漢吃力地坐起來,搖搖頭道:「你弄錯了,我沒有勾引別人的老婆,只是給別人的老婆拳打腳踢罷了。」

  村姑「咦」的一聲:「是誰家媳婦有這樣深厚的功力?」

  黃彩大漢歎道:「除了霸王的妻子,還有誰凶得這麼厲害?」

  村姑吃了一驚:「你是說楚江東?楚霸王的妻子?」

  黃衫大漢苦笑道:「不錯,你若有機會遇見她,最好遠遠躲開,不然的話,我此刻這副模樣,便是你眼前的一面鏡子。」

  村姑奇道:「霸王至今尚未成親,何來妻室?『黃衫大漢道:「雖未成親,但這個兇惡的女子,已決定非霸王不嫁,霸王再霸道,遲早逃不過這女子的掌心。」

  村姑笑道:「這女子是何方神聖?要是有機會遇見她,非要好好和她交個朋友不可。」

  黃衫大漢勉力站起,不再說話,一跤一拐地走了。但才走了幾步,又「咕步」一聲栽倒下去。

  村姑道:「我燒了一大碗看來很不錯的紅燒肉,也有兩壇喝不死人的酒,你要不要試試?」

  黃衫大漢躺在地上,似乎連嘴唇也不能再動,顯見傷勢極是沉重。

  村姑歎了口氣,忽然把這大漢背起,健步如飛步向城北。

  雖然道路曲折,山道崎嶇,村姑背著這條巨漢,竟是不費吹灰之力,偶遇途人,也不避嫌來自四方八面驚詫的目光,甚至嬉笑揮手,神態自若。

  過了半頓飯時光,村姑已背著大漢到了一座山坡下的石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在屋外一片草坪上練劍。

  村姑背著一條大漢回家,少年雖在練劍之中,仍是忍不住睜圓雙眼望了過去。他這一望,劍招稍稍停頓,草坪側一座術杆草中,倏地暴伸出一根軟鞭,「啪」一聲響,清脆玲或地鞭打在少年的右腿上。

  少年吃痛,大叫:「我又不曾躲懶,為什麼打我?」

  村姑也在大叫:「好端端的一招『順水推舟』,一瞧見姊姊背著一條老牛回來,便自分神,變成了『舟橫雨暴』,要是臨陣對敵如此疏忽大意,便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給敵人砍掉。老師父,你非要再教訓教訓這條小狗不可!」

  禾杆堆中一人乾笑著道:「美娘說的甚是,但這小狗今天已給我鞭了十二下,已湊足了數目。要是再鞭下去,我這個做師父的便是言而無信。」

  這村姑雖然容貌醜陋,偏偏名為美娘,黃衫大漢聽了,為之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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