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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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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襄神情恢復了平靜,心中卻是萬般疑惑,想不通趙欣怡為何會說不認識自己。既然她多次與南宮放勾結算計自己,難道還會為自己掩飾?方才只要她一聲喊,自己就別想再離開南宮府。 雲襄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隨南宮玨來到花園深處那座孤零零的小木屋,木屋十分簡陋,與南宮府的大氣奢豪格格不入。 隨著南宮玨進得小木屋,雲襄打量著木屋的陳設,不禁在心中暗歎:能在奢華豪府中獨居簡陋,這南宮玨真是豪門中的另類,難怪能在劍法上有如此高的成就,心中不由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木屋中簡陋得有些過份,甚至沒有一張桌椅板凳,除了一張床和滿璧的書櫃,就沒有任何多餘的傢俱。雲襄與蘇鳴玉學著南宮玨的樣子,在地上盤膝坐下。蘇鳴玉打量著木屋中的陳設,微微點頭歎道:「難怪二公子劍法快如閃電,只有極簡,才能極快,也才最有效。二公子已將劍道上的領悟融入生活中,令在下由衷嘆服。」 南宮玨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在雲公子面前,我這點領悟實在不值一哂,我始終想不通,雲公子如何能將心中劍意,化為無形劍氣,殺人於無痕無跡之中?」 「我不會。」雲襄坦然道。 「不會?」南宮玨一怔,滿是疑惑地皺著眉苦思,半晌後恍然大悟,「雲公子的境界果然遠超我輩,將劍氣練到無痕無跡,卻還自覺尚未入門,也只有這等虛懷若谷的博大胸襟,才練得成六脈神劍這等天下無雙的劍法!」 雲襄忍不住哈哈大笑:「二公子誤會了,我是真不會。不會什麼六脈神劍,也沒有什麼無形劍氣,我這輩子就沒有練過任何劍法,連劍柄都沒摸過。」 南宮玨呆呆地望著哈哈大笑的雲襄,傻傻地問:「雲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恕在下愚魯,實在領悟不了。」 「你領悟個大頭!」雲襄忍俊不住,笑得捂住肚子,「你都知道簡潔至上,為何總要去揣測我言語背後的深意?何不照著最簡單的途徑去理解?就是我方才所說那兩個字——不會!」 南宮玨漸漸有些明白了,卻還是忍不住問:「那你當初為何能擊敗我?還於不知不覺間削斷了我一綹頭髮?」 雲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住肚子邊笑邊喘道:「見過比你笨的,但沒見過笨得像你這麼可愛的。我騙你呢,還不明白?」見南宮玨依舊有些疑惑,雲襄只好將當日的情形連比帶劃說了一遍,沒有半點隱瞞。 南宮玨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突然拔劍一躍而起,蘇鳴玉方才就連連向雲襄使眼色,誰知雲襄毫不理會,他只得暗自戒備。見南宮玨身形方動,他已拔刀而起,誰知南宮玨實在太快,他已不及阻攔,只得將無影風抵上南宮玨後心。哪知南宮玨對無影風不管不顧,卻將劍鋒抵在雲襄咽喉之上,厲聲喝道:「你耍我?原來你是在耍我?信不信我一劍宰了你?」 「沒錯!」雲襄對南宮玨的威脅視而不見,依舊笑意盈盈,「你就算現在殺了我,那一場敗仗也永遠無法改變,我一想到那日的情形就忍不住想笑。你要殺我,也等我先笑個夠吧。」 說完雲襄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無所顧忌。 南宮玨臉色由青轉紅,漸漸憋成了通紅,終於也忍不住「噗哧」失笑,扔下劍哈哈大笑道:「他媽的,本公子唯一一場敗仗,竟然敗得如此可笑。現在想起,連我都忍不住要笑!」 雲襄笑指著南宮玨,學著他當日的語氣道:「雲公子的六脈神劍,果然是天下無雙。我若不找到破解之法,不敢再向公子討教!一旦有所突破,定要再試公子的神劍!哈哈……不知你找到破解之法沒有?」 南宮玨忍不住輕踢了雲襄一腳:「你小子如此卑鄙,居然還敢笑我?」想起那日的情形,以及自己苦思破解那無形劍氣的癡迷,他也不禁笑得跌坐於地。 蘇鳴玉見一向冷厲如劍的南宮玨,居然如此失態,他也忍俊不住,失聲而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發覺原來一本正經的人,也有如此可笑的一面,皆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就像能傳染,三人笑得越發暢快。 雲襄冒險告訴南宮玨六脈神劍的實情,並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在學過千門「識人之術」基礎上的賭博。雖然他料到南宮玨能將劍法練到如此境界,其胸襟絕非常人可比,不會因受騙就憤然殺人,但沒想到冷厲如劍的南宮玨,居然也能笑得如孩童般純真。 望著笑得酣暢淋漓的南宮二公子,他不禁在心中暗歎:沒想到南宮世家,也有如此可愛之人。 當兩人離開南宮府時,已喝得醉意醺醺。 雖然南宮玨以前從不喝酒,但今日為了陪雲襄與蘇嗚玉,竟然喝得酩酊大醉。他第一次發現除了練劍道之外,還有這麼令人興奮的東西。 雲襄與蘇鳴玉離開南宮府後,來到熙熙攘攘的十字街頭。雲襄突然停步,回頭對蘇鳴玉道:「蘇兄,多謝你的幫忙,我的事已告一段落,咱們就在此分手吧。」 蘇鳴玉忙問:「你不隨我回金陵?」 雲襄淡淡道:「我在揚州還有些私事要辦。」 「需不需要我幫忙?」蘇鳴玉又問。 雲襄微微搖頭:「蘇兄是君子,我不想你過多地介入小人的勾當。」 「你罵我不是?」蘇鳴玉忍不住給了雲襄一拳,心知以雲襄的為人,絕不會讓朋友介入為難之事,他只得叮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千萬要當心。若遇意外,南宮玨是可以信賴的朋友。」 雲襄感動地點點頭:「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自己。」 目送著蘇鳴玉縱馬離去的背影,雲襄心中突然有些慚愧。他將蘇鳴玉送走,並不完全是為了不讓對方為難,而是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勾當,以蘇鳴玉的為人不僅不會幫忙,說不定還會阻攔。 他只得在心中對蘇鳴玉暗道一聲——對不起。 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棧,雲襄立刻對苦等消息的筱伯吩咐:「你馬上調集可靠人手,去城西的藥王廟埋伏,明日咱們要做一樁大買賣。」 莫爺的門下在揚州城也有不少,筱伯也知道如何與他們聯繫。他立刻答道:「我這就去辦,公子放心好了。」 待筱伯離去後,雲襄獨自到郊外,到一座荒涼的孤墳前,默默跪倒在地,含著淚對著孤墳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然後從懷中拿出駱家莊的地契,對著孤墳緩緩展開,在心中默默道:母親,你看到了嗎?孩兒已拿回了駱家莊失去的地契,你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吧?不過這還遠遠不夠,孩兒不會讓你永遠含恨九泉! 黃昏時分,雲襄回到城中,攔了輛馬車將自己送到窮人聚居的南城,來到一間破舊的老屋前,將地契悄悄塞入門縫,聽到門裡有人詢問,他趕緊躲到一旁。 柴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漢子探頭看了看門外,然後撿起地上的地契,滿是疑惑地展開一看,立刻爆發出一聲歡呼,舉著地契就回了屋,屋裡傳來他激動萬分的高呼:「地契,咱們駱家莊的地契……」 雲襄想像著族人收到地契後的驚喜和興奮,心中感到十二萬分的暢快。流離失所的駱氏一族,終於可以回到祖祖輩輩所居住的駱家莊,這總算可以告慰叔公的在天之靈了。不過,僅僅拿回地契還遠遠不夠! 杭州城中,南宮豪依照雲襄信中的指點,每日裡只去青樓妓寨流連,呼朋喚友地尋歡作樂。南宮放在暗處跟蹤了他三天后,終於徹底領悟,急忙對柳公權道:「咱們上當了!中了公子襄調虎離山之計!」 柳公權也有所醒悟,卻又有些不解:「他將咱們調離揚州,有何目的?」 南宮放氣急敗壞地道:「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公子襄這樣做定有他的陰謀!咱們得立即趕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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