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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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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第九章 地契 揚州羽仙樓一間僻靜的茶室內,南宮放一掃溫文爾雅的模樣,氣急敗壞地質問垂頭抽著旱煙的柳公權,說道:「觀音庵中,你為何不出手拿人?別跟我說你沒有發現目標,有個姑子從乳母中抱走了孩子,直到最後關頭才突然收手。以你的老到,不可能沒看出那姑子是假扮的!」 柳公權神情漠然地抽著他的旱煙,對南宮放的質詢充耳不聞。南宮放忍不住將聲音提高了一倍:「你一直潛伏在庵堂中,就算沒有發現公子襄的蹤影,也該跟蹤那個可疑的姑子,從她身上必定能找到公子襄的下落。可你為何一無所獲?以你天下第一神捕的名頭,不可能連個黃毛丫頭都會跟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公權終於磕去煙灰,緩緩收起煙杆,冷冷地盯著南宮放淡然道:「你有什麼資格質疑老夫的辦案能力?」 南宮放一愣,突然省悟要借助這老傢伙的地方還很多,還不能就此翻臉,只得強忍怒火,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晚輩哪敢質疑您老的辦案能力?只是心中有很多不解,所以想請您老指教。」 柳公權面對南宮放的質疑,心中是有苦說不出來。哪日他隱在庵堂隱秘處,一眼就看出了那姑子有假,甚至認出那姑子就是明珠郡主假扮。他毫不猶豫就跟了上去,誰知剛出庵堂後門就被一個漢子攔住,當時的情形至今依舊歷歷在目。 「柳爺別來無恙啊?」攔路的是王府侍衛長藺東海。 這並沒有讓柳公權感到太意外,如果堂堂郡主在江湖行走卻沒人暗中保護,那才會讓他感到意外。 不過,藺東海無巧不巧地擋住他的去路,卻讓他感到有些詫異,突然醒悟明珠郡主若捲入這樁未遂的綁架案,多少有些不妥,所以他連忙解釋道:「藺老弟多心了,老夫跟蹤明珠郡主,只是想從她身上追查那公子襄的下落。」 藺東海客氣地抱拳笑道:「還請柳爺原諒,在下現在的職責,就是保證郡主做任何事,都不會受到別人的干涉和打攪。」 柳公權面色微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在下的意思,而是王爺的意思。」藺東海依舊十分客氣。 柳公權面色再變:「這是福王爺的意思?就算郡主作奸犯科,也不容別人干涉?」 藺東海點點頭:「就算郡主殺人放火,也輪不到別人來管。」 柳公權雖然對勢大權重的福王爺有所顧忌,卻還不至於怕了一個小小的王府侍衛長。他貌似隨意地抬手推向藺東海的手臂,嘴裡說道:「老夫絕不會動郡主一根毫毛,藺老弟不必多慮,我只是悄悄跟著她罷了。」 柳公權這一推,暗含了高深的擒拿手法。他眼見明珠郡主走遠,已來不及解釋,只得出手用強。卻見藺東海手臂一翻化解了柳公權的擒拿手,跟著輕描淡寫地平推一掌:「柳爺見諒,在下揣摩王爺的意思,恐怕是跟蹤也不行。」 二人雙掌相接,身子都不由一晃。 藺東海若無其事地笑道:「上次在下還欠著柳爺一個人情,難得今日在此巧遇,就由在下做東,請柳爺喝上一杯如何?」 柳公權心中暗自吃驚,雖然早知道藺東海武功高強,卻沒想到竟比自己還要略勝一籌。看來今日只得放手,他心中氣惱,面上卻若無其事地哈哈一笑:「既然藺老弟相邀,老夫豈能拒絕?就不知王爺為何會下這樣的命令,難道不怕郡主闖下大禍?」 「咱們做下人的,只知道嚴格依王爺的手諭行事,哪敢有半點質疑?」藺東海說著挽起柳公權的手,邊走邊說道:「我知道前面不遠有家酒肆,那裡的米酒為本地一絕,咱們定要不醉不歸!」 柳公權就這樣被藺東海半軟半硬地拖走,席間他多方試探藺東海,想知道福王爺縱容明珠的真實意圖,卻始終不得其解。如今被南宮放質疑,心知這等牽涉權貴的機密,萬不能洩漏,所以只得對南宮放道:「老夫這樣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再問。」 南宮放見柳公權神情淡漠,心知再問也不會有結果,只得歎了口氣,無奈道:「好吧,我絕不再提這事。現在又有個機會,希望您老不會再失手了。」 柳公權眉梢一挑:「什麼機會?」 南宮放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我大哥,昨日有人給他送來一封信,他今日就動身去了金陵。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多半是要去見公子襄。可惜給他送信那傢伙是個老江湖,我的人竟然沒能盯住。」 柳公權有些驚訝地望向南宮放,微微點頭歎道:「如此隱秘的事都能被你發現,你大哥身邊一定有人已被你收買。南宮豪也算是有點能耐,可惜偏偏有你這樣一個詭計多端的兄弟,這實在是他的不幸。」 南宮放對柳公權的稱讚坦然笑納:「這事我實在不方便自己出面,再說金陵也非我南宮家的地頭,所以要勞煩柳爺出馬。我大哥的行蹤對我來說已不是秘密,柳爺知道該怎麼做了?」 柳公權一掃淡漠慵懶,眼中閃出興奮的微光,如獵犬聞到獵物的味道般倏然跳起:「老夫這就去金陵,只要你大哥是去見了公子襄,他就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南宮放欣然道:「有柳爺出馬,這次比能手到擒來。不過為保萬無一失,在下也會悄悄趕去金陵,在暗中接應柳爺。」 柳公權心知自從上次失手,南宮放對自己已有些不放心,他也沒表示異議,與南宮放一擊掌,慨然道:「好!有三公子助我,公子襄不露面則罷,只要他一露面,就別想再脫身!」 金陵蘇家後花園內,蘇家大公子蘇鳴玉像往常那樣,又在涼亭中望著天空發呆。 門房蘇伯匆匆而入,對他稟報道:「公子,門外有個京城來的富家公子,自稱是您的故交,想要求見公子。」 故交?蘇鳴玉皺皺眉。一向深居簡出的他,在金陵城都沒什麼朋友,何況遠在千裡外的京城。他正在疑惑,又聽蘇伯補充道:「哦,對了,他還說他姓雲。」 「雲公子?」蘇鳴玉恍然大悟,突然一躍而起,一掃往日的頹廢,興沖沖就奔了出去。老門房有些驚訝地望著那個一晃而逝的背影,他還很少看到大公子會如此失態。 蘇鳴玉徑直來到門外,一見門外等候的那人,高興地挽起他就走:「果然是你!我正想喝酒,卻找不到一個陪客。你來的正好,定要陪我一醉!」 雲襄臉上泛起發自內心的微笑:「小弟冒昧拜訪,是有事相求,還望蘇兄相助。」 「什麼事先喝了酒再說!」蘇鳴玉興沖沖地將雲襄拉進後院,高聲對丫鬟吩咐道:「快讓廚下準備幾個小菜,送到這涼亭中來,我要在這涼亭中賞花飲酒,款待貴客。」說完又轉向雲襄,「你啥時候又成了京城來的貴公子了?還打扮得像模像樣的?」 雲襄笑道:「這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咱們邊喝邊聊。」 不多時丫鬟便送來酒菜,二人臨風對飲,俱感暢快。少時酒過三巡,蘇鳴玉終於忍不住問道:「說吧,什麼事我能效勞?」 雲襄道:「我想請公子為我引見南宮瑞。」 蘇鳴玉有些意外:「你見他做什麼?」 「我想買他的牧馬山莊。」雲襄沉吟道,「我一介白丁,若沒有公子引見,連南宮瑞的面都見不到。」 蘇鳴玉有些疑惑地望著雲襄:「牧馬山莊不久前發生了重大變故,早已聲名掃地,再沒有人會去那裡玩了,你買它做啥?」 「若不是它聲譽掃地,我也買不起。」雲襄苦澀一笑,臉上泛起一絲傷感,說:「它對我有著非同凡響的意義,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要將它拿回來。」 蘇鳴玉越發疑惑,遲疑道:「你是說將它『拿回來』,這是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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