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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眾人來到後院,只見幾個面目兇狠的漢子將刀架在明珠的脖子上,藺東海與幾個侍衛則將他們圍在中央,卻不敢輕舉妄動,在他們之外,又有一群武僧將兩幫人一起包圍。柳公權一見那幾人,不由嘿地一聲冷笑,厲聲說道:「江東虎,你越來越長進了,竟敢挾持福王的千金!」

  領頭那漢子一見是柳公權,頓時面如土色,忙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咱們、咱們不知是福王千金,柳爺、柳爺恕罪!」

  柳公權一聲冷哼:「上次你搶劫鏢行撞在我手裡,老夫就已放過你一次,沒想到你越來越大膽了,連福王的掌上明珠都敢動!」

  江東虎幾乎要哭出聲來,連忙解釋道:「咱們不知是郡主,若是知道,就算給咱們一座金山,咱們也不敢動郡主一根毫毛。」

  「這是怎麼回事?」柳公權冷冷問。江東虎忙道:「有人出三千兩銀子,要咱們挾持這位姑娘,看在銀子面上,我就答應了,卻不知……」

  「那人是誰?」柳公權打斷了他的話。江東虎想了想才茫然搖頭,跟著又恍然有所悟,說道:「我無意間聽他的同伴好像稱他為香公子,真名卻實在不知。」

  「香公子?」柳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略一沉吟,他冷冷道,「立刻放了郡主,老夫可以替你向藺侍衛長求情。」

  江東虎連忙將目光轉向藺東海,囁嚅道:「只要藺大人讓咱們離開少林,待咱們徹底安全後,自然就會放了郡主。」

  藺東海緊盯著領頭的劫匪:「你們若現在放了郡主,我藺東海可以當著少林掌門和眾多江湖好漢對天發誓,絕不再追究你們對郡主的冒犯。你們若敢挾持郡主離開少林,就算逃到天邊,我藺東海也必取你們項上人頭!」話音剛落,他猛然揮刀劈向一旁的石碑,那石碑立刻應聲而斷,斷口處平整如鏡,就像是被切開的豆腐。

  他指著那斷碑冷冷道:「若有半句虛言,就讓藺某如這斷碑一般。」

  藺東海隨手露了這一刀,不僅周圍一干江湖漢子瞠目結舌,就連圓通與柳公權也滿面驚訝。江東虎更是滿面惶恐,膽怯地看了看一臉冷厲的藺東海,最後他將目光轉向柳公權。柳公權微微頷首道:「只要藺侍衛長願意放過你們,老夫也不會為難。」

  江東虎與幾個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無奈道:「那好,就請藺大人發個毒誓!」

  藺東海立刻舉手朗聲道:「只要明珠郡主平安,我藺東海決不追究任何人。若違此誓,就讓藺某不得好死!」

  江東虎兩忙放開明珠,顫抖著對她一拜說:「小人無心冒犯郡主,望郡主恕罪!」

  明珠甫得自由,無心理會旁人,卻撲到一旁一個青衫公子懷中,二人相擁而泣。柳公權一看那人模樣,不由一聲高喊:「來人,快將這盜竊少林聖物的女賊給老夫拿下!」

  幾個侍衛正欲動手,卻見明珠轉身攔在那人面前,面對柳公權質問道:「憑什麼說我姊姊是女賊?」

  柳公權忙道:「郡主,方才你與這女賊的一舉一動皆在老夫眼中,她趁混亂溜進達摩堂盜竊聖物的經過,老夫全都看在眼裡。」

  「可有憑證?」明珠一聲冷笑,見柳公權啞然,她坦然道,「方才我與姊姊一直在一起,你說她是竊賊,豈不是說本郡主就是同夥?」

  柳公權頭上冷汗涔涔而下,突然發覺自己漏算了明珠郡主這個變數,略一沉吟,他堅持道:「這女人是不是竊賊,只需搜身就能證明。老夫相信她還沒來得及轉移贓物。」

  「不用了!」一旁的圓通方丈突然插話,「這位女施主雖然女扮男裝混入少林,犯了少林清規,不過她身上並沒有達摩舍利子。舍利子乃佛門聖物,只要它在貧僧周圍三丈之內,貧僧都能感應得到。」

  明珠得意地沖柳公權揚起頭:「你還有何話說?」

  柳公權臉上一紅,只得對圓通道:「搜查每一個人,每一處地方,老夫可以肯定,那兩件聖物還在少林寺內!」

  就在柳公權搜查少林寺的時候,一隻從達摩堂飛出的信鴿已撲簌簌飛到山門外,牠剛飛出少林寺範圍,就見一隻獵鷹從天而降,在半空中將它一爪抓獲。然後獵鷹帶著獵物,轉眼消失在密林深處。

  密林中,一個馴鷹人吹著口哨,向空中伸出胳膊,那獵鷹應聲落到他的手臂上。馴鷹人取下獵鷹腳爪下的鴿子,轉身交給身旁的雲襄:「公子,你看是不是這個?」

  獵鷹嘴上套有嘴環,爪子上也包有絨布,所以信鴿只是輕傷。雲襄接過信鴿,取下它腳上系著的小竹筒,拔去塞子往掌心一倒,十八粒大小不一的舍利子盡入掌心。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將一張準備好的紙條塞入竹筒,重新系在鴿子腳上,然後望空一拋。信鴿立刻晃晃悠悠地往山下飛去。

  §卷二·第十一章 千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少林寺中依舊燈火通明。柳公權指揮少林僧眾和王府侍衛,仔細搜查了每一個賓客和寺中所有地方,卻依舊沒有找到《易筋經》和舍利子。望著那女賊若無其事地與明珠郡主說笑,柳公權雙目血紅,神情就如同看到本是十拿九穩的獵物,卻從自己爪下巧妙地逃脫了。

  如果沒有明珠郡主阻撓,柳公權本可以將那女賊帶回去慢慢拷問,但現在若拿不出真憑實據,明知她就是竊賊,也拿她無可奈何。再說藺東海也不願明珠郡主與竊案扯上關係,沒有他的配合,柳公權更感到寸步難行。

  被拘押了半日的賓客足有數千之眾,剛開始眾人對少林的搜查還能予以配合,眼看天色已晚,眾人的不滿情緒漸漸高漲,紛紛鼓噪起來。

  圓通見狀只得對柳公權道:「柳爺,貧僧已搜過寺內所有地方,敢肯定舍利子已不在少林。若再扣留群雄,影響少林聲譽事小,恐怕還會引起不必要的衝突。」

  「你能任由少林聖物被竊而不追究?」柳公權氣急敗壞地質問。

  圓通苦笑道:「追查失物,也不能讓少林與整個武林為敵啊!這些豪傑已搜過身,若聖物還在少林,就算放他們走也沒關係;若聖物已出少林,再扣著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

  柳公權在心中權衡半晌,頹然低下頭道:「好吧,讓他們走。我柳公權出道數十年,還是第一次眼睜睜看著竊賊在自己面前安然逃脫!」

  柳公權神情如一只頹喪的失敗獵犬,一個侍衛見狀猶豫道:「柳爺,有一件小事,小人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事?」柳公權神情一派蕭索,似乎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

  那侍衛舔舔嘴唇,囁嚅道:「上次我們跟蹤保護郡主時,曾見那女人買過一隻信鴿。」

  「信鴿?」柳公權心中有些茫然,抬頭望望夜空,他突然感到眼前一亮,不禁一跳而起,抓住那侍衛厲聲質問,「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什麼現在才說?」那侍衛結結巴巴地分辯道:「小人以為是不足掛齒的小事,所以就……」

  「那信鴿在哪裡買的?鴿子窩在哪裡?」柳公權打斷了對方的話。那侍衛忙往山下一指,「就在縣城之中!」

  「快帶我去!我要連夜找到那鴿子窩!」柳公權眼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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