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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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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賭一把,試試能否躲過我這一刀。」 寇元傑手扶劍柄猶豫起來,正面交手,他絕不懼怕這個刀客,不過現在這情形,他卻沒有半點把握。略一躊躇,他拖延道:「你不是走了嗎?為何又回來?你要這經書幹什麼?」 「我數到三,你再不照做我就出手。一!二!」殺氣越發淩厲,對方絕非虛言恫嚇。 「算你狠!」寇元傑將經書憤憤放到地上,抬腳就往外走。他知道這次自己遭人算計徹底敗了,毫不猶豫就大步出門,再沒有回頭。 月色如銀,大地一片朦朧,郊外的官道旁,一輛馬車靜靜停在樹林中。一道黑影靈狐般摸進車廂,跟著響起金彪那爽朗的笑聲:「得手了!一切俱在公子算計中!」 「好,上路!」車廂中響起雲襄平靜的聲音,「沒遇到麻煩吧?」 「沒有!唐門找的是唐功奇與寇元傑,沒人注意我這無名小輩。」金彪說著拍了拍趕車的車夫,「再說有風眼老哥事先安排,出城非常順利。」 車夫回過頭來,嘿嘿笑道:「公子出手豪爽,風眼當然要竭盡所能。希望公子有機會再來成都,讓風眼再為公子效勞。」 雲襄淡然一笑:「現在成都恐怕要被唐功德翻個底兒朝天,短時間內我是不會回來了,你也出去避幾天風頭吧。」 風眼笑道:「公子多慮了,咱們這樣的下里巴人,才是成都真正的地頭蛇,就算是唐門也拿咱們無可奈何。不過出了成都,老朽就幫不到公子了。整個巴蜀地界唐門的勢力都無所不在,你們千萬要當心。」 雲襄悠然一笑:「我倒是擔心唐功奇與寇元傑,不知他們如何脫身。不過魔門有唐笑在手,就算寇元傑落入唐門之手,也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唐功奇就難說了。只怕他的大哥無論花多大代價,都要除掉他。」 金彪大笑道:「我雖然討厭魔門,卻也沒想到公子竟敢擺他一道,讓我與柯姑娘演一齣雙簧,連唐功德和寇元傑也算計在內。就不知公子為何要與魔門翻臉?」 「你願意做魔門走狗,被寇焱利用嗎?」雲襄笑問。 「當然不願意!」金彪忙道。 「我也不願意。從寇焱逼我與之合作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受他擺佈。再說魔門的野心竟是要覬覦九鼎,我更不能為虎作倀。須知戰亂一起,生靈塗炭,正所謂亂世中人不如犬。現在雖然朝廷昏庸,官場腐敗,但好歹還是個太平世界。若是幫助魔門妄生事端,那可就是天下之罪人了。」說到這,雲襄長長歎了口氣,「雖然我對葉家沒多少好感,不過也沒想過要害人性命。唐功奇與寇元傑擅改計畫,刺殺葉翔,弄得葉家家破人亡。從那時起,我就決心要他們付出代價。不過葉家的敗亡,我才是幕後主使,也許我也應該為此付出代價才是。」 「公子千萬別這麼想。」金彪忙道,「像葉家這樣的豪門,每一個銅板都未必乾淨,不知有多少人曾被他們逼得家破人亡。這次上蒼不過是借公子之手,向他們索債罷了。」 「我居然成了上蒼的使者?」雲襄啞然,抬頭仰望天空,幽然嘆息,「都說抬頭三尺有神明,可誰見過真正的神明?誰又能代表真正的天意?」 金彪無言以對,遙望蒼天陷入了沉思。 天明時分,馬車來到江邊,江上停著艘烏篷大船,一個黑衣女子正在船頭不住張望。看到馬車駛來,她立刻劃著小舢板靠上江岸,跟著小鳥般撲到車前,對金彪和雲襄連連埋怨:「你們怎麼才來?擔心死我了!」 金彪調侃道:「不知柯姑娘是擔心我金彪呢,還是擔心雲公子?」 柯夢蘭臉上一紅:「當然是兩個都擔心。別廢話,快上船,我為了聯繫到這條船,可花了不少銀子。」 風眼遙見船頭的船旗,不由對雲襄微微頷首:「原來公子早安排下退路,是老朽多慮了。有漕幫的船旗護駕,就算唐門也要禮讓三分。」 三人登上大船,與風眼揮手道別。在艄公的號子聲中,只見江岸後移,大船順江而下,全速向下游而去。柯夢蘭遙望漸漸遠去的山水,突然歎道:「這次咱們巴蜀之行,雖然千到不少銀子,可都落入魔門和碧姬一夥手中,除了那本破書,咱們差不多算是白忙活一場,還惹上了魔門和唐門兩大強敵,真有些不值。」 「咱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雲襄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得意地向二人揚了揚。金彪奪過來一看,卻是一張通寶錢莊八萬兩銀子的巨額銀票。通寶錢莊乃皇家錢莊,全國各地都有分號,憑它開出的銀票,可以在任何分號兌換銀子。金彪驚訝地瞪大雙眼:「哪來的?」 「你們忘了葉二公子寫給我的那張十萬兩銀子的欠條?」雲襄笑道,「我用它在通寶錢莊換了這張銀票。」 「欠條也能換銀票?」柯夢蘭似乎不敢相信。 「那也要看是誰的欠條!」雲襄解釋道,「葉家雖有大變故,但基業還在,而通寶錢莊是皇家錢莊,有優先債權。憑著葉二公子那張欠條,它可以從葉家拿到十萬兩銀子。這一進一出它淨賺兩萬兩,何樂而不為呢?」 「發財了!」柯夢蘭與金彪歡呼雀躍,高興得忘乎所以。金彪連連親吻銀票:「八萬兩,足夠咱們去北京城最大的富貴賭坊豪賭一個月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柯夢蘭一把奪過銀票,對雲襄笑道,「有八萬兩銀子,咱們可以去瘦西湖泛舟,大草原賽馬,黃鶴樓賞月。不知公子最想去哪裡?」 雲襄目光冷寂遙望虛空,從齒縫間緩緩迸出兩個字:「揚、州!」 §卷二:千門之花 第一章 變故 並腿!含胸!低頭!不要四處亂看! 舒亞男不斷在心中提醒著自己。從邁入金陵蘇家大門那一刻起,她就裝出低眉順眼的淑女模樣。低著頭,邁著小碎步,在一個丫鬟帶領下,來到內院一間膳房,坐在一桌豐盛的酒宴前,讓幾個素不相識的女人肆意審視盤問,評頭論足。 天啊!我成了宴席上的一道菜!讓這一切快點過去吧!舒亞男在心裡痛苦地祈禱。右手一個貴婦將一隻清蒸螃蟹夾到她碗中,關切地指點道:「現在蟹黃正肥,舒姑娘快嘗嘗。」 舒亞男連忙點頭致謝。螃蟹是她的最愛,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張牙舞爪剝吃螃蟹的時候。她恨恨地咽了口饞唾,幸好碗中還有一小塊鱈魚肉,她學著貴婦們的樣子,用象牙筷小心翼翼地夾起來,儘量優雅地送入口中,尚未嘗出味道,就聽對面那位目光挑剔的貴婦在問:「舒姑娘是揚州人?」 舒亞男趕緊將口中的鱈魚肉囫圇吞下肚,放下筷子小聲答道:「是!」 「家裡做什麼營生呢?」 「家父開了間小鏢局。」 那貴婦「哦」了一聲,柳眉微微皺了皺。 舒亞男心裡明白,爺爺和父親兩代人打下的基業,在金陵蘇家眼裡,連被嘲笑的資格都構不上,但她並不覺得自己就低人一等。她第一次昂起頭,直視著那貴婦的眼睛說:「雖然平安鏢局只是一間小鏢局,但最近十年我們從未丟過鏢。我一直以我父親為傲!」 「平安鏢局?」那貴婦又皺了皺眉,顯然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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