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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三丈叟」!

  以及「閻王城」城主約來的助拳之人。

  饒是這幹武林上頗具聲望之人,都被「閻王城」城主迎接進來的千歲翁的下馬威,赫然色變,面面相覷!

  本來,以「閻王城」城主這等眼睛長在頭頂的一代女梟,能親自在二道山口迎接千歲翁,已然引起了在場人注目。

  是以千歲翁昂頭相步一跨入大廳,在場人首先被他那道貌岸然氣派,由衷的感覺到此人的來頭不小的。

  接著,千歲翁老氣橫秋的,打起眼睛毛向四下裡一掃。

  驀然腳下雲煙升起,宛似人在雲霧之中,這種內家修為到了「馭氣行雲」之境界,有誰不瞠目以視呢!

  按說在場人物均非弱者,難道無一人看出破綻!

  說起來不能不歸功於「追命道」道主了。

  「追命道」道主執弟子之禮,恭身相陪,以他的聲望尚且如此,是似在場人不往可疑的地方想,又誰知千歲翁露的這一手「馭氣行雲」,乃是一種無臭的硝煙製成的呢!

  千歲翁在眾目驚視中坐上了首席。

  「閻王城」城主儘管心裡面發毛,卻不能不硬著頭皮,先探一探對方的底!

  於是粉面堆俏,輕盈地笑道:「前輩乃世外高人,此番法駕蒞山,也是參加『煮酒大會』嗎?」

  這話一落音!

  在場人又把眼光集中在千歲翁的身上。

  很明顯,正、邪兩派,都想在千歲翁的答話上,揣知此老予會的立場,然後真章相見時,好有個準備。

  千歲翁置若罔聞,卻向大黑子道:「傻小子,爺們來君山幹什麼呀?」

  大黑子道:「想必是老祖宗的酒癮發了。」

  「誰說不是呀?時值端午佳節,放著酒不飲,菜不吃,跟他們扯閑淡未免太煞風景了!」

  「那女城主看樣子是很好客!」

  「好客不敬酒,老想盤俺老爺子的底,氣不氣人?」

  「常言說得好,大人不把小人怪,老祖宗多擔待點吧!」

  「好兔崽子,怎麼說話老幫別人?」

  「沖著大魚大肉的份上,多少也得留點顏面給人家。」

  「算了,算了!大杯倒滿,爺們先來上一觥!」

  這一老一小裝瘋賣傻,談話至此,大黑子果然倒了一杯,正要端向千歲翁時,「閻王城」城主銀鈴也似的一笑,說道:「應該由本城主向老爺子敬上一杯贖罪!」

  說罷又嫣然一笑,笑姿甚美,笑聲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冰冷意味!

  她手把銀壺,款動腰肢,由主位走向了正中席位。

  場上的氣氛無形緊張了。

  大家都心裡有數,「閻王城」城主表面是敬酒,骨子裡是借敬酒試一試千歲翁的功力!

  她這種借題發揮,作得極為聰明。

  再說敬酒絕不為過!

  敬酒試探對方功力即使稍有差錯,千歲翁也不便翻臉。

  千歲翁雖是武學平常,但絕非門外漢,一見「閻王城」城主那雙美而且寒的眼光,心裡已料知七八了。

  儘管腳底板嚇得出汗!

  神態依然未露怯意地道:「哈哈,這還差不多,倒在杯裡好了!」用手一指桌面上的空酒杯。

  「閻王城」城主登時一楞!

  她本打算千歲翁舉杯過來,然後以內家罡氣貫注在壺端,逼使壺中之酒箭疾射而出!

  如果酒箭洞穿對方杯底,那是說:千歲翁是只紙糊的老虎。

  相反的,千歲翁絕非等閒了。

  料不到他竟而以老賣老,連杯子也不端,銳是「閻王城」城主氣得花容數變,遠得把一個杯子斟得滿滿。

  千歲翁一杯照底,哈哈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就煩道主小子替老人家還敬一杯!」

  「追命道」道主登時打個冷噤!

  他並非有懼於「閻王城」城主!

  他不能在此時此地,就和「閻王城」城主來個內功決賽!

  他微一遲愕間,「閻王城」城主聳聲嬌笑道:「怎敢當?道主乃是客人,還是由作主人的敬酒吧!」

  說著執起銀壺,目透殺機,瞬間與「追命道」道主對望了一眼!

  「閻王城」城主因恨「追命道」道主在江心洲拆過她的台,是似藉此機會,先瞭解下對方功力,相機以了私憤。

  「追命道」道主苦在心裡,表面上仍得裝著笑容道:「哈哈,小弟就愧領了!」

  到了這節骨眼,不拼命也不行!

  他內家功力貫往右臂,緩緩地將面前一隻玉杯端起。

  「閻王城」城主借著一聲嬌笑,也將內家罡力運至巔峰,但見她玉腕微揚,酒壺口宛似白練一條,「嗤」的聲破空風響,已將玉杯斟滿!

  「追命道」道主一口飲盡,也依樣葫蘆,回敬了一杯!

  乍看起雙方禮尚往來,賓主相宜,其實,在兩人相互斟酒剎那,真氣相拼,鬢角見汗,足陷半尺,均已受了內傷。

  「閻王城」城主強提了口真氣。歸復原位。

  「追命道」道主卻不禁倒退了兩步,方才將身形穩住。

  無疑,「閻王城」城主在內家修為上,要高「追命道」道主於一籌了。

  此際,天已微透曉光!

  但敬酒獻茶之「城」中弟子,猶然往來如梭。

  在場人開始交頭接耳了!

  卻不解?這酒宴應開到什麼時候為止!

  「閻王城」城主笑語如珠,一再舉杯讓酒,但她粉臉上時泛隱憂。

  按照她原來計畫,等待著有利時間,然後一舉發動,盡滅予會之人。

  東碼頭方面已得耳報,主持藥人大計的飄萍子失了蹤,其餘徒眾,非死即傷,藥人已然無法運用了。

  西碼頭方面──

  既已令「鬼醫」巫信轉移另一密地,但何以沒有信火?

  還有火藥庫──負責搬運「火雷」的黃衣使者,到了預定的時間,也沒將「暗語」傳遞于執法的弟子?

  她愈想心裡愈煩!

  敬他人的酒幾變成藉酒澆愁了!

  忽然一青衣少女匆匆走來,向著「閻王城」城主附耳不知說些什麼!

  「閻王城」城主倏的粉臉一寒,振案而起!

  她沒有說話!

  她那充滿著煞氣的眼神,等於說話了!

  是忿恨!是震怒!是驚疑!是恐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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