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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原來這個藍衣人,正是那位唐家少院主,兼黃皇教玉簫仙琴美人令主——鐵扇神劍唐心如。

  在東方後白黛美的口中所述,唐心如已經為白黛美重創,為何他今日還活在人間,三年後重又出現江湖武林。

  李秋萍乃是一位傑出的武林高手,她在頃刻間已經意識到這事情可能發生的後果,要知李秋萍和唐心如,自小時候便有婚約。

  李秋萍此刻考慮的是自己如何擺脫二位高手圍攻。那次衣道人的武功之高,在三年前,南宮遠就已經不敵於他。

  雖然自己在這三年,仍然不疏于武學鑽研,可是要叫自己對付這位神山鬼沒的落日之使,絕非敵手。何況現在自己手抱嬰兒,又無刀劍在手。

  突然李秋萍輕然一歎,道:「事情隨著無情的歲月,像似流水已經過去,我們不談也罷,兩位高人既然夜駕天劍潭,請二位移駕寒舍待茶。」

  李秋萍說著話,嬌軀晃動,人已閃出六七尺外。

  倏聞一陣風聲輕響,「嗖」的一聲……

  眼前人影一閃,那位發衣道人已經攔住了李秋萍去路,手中紅色拂塵一招「輕拂微風」,一股極巨潛力猛向李秋萍撞去。

  李秋萍臉色一變,人已斜斜飄移了三尺,嬌聲說道:「我好意相請兩位進內奉茶,不知閣下出手動武是何意思?」

  灰袍道人手執拂塵冷冷哼了一聲,道:「若是本使要向你出手,你現在還有命在嗎?哼哼,我今夜專程前來天劍潭,乃是問你一句話,如果你能好好答覆,本使者不會為難你。」

  李秋萍對於這人武功,知道得很清楚,但她盡力控制自己情緒,淡淡一笑道:「你有什麼話相問,請先說出來,讓我斟酌斟酌再說。」

  唐心如這時已經走到李秋萍面前,接聲說道:「秋萍,我問你,東方後白黛美屍體是誰葬的?東方後白黛美臨死前,將落日之鑰交於何人?」

  李秋萍冷冷道:「這個恕我無法奉告。」

  嘿嘿!二聲陰冷於笑,由灰衣道人口中傳出,道:「你不說,那是自找苦吃。莫怪我心狠手辣,嚴刑逼供。」

  唐心如接下說道:「秋萍,你負我唐心如的地方太多了,但這個我可以放縱於你。可是你今日如不據實說出落日之鑰的下落,那可勿怪咱們有夫婦之約。」

  李秋萍聽得無名火冒起三千丈,要知昔年唐心如在客棧中侮辱她,曾經令她羞辱欲尋短見,最後東方後白黛美說出她並沒被沾汙,但卻害她自斷了一條手臂,這種恥辱令她對唐心如恨之入骨。

  今日若非她顧全大勢,盡力忍住激動情緒,她老早已經向唐心如出手了。這時聽唐心如的話,她再也忍不住,黛眉一揚,怒聲喝道:「唐心如,你不要胡說八道,辱汙我貞節,我現在已是南宮遠的名正言順的妻子。你再無恥口出不遜,勿怪我出手傷人了。」

  唐心如聽了李秋萍的話,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笑,聲震四周群峰,直沖夜霄。

  李秋萍耳聞唐心如的笑聲,芳心一震,暗道:「完了,完了,沒想到他當今的功力,竟然較之三年前南宮遠所擁有的功力更深。」

  本來李秋萍想進入屋中,將嬰兒放好取劍惡鬥二人,她心想,那落日之使武功,雖是絕高詭奇,但自己保住安全諒無問題,縱然多了一位唐心如,也不會置自己於死地。可是,她現在聽唐心如這一聲長笑,內力之雄厚,像似不弱於自己,這一下她真是為難了,任是怎樣,自己總無法力鬥兩人。

  唐心如笑罷,臉上罩了一片寒霜,眼睛浮動了一片陰毒殘忍之光。

  突然李秋萍獨臂彎處的嬰兒,被這一陣笑聲驚醒,出聲叫道:「媽媽!爸爸回來了嗎?」

  懷中的小寶寶倏地抬起頭來,露出他那張又白又可愛的嫩臉,泛動著那雙清澈的眼珠,望著面前的唐心如和灰衣道人。

  李秋萍聽了愛兒的叫聲,芳心一陣淒涼,她立刻用手緊抱住他,柔聲道:「小翎,你乖乖,爸爸回來疼你的,現在你閉著眼睛。」

  唐心如目睹這男孩,心中不知是恨,抑或是怨,雙眸呆呆凝視小翎良久良久。

  小翎睜開了那眼珠,茫然地望著唐心如。

  倏地唐心如臉上掠起一絲奸笑,輕聲說道:「小翎,你是不是要找爸爸,我帶你去找他好嗎?」

  唐心如猛然向前逼身三步,雙手一伸,就要抱李秋萍懷中的小翎。

  李秋萍心頭大震,嬌軀一晃,腳底寸地未離,身子陡然間向後退出三四步。在這一退的當兒,李秋萍那只空蕩蕩斷臂衣袖,已經代替右手抱住小翎身軀。

  唐心如冷冷一笑,又逼了過去,揮手一托,直抓過去。

  李秋萍怒叱道:「你這人真是沒有良心,竟然要向這無知幼兒出手。」

  喝聲中,李秋萍反手一拂,向唐心如抓來的手腕上劃去。

  唐心如目睹李秋萍拂來一招,奇奧無比,內含拂穴震脈上乘手法,心頭一震,縮回右手,冷森森一笑,道:「秋萍你識相點,我們已經調查出落日之鑰是為東方後白黛美得去,白黛美臨死之前,就只有你和南宮遠在身側。嘿嘿……」

  他又一聲低沉幽寒冷笑,才說道:「你若不說,那就不要怪我唐心如陰狠手辣,你知道我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為著你那寶貝兒子著想,我勸你還是將落日之鑰說出來。」

  原來那八柄小玩劍——落日之鑰,本是九天人猿得自一位江湖大盜身上,後來九天人猿相贈於南宮遠,南宮遠又用它相贈與雲中一鶴療治李秋萍傷勢,可是雲中一鶴不知如何卻又將落日之鑰落于鐵騎幫手中,南宮遠遭受暗算之後,那落日之鑰,便下落不明。

  照這種源相源傳落入手中看來,那落日之鑰,大部分是為東方後白黛美得到。要知唐心如乃是黃皇教昔日的三旗令主之一。所以人素知這落月之鑰落在黃皇教中,當然是為東方後白黛美拿去。

  李秋萍此刻心時並非想落日之鑰事情,她是要思索唐心如所說的話。小翎在她生命中所占地位,可以說和南宮遠並重,三年中,如果她不是為著這塊骨肉,李秋萍早已跳潭自殺了。

  李秋萍知道面前這兩人生性刻毒,不下於骷髏天尊,他們所說的話,說得出當然能夠做得到。

  李秋萍淡淡說道:「關於落日之鑰在三年前,你們已經尋遍了眾人身子,難道還會無中生有不成?哼!我婆婆臨死前,雖是只有我和南宮遠在她老人家身側,可是她死前遭受到骷髏天尊,和南國仙姬姚薰妹部下圍攻,至於那陸水寒也在我們之前,跟我婆婆相處一起,難道這些人沒有可能先一步得去落日之鑰?」

  李秋萍本來不願跟他們說這樣多的話,只是當今情況不同,她在能夠避免一分不要動手,她也儘量避免,實在這三年來天劍潭寡居已經改變了她不少性格,因為她知道此刻井非爭強鬥勝之時。

  灰衣道人冷冷道:「你這些話,雖然說得就輕避重,但我卻不相信於你,凡是你說的這些人,遲早都要死在我手下,你當然也難免。」

  他口中說著話,人卻揮動手中拂塵,唰的一聲,當頭擊下。

  李秋萍嬌軀斜向右後側退了三步,讓開拂塵,左手斷袖猛地一卷,將小翎拋往背後背著。

  李秋萍知道今夜非動武不可,這時怒火大起,嬌聲叱道:「難道我李秋萍就怕你們嗎?哼哼!你們不妨一起同上吧!」

  落日之使灰衣道人冷聲道:「你有本領儘量施展出來,本使者決定在十招之內收拾你性命。」

  說著話,灰衣道人手中拂塵左擊右打,唰唰連攻三招。

  這三招,不但迅快絕倫,而且招招含著強勁的內力,拂塵激起的嘯風,吹動了潭中之水。

  李秋萍左轉右閃地把三招猛攻讓開,揮掌反擊,倏忽間,劈出三掌,踢出兩腿,口中喝道:「你已經攻了四招,如果十招不取我命,你要怎樣?」

  李秋萍這五招連綿兇狠的反擊,無一不是內家武學,竟使灰衣道人連退了三步方安然閃過。

  「哼,如我十招不能傷你命,立即離開此地。」

  唰的一聲,他手中拂坐一抖,直向李秋萍點擊過去。

  李為萍聽他如此說心中大喜,要知這些江湖武林中人,任何惡狠,但他們對自己所說出諾言,大部分不會食言的。李秋萍自忖道:「任是這人武功如何絕高,但自己總能夠接他十招吧,現在只不過剩下六招……」

  她心念未完,看落日之使出手拂塵,散化出數尺大小,那極為柔軟的馬尾,竟然根根直立如針。

  李秋萍心中暗吃一驚,側身向旁邊一讓,躲過一擊。

  落日之使灰衣道人冷笑道:「你還能跑得了麼!」

  他肩不晃腳不抬,人已直逼過去,手腕一翻,拂塵由上而下,疾點而上。

  李秋萍見他這一招之勢,象似含著幾個毒辣殺手變化,當下不敢怠慢,右手運出天罡指彈震而出。

  灰衣道人冷嗤一聲:「中!」

  他手中的拂塵尾部倏地合為一束,疾向李秋萍頸間卷去,勢如電奔,帶出一縷嘯風,威勢極是驚人。

  李秋萍彈出的天罡指勁,本想封住他拂塵下招變化,想不到他招式變化那般迅快,一縷淒厲如劍的勁風,剛中帶柔,卷至頸間。

  李秋萍驚駭之下,施出一招,「疾風拂柳」,右手彈出一縷指風,嬌軀斜斜旋了半圈,避過這一塵。

  哪知灰衣道人的塵招變化神秘莫測,只聽唰的一聲,他的拂塵已經由上反下卷向李秋萍胸間。

  「嘶!」的一聲勁響……

  李秋萍「哎喲!」一聲驚叫。

  原來李秋萍斷臂的左手衣袖被塵尾割斷,後背的小翎由她香肩急滑而下。李秋萍心頭大驚,翻腕劈出一股狂飆猛擊而去……

  她立刻伏身欲接小翎滑下的身軀。嘿嘿一陣笑聲響起道:「還有三招!」

  說笑間,灰衣道人拂塵招術一變,那柔韌的塵尾,被他甩內家真力貫注上面,揮擊之間,根根豎立如針,斬脈拂穴,狠辣無比。

  哇的一聲孩兒哭叫:「媽媽!媽媽!」

  落下的小翎已經為唐心如抱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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