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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我師父傳了我本領,教我為父母報仇,我記得牢牢的,下山時,我曾對天發誓,我要親手將莫家寨子殺個雞犬不留!」

  馬行空聞言,歎道:「原來竟還有這麼一段緣故。楊老三,你起來吧!」楊嘯道:「道命。」馬行空又道:「既有此事,你為何不和我講,我也好為你報仇!」楊嘯道:「莫虎尚未死,他的九個兒子個個威猛,還有二十三個孫子,以及多達百人的家丁,我們兄弟若進去廝殺,豈不會大耗元氣?小弟不敢因此事而勞動大哥,因此獨自一人去了莫家寨子。」

  劉湘子道:「既是你們兄弟七人都敵不了莫家寨的人,那你一人又如何成了事呢?」楊嘯道:「這事其實簡易之極,有一夜我悄悄潛入莫家寨,尋著他們的水井,投入毒藥。何愁他們不倒?到第三天時,他們已是元氣大傷,我便闖了進去,見人就殺,可惜莫家的老二和老六因離賽有事,結果沒有中毒,我一人抵不住他兩人,結果受了重傷,但總算殺盡了莫家寨老幼,現在,莫家寨子中活著的人絕不會超過十人!」

  劉湘子道:「莫虎死了沒有?」楊嘯道:「莫虎老賊是罪魁禍首,豈能活下來?我已將他大卸八塊,扔進了井中。」

  馬行空道:「老三,既是如此,我也不怪你,只是你日後有事,須得對我說,不然,我們兄弟還稱得上『塞北七義』麼?」楊嘯道:「大哥,小弟踉隨大哥也有不少年了,除了此事之外,從沒一事瞞著大哥的,想不列今日為了此事,卻令大哥和眾兄弟敗在了別人手上。可惜小弟在莫家寨子被莫老六打了四拳,武功已失,不然的話,小弟定要拼死和劉湘子一鬥,總不能叫我們兄弟折在劉湘子手下。」

  劉湘子道:「你卻待怎樣?」楊嘯看了劉湘子一眼,道:「我自不是你的對手,我既犯下此事,你又是別人請來殺我兄弟的,我今日便告訴你一聲,莫家寨子是我所劫,與我大哥他們沒有絲毫干係!」

  劉湘子道:「莫家雖與你有仇,但你為何殺那麼多人?他們都與你有仇麼?縱使有仇,又難道都該殺嗎?如此行徑,你竟還敢強辯?」

  楊嘯不言,轉朝馬行空道:「大哥,小弟累了大哥,無臉再活在世上,只得一死。」說著,抬手亮出一柄短刀,朝自己臉膛插下,馬行空大驚,甩手一鞭卷出,會在楊嘯腕上,再一拉,將他的手拉開,劉湘子亦是一個箭步趕上,將扇點出,楊嘯立時不能動彈了。

  馬行空道:「楊老三,你忘了當年我們結義時的誓言了嗎?」

  韓擁,段幹遂,張猛,手足雙槍等五人一齊朗聲道:「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

  馬行空道:「好,楊嘯,你死罷,你叫我們也陪著你一道死!」楊嘯穴道被制,不能動彈,但兩行清淚已順頰流下。

  劉湘子道:「男子漢大丈夫,要敢做敢當,你算什麼男子漢?」楊嘯便聲道:「好,你說吧,要我怎麼樣?」劉湘子道:「我要你不死,怎麼樣?」

  馬行空見楊嘯不答,喝道:「怎麼,做不到嗎?」楊嘯只得道:「做得到。」劉湘子又道:「馬大哥,你說過什麼話來著?」

  馬行空道:「我知道,劉公子,你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吧!」劉湘子道:好,找要你馬上帶著你們幾個兄弟,一齊到江南去,永遠不得回來!」

  馬行空道:「這是為何?」劉湘子道;「怎麼,你不幹?」馬行空一愣,道:「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劉公子,就此別過。」劉湘子點點頭,解了楊嘯的穴道,段子遂過來,扶住楊嘯,七人一齊出去了。

  淩雲飛見七人去遠了,忙輕輕落下,燕北歸這才跟著躍下,嚷道:「好悶人!好悶人!」

  淩雲飛抱舉一禮道:「劉兄做事,英明果斷,好令在下佩服!」劉廂子道:「你是……」淩雲飛道:「在下淩雲飛,這位是燕北歸。」劉湘子點頭道:「我道是誰能躲在這裡卻不叫我發覺,原來竟是雲野一俠和燕兄。」

  淩雲飛道:「劉兄一日之間連辦兩件大事,處理都是如此得當,好令我等服氣啊!」劉湘子道:「那件事你也看到了?」

  淩雲飛笑著:「那三個人你可殺得真不冤!」劉湘子心中一動,笑道;「此言差矣,我只殺了羅駿和胡正雲,相羽我可沒殺他!」淩雲飛笑道:「此言差矣,此事可瞞天下人,卻瞞不了我,看你那手法,用的是海南秘傳透骨手伏魔指,只不過化力於扇上而已,此扇點出,相羽還活得過三個時辰嗎?」

  劉湘子失聲道:「透骨手伏魔指,如今使是海南派亦已失傳,我只道天下唯江南劉家還知此道,想不到淩公子竟然一眼看破,佩服,佩服。」

  淩雲飛道:「不敢。劉兄所做之事,唯一點叫我不明白。」劉湘子道:「請講。」淩雲飛道:「剛才劉兄為何叫馬行空去江南?」

  劉湘子道:「我因聽說關東溫如玉要去尋馬行空他們七個報仇,這才叫他們去江南躲一躲。」淩雲飛道:「溫如玉,我聽說溫如天要尋『塞北七義』的仇」

  劉湘子道;「溫如玉雖是君子,卻也有他的弱處,他的缺點便是愛護短,只要他的門下有事,不論對錯,他總要幫著自己門下的,莫虎的七兒子和九兒子娶了溫如玉的兩個女兒,這次一齊都叫楊嘯給殺了,你想,溫如玉能放過楊嘯嗎?溫如玉的武功已是出神入比,他的龍虎鬥一出手,塞北七義便一齊上,又抵得了幾招?我若明告馬行空,他一定不願畏縮,我只得要他去江南,也好避災吧!」

  淩雲飛道:「高明,劉兄為事實在高明,有如此仁義高明之人,從此武林安矣。」

  正說話間,忽然一下子竟暗了下來,原來那燭火已是燒到盡頭,剛才一下子晃動,便已滅了。

  三人毫不在意,反而尋一處乾淨地方,就地坐下,抵足長談,越談越是投機。

  雖然地處偏僻,聽不見雄雞報曉,但天總是要亮的,三人僅是一夜都沒合眼,但絲毫沒有倦意。

  廟後又傳來幾聲馬嘶,淩雲飛聽見了,歎道:「唉,相見正歡,卻又要分離,劉兄,看來,在下要走了。」劉湘子道:「不知此去何方?」

  淩去飛心中一動,暗道:「我若說出要去之處,以劉湘子為人,他或許定要陪我齊去,如此兇險之行,實不忍再拖地前去,只得騙他一騙了。」他腦子裡念頭轉動極快,但已遲了一步,燕北歸已搶先一步道:「我們要去魔教。」劉湘子立時來了興趣,道:「幹什麼?」燕北歸道:「不知道,我得聽他的。」說著,將嘴向淩雲飛一努。

  淩雲飛無奈,只得道:「此去魔教,乃是赴約。但此行之兇險,實是殊無可料。」劉湘子喜道:「我正好是身上無事,我便和你們一齊結伴而行,如何?」

  淩雲飛尚未回答,燕北歸己喜道:「好哇!有三個人一起,豈不熱鬧得多?」淩雲飛止道:「不,此行過於兇險,劉兄還是莫去為妙。」

  劉湘子長笑一聲,道;「世上有什麼兇險,可以叫找劉湘子止步不前?淩兄莫非是嫌我拖累吧?」談雲飛道:「絕無此意,劉兄家中父母一定正自思念,何必去大漠冒此奇險呢?」

  劉湘子苦笑一聲,道:「思念?你怎知道,若不是我爹將我趕出家門,我又怎甘心去為人做殺手勾當?」

  淩雲飛道:「趕出家門?這是何故?」劉湘子道;「家父約束子第極為嚴格,我半年前殺了一個惡人,給他的家屬告上門來,家父偏信他們的一面之辭,硬要說我持藝妄殺,所以將我趕了出來。我一氣之下,索性幹起了殺手勾當。」

  淩雲飛道;「難怪得你咋日連幹兩件大事,原來是在做殺手。不過,在下想要奉勸一句,此行是非太多,你還是趁早不幹了吧!」

  劉湘子笑道:「你說得好聽,我若不幹,靠什麼吃飯?」淩雲飛看著劉湘子,兩人四目對視,淩雲飛看著的,是一雙充滿熱情的銀睛,心想道:「此人豪邁大方,剛才說起自己的傷心事來,竟是談笑自若,足以見其為人如何,若得此人為助,齊赴魔教,獲勝的希望便就大得多了。」當下一狠心,道:「劉兄若不嫌棄,不如和我們一齊去魔教闖闖,如何?」劉湘子喜道:「正要如此!」三人大笑。

  當下三人一起,各乘一匹馬,離廟北行,此時天已大亮,三人談談笑笑,十分愜意。

  如此而行,每日行得兩、三百里,過了幾日,便已到了一處極為繁華的市鎮。鎮上既有寬衣松帶的漢人,也有皮衣高帽的胡人,操著不同的口音,大聲談說。鎮上有牛馬、駱駝等物,也有日用百貨,琳琅滿目,絲毫不遜於中土大鎮,淩雲飛一打聽,才知道已到了青羊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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