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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觀奇能前山求挑戰 仗粲舌深夜請息兵(2)


  此時李天豪在陣上騎著戰馬,手中也拈著一管爛銀槍,躍躍欲試。他初至螺螄穀,也欲在袁彪等眾人面前立一些功勞,恰巧宗寰舞動雙錘,馳出陣來。天豪馬上過去接住宗寰廝殺。宗寰的一對紫金錘,不輸于乃兄一枝鐵槍,上下翻飛,疾如流星,只望李天豪上下打來。李天豪使開槍,悉力迎戰。琴、劍二人見宗氏弟兄都是勁敵,暗暗代陸翔等耽憂。玉琴卻恨不得自己立刻出去,和宗氏弟兄殺一陣。對面官軍營裡,周達舉起方天畫戟出來助戰。袁彪揮動手中三尖兩刃刀,拍馬上前迎住。蟾姑在旁,技癢難搔,揮動雙劍,一催坐下桃花馬,奔出陣去。

  鮑文遠忽瞧對面殺出一個美貌女子來,和當年的荒江女俠神情仿佛,心中不覺動了好色之念。他以為女俠是有本領的人,別的女人未必見得都和女俠一般高強,況自己的武術年來亦有進步,料區區女子總可取勝。這樣一想,立即舉起手中雙劍,躍馬出戰,指著蟾姑喝道:「我是鮑提督的公子文遠,你為何失身匪人?不如投降,免爾一死。」

  蟾姑道:「啐!狗官的兒子,諒你民不識得老娘的厲害呢!」一劍掃去,鮑文遠將劍架住,廝殺在一起,鮑文遠一心想活擒蟾姑,欲覓蟾姑的破綻。然而蟾姑的劍矯捷不凡,自己反被她困住。玉琴見了文遠,不由暗暗好笑。一個人江山好改,秉性難移,他今日見了美婦人,又要垂涎了,但也不量量自己的武術如何,真是令人可鄙,亦複可笑。

  鮑提督覺得自己兒子的武藝,夠不到和有能耐的人對抗,這個新來的女子雙劍神妙,不亞於昔日的玉琴。文遠久戰下去,一定要吃她的虧,遂叫魏大鐘前去替換。魏大鐘挾狼牙棒出陣時,蟾姑早已覷隙,賣一破綻,讓文遠的劍砍入懷裡來。文遠也不欲真心傷害蟾姑,所以要把劍去挑破蟾姑的衣服,卻不料蟾姑早已側轉柳腰,讓過一劍,舒展皓腕,將鮑文遠一把提過馬來,回馬便走。原來蟾姑既知鮑文遠是鮑提督的兒子,心裡想把他活擒,以便要脅鮑提督。可笑鮑文遠天鵝肉吃不著,自身反落在人家手中。魏大鐘見文遠被擒,不由大驚,飛馬過來搶救時,戴超早舞動大刀,上前戰住。

  屠開虎吼一聲,擺動雙斧,飛奔出陣。年小鸞上前接住,屠開前天吃過小鸞的虧,所以今日甚是留心,殺夠多時,未分勝負,蟾姑又舞劍出陣。鮑提督大怒,正要親自出陣。而歐陽弟兄和法明和尚等兩路人馬,已暗暗抄到他們後邊,一聲號炮,從左右殺出,想要截斷鮑提督大軍的後路,乘虛奪取營寨。幸鮑提督又伏下李威和靳大衝兩路軍隊,有備無患,所以兩邊迎住。鮑提督得到消息,急忙鳴金收軍,徐徐退後。袁彪率眾掩殺過去,都被亂箭射住。袁彪見鮑提督軍隊一些也不紊亂,生恐歐陽弟兄等反被包圍,也就按兵不進,遣人去通知歐陽弟兄等撤退。歐陽仁等看清兵前後都有接應,也不敢冒險殺入,因此不待袁彪通知,早已退回來了。

  袁彪等回至谷中,眾人聚在一起。玉琴、劍秋仍換了自己的衣服前來,女俠帶著笑對袁彪說道:「宗氏弟兄的武術,確是神妙得已臻化境;若要以力取勝,是不容易的事,無怪袁寨主要堅守不出了。今日陸翔頭領和宗亮猛鬥這許多時候,真是不易,小子龍三字不愧大名。」陸翔笑道:「承女俠過獎,愧不敢當。宗亮的槍法今天我已領教了,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我實在沒有本領破他的楊家槍法。」袁彪道:「天豪兄的武藝果然超群,小弟也很佩服。」

  天豪連忙謙謝不迭。玉琴又道:「今天蟾姊把鮑提督的兒子捉來,倒是一件很好的事。」袁彪道:「不錯,這一下也大可牽制那老頭兒了。」便叫左右把鮑文遠推上來。鮑文遠反剪著雙手,被兒郎們推至袁彪面前,神氣頹喪,倒低了頭,一聲兒也不響。袁彪喝道:「你這小子就是鮑干城的兒子嗎?既已被縛,性命即在我們手裡了,你能叫你家老頭兒退兵嗎?」鮑文遠仍舊默然不答。玉琴忍不住嬌聲喝道:「姓鮑的!你可還認識我麼?」鮑文遠耳畔聽得女子清脆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抬起頭來看時,早瞧見女俠和劍秋坐在一起。這是他萬萬料想不到的,羞愧滿面,恨不得旁邊有個地洞讓他立刻鑽了進去,躲避了人家。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原來是女俠和岳先生都在這裡,以前多多冒犯,還乞女俠千萬海涵勿責。這是小子一念之錯,自取其咎,得罪二位,現在改悔了。」

  玉琴瞧著鮑文遠兩道稀零零的眉毛,不由暗暗好笑。又聽他口裡所說的話,也覺有些不實,既已知道改悔,那麼今天陣上見了蟾姑,為何又作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遂說道:「既往不咎,你既能悔過,我們也覺快慰。現在尊大人在此用兵,恰巧我們和這裡袁寨主是相識的,初次到此,不知道幫了誰好,但我們自有安排,成與不成,卻要看尊大人的意思如何呢?」鮑文遠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袁彪遂說道:「姓鮑的既和女俠相識,我們應該優待。」遂親自解脫鮑文遠的束縛,請他上坐。

  鮑文遠謝過袁彪,又向琴、劍二人道謝,只是不肯上坐。袁彪便叫左右引導鮑文遠去寨中客室裡休息,好好款待。鮑文遠去後,玉琴便對袁彪說道:「今日我們在陣上也已見過宗氏弟兄的武藝,合我們眾人的力量,要戰勝他們也並非不可能之事。不過鮑文遠雖然不肖,而鮑提督的為人我已說過,尚有可取之處,很不欲為左右袒。現在他的兒子既已被擒,他心裡也一定懸掛于文遠身上的。我想乘這機會作魯仲連,代你們解除這個圍困,以免兩下廝殺,豈不是好?」

  年小鸞道:「姊姊倘能這樣做,也是很好的事。但鮑提督奉有省裡的命令,來此征剿,恐怕不容易辦到吧!」玉琴道:「我起先也是這樣想,但現在既有這念,不可不先去一試。

  倘若不能成功,再想別法。」劍秋點點頭道:「琴妹之言深合我意,這叫作先禮而後兵。鮑提督倘若不從我們調解時,當然我們絕不袖手旁觀的。此事也須要求解決,龍驤寨已被摧毀,螺螄穀必要保存的了。」袁彪道:「很感二位美意,我們惟二位馬首是瞻,那麼又要有勞二位了。」玉琴道:「理當相助,無勞可言。」又對劍秋帶笑說道:「你既然和我同意,那麼今天夜裡,我要你相伴,往鮑提督營中去走一遭,你可願去嗎?」劍秋道:「當然同去,我哪有一次不相隨琴妹之後的呢?」天豪和蟾姑一齊說道:「倘有用處,我們也願同去。」

  玉琴道:「我想今夜前去,是要找到鮑提督陳說己見,希望他採納,並非去行刺,所以不用多人,賢伉儷還是留在谷中吧。」蟾姑道:「我們不去也好,但祝你們成功。」玉琴又道:「少停我先去見一見鮑文遠,還要叫他寫一封書,哀求他父親罷兵。諒那廝不是視死如歸的烈士,一定肯寫這書信的,借此也好感動鮑提督的心。」袁彪道:「女俠思慮周到,定能成功,我們佩服之至。」玉琴笑道:「不勞謬贊,我要慚愧了。」袁彪心裡十分快活,又叫廚下安排筵席,款待女俠等眾人。

  那鮑文遠在客室中,天晚時有人送上晚餐來請他吃飯。

  他見了女俠,又見袁彪待他很好,明知自己無性命之憂,別的事也不管了。飯後在燈下獨坐一會,正想關了門就寢,忽聽房門上有剝啄之聲,便問是誰,外面答道:「是我。」他聽得出女俠的聲音,不由一怔,連忙開了門,女俠翩然步入。

  鮑文遠恭恭敬敬地請女俠上坐,他垂著雙手立在一邊。女俠也不和他客氣,坐下身來,對他說道:「你今被俘於此,當然想回去的。我雖和你們父子相識,也不能私自將你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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