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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妙計布疑雲英雄被紿 孤身陷敵手女俠受驚(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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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鳳對程遠笑道:「你想我也捨得把你殺掉嗎?倘然我不要你時,恐怕你沒有今日了。你雖有本領,尚非慣走江湖之人,怎防得到人家的暗算?」程遠笑道:「不錯,我倒要謝謝你哩。我確乎是個沒有經歷的人,以至上你們的圈套。」高鳳笑道:「你還懊悔嗎?」程遠不響。高鳳別轉臉去,自言自語道:「一個人的心是難買得到的,大概你的心思總——」程遠不等她說完,便過去拉得她的手,又把她的臉兒推回來說道:「我的心給你了,我沒有懊悔,你放心吧。但你的心又如何呢?」 高鳳喜道:「我的心嗎,早已到了你的肚子裡了。」說著話,把她的螓首鑽到程遠懷中來,程遠便抱住了她,和她接了一個吻,這樣可見程遠早已做了高鳳妝台下不叛的男人了。高蟒、高虯回來後,因為此行很是順利,大宴部下。高蟒知道自己妹子已把真相告訴了程遠,遂對程遠說道:「你現在不要喚我常龍了,這條龍變了蟒,在海裡興風作浪,要害人的,你贊成不贊成?幸虧有只鳳是沒有變,請你也入夥吧!做海盜也很逍遙快樂的。」程遠聽了,只得點點頭。高蟒便請他率領一部分的健兒,做了頭領。程遠雖是如此,他究竟是個好人家的子弟,在嶗山上又時常聽龍真人的教訓,現在陷身不義,心裡總有些不願意,不過被高鳳籠絡住了,他不得不屈身為盜。可是他在島上,除了飲酒看書以外,時和高鳳練習武術,難得出外和高蟒、高虯去行動的。高蟒也不能十分勉強他。 不多時候,高蟒、高虯又邀了怪頭陀法喜和志空和尚兩個來入夥。那怪頭陀雖然本領高強,可是他明說是出家人,而對於酒、色兩字卻不能守戒,每天非喝三四斤酒不能過癮,最好每夜有婦女陪他同睡,數日不禦女,他就打熬不住了,即使高蟒不出去打劫,他也要拖著志空出去採花。這樣,他的一生不知糟躪死了多少良家婦女,積著一生的罪惡,一些沒有覺悟。因此程遠對於這兩個賤禿十分鄙視,不和他們親近的。高氏兄弟雖然粗魯,而對於女色卻不放在心上的。 自從怪頭陀等入夥以來,行劫時常要帶一二婦女回來,專供怪頭陀行樂,程遠在旁看得十分氣悶,只為了高鳳,他勉強在島上留住。不料事又出人意料之外,高鳳和程遠婚後,便得了身孕,肚腹漸大,到了臨盆時期,遇著難產,島上又無接生能手,所以高鳳痛了兩日一夜,小兒還不落地,她就香消玉殞,長辭人世了。程遠和她愛好,見她慘死,抱著屍身放聲痛哭,經眾人再三勸解方止。高蟒、高虯自然也不勝悲哀,沒奈何只得把高鳳厚殮了,便葬在島上,一塊黃土長眠芳魂。 程遠本來無意為盜,屈居於此的,現在他的愛妻又死了,人亡物在,觸景傷情,心裡鬱鬱不樂。高蟒見程遠如此,只得用好言安慰,且允許程遠將來必要代他找到一個好女子重續琴弦。程遠大有曾經滄海之感,含糊答應著,後來高蟒雖曾劫得一二面目較好的女子回來,想要送給他作妻,然而程遠哪裡看得上眼,一一拒絕,卻都給怪頭陀姦污。程遠便對高蟒說道:「令妹死後,我心已灰。請你不必再代我想法。世間美貌女子固然不少,但欲求象令妹精通武藝的人卻不可多得啊。何必去劫了來給別人糟蹋,重增我的罪過呢?」高蟒聽了這話,知道程遠的意思,遂唯唯稱是。 這一次高蟒得到手下諜報,到海面上來行劫,因程遠好久沒有出去,勉強要他出來相助,卻不料遇到了琴、劍二人,虎鬥龍爭般在海上劇戰了一番,劍秋中了程遠的毒藥鏢,玉琴給高蟒在水中擒住。一行人回轉島上,其中最高興的要算是怪頭陀和志空了。怪頭陀便告訴高氏兄弟說:「這女子便是在北方著名的荒江女俠方玉琴,還有他的同伴岳劍秋,都有非常好的本領,同屬昆侖門下,和峨眉派一心作對,自己曾在杭州逢見過,在旅館中行刺過,未曾得手。竟不料這一遭,男的中鏢,女的被擒,大大地出了一口氣,要求高蟒弟兄把玉琴交給他,由他去處置,代峨眉派復仇。誰知高蟒心裡別有用意,遂含糊回答說待自己問清了口供,再作道理。他遂將女俠禁閉在鐵牢中。 這鐵牢的牆壁都是鐵做的,屋上只開了兩個小窗洞,有些亮光透入,可以知道晝夜,但是窗洞上下面都有極粗的鐵絲網遮蓋著,任你有本領的人,也難以出走。牆上又有一個小洞,有鐵板關著,大約是送飯送水的。玉琴到了這裡面,身上束縛雖解,而手裡的真剛寶劍早被高蟒取去,手無寸鐵,怎能出得這銅牆鐵壁的牢獄呢?她席地坐著,覺得身上盡濕,很是難受。一會兒牆上的小洞開了鐵板,有人拋進一套衣服來,她連忙取過,覺得很軟很滑,都是綢制的,便將身上濕衣脫下,將那套衣服穿在身上,不長不短,恰是正好。 她穿好了衣服,在牢中徘徊地走著,見旁邊只有一扇小小鐵門緊緊閉著,四面毫無出路,難以逃走,不覺長歎了一聲。又想起方才在海面上血戰的一幕,自己陷身盜窟,凶多吉少;又不知劍秋的下落,心裡非常氣悶,然而她的一生,天南地北,受過了多少次數的危險困難,所以心裡尚能鎮定。他們既不即殺,且待以後見機行事再說吧。 不多時,外面小窗洞上的鐵板一開,便有光亮射進來,有一個人把一盤飯和菜從洞裡傳送進來,說道:「姑娘,吃晚飯吧。」玉琴腹中早已饑餓,便走過去接了,且吃飽了肚皮再等機會。她吃了兩碗飯,仍把那盤傳出去,那人接過,把鐵窗依舊關上走去了。玉琴坐下地來,一會兒天色已黑,牢中又無燈火,更見黑暗。她沒奈何,依著牆壁而睡。聽得門外又有足聲,好似在那裡巡邏一般。她想起了以前和劍秋在寶林寺墜身獅窟之內,危險萬分,然而幸有劍秋同在,大家商量法兒,到底能夠出死入生。還有那大破螺螄谷時,自己也被風姑娘誘墜地坑中,但有那頭忠義的金眼雕救她出去。 此刻劍秋不知何在?金眼雕也早已為主殉身,自己陷落在海外島上,更有何人能來相救呢?且思劍秋一人獨戰群盜,不知他究竟如何,能否逃生?倘然他沒有被害的話,他或能設法前來救我。即使我死在盜手,他也必要代我復仇的。所可慮者,不要他早已遇害了,那麼我們倆死在海上,我師父和雲三娘等也不知道這回事啊。她想了好多時候,方才有些疲倦。這樣睡著了好一刻,睜開眼來,上面小窗裡已有一些曉色透入,知道天已亮了,遂立起身來,走了一回,重又坐下。隔了一歇,又有人送早餐前來。她吃罷早餐,自思海盜並不殺她,這樣把自己幽禁在此,作何道理,倘然天天如此,自己不要悶死嗎,反不如爽爽快快地好。 她心裡正在發急,忽見鐵門開了,有四個海盜走進來,用一具鋼鐵手銬把自己的手反銬住了,對她說道:「你快跟我們去見頭領!」玉琴聞言,毫不懼怯,跟著他們便走,穿過了幾進屋子,來到一個方廳上,見那活擒自己的黑面海盜正和一個美少年坐在那裡,海盜把玉琴推至高蟒面前,高蟒便問道:「你就是江湖上著名的荒江女俠方玉琴嗎?」 玉琴毅然答道:「正是。你們這些狗盜在海上殺人越貨,湊巧被我們碰見,所以追來,要把你們除去,不幸被擒,惟有一死而已。」高蟒聽了,便回頭對程遠笑道:「程兄,你看她雖是個女子,倒這樣十分倔強,不愧是個女俠了。」程遠笑了一笑,沒有答話,他盡瞧著玉琴。玉琴見程遠氣宇不象綠林中人,心裡也有些生疑。高蟒卻並不發怒,又對玉琴說道:「我們這裡是麗霞島,我就是頭領,姓高名蟒,別號翻江倒海。陸地上由你們稱能,海面上惟我獨霸了。你的同伴姓岳的,早已死在海中,你被我們擒至島上,欲歸無路,只要我的命令一下,管叫你立即喪生。倘然你能夠順服的,只要聽我的說話,將來幸福無量。」玉琴因要聽他的下文,所以耐著性子不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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