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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奮神威山中伏鷙鳥 懷絕技夜半盜花驢(1)


  在那北通州的東面,相距六七十裡,有一個小小村落,名喚棗莊。其地多叢山峻嶺,把那莊子合抱著,隱然如大環。居民都很樸實,大半多做獵戶。這也是因為地理上的關係,山中野獸甚多,出產很好,所以每天有人到山中射獵的。一到傍晚,大家都是歡天喜地,荷負而歸,習以為常。

  不料,最近幾天,有幾個單身獵戶到狼牙山去打獵,一個都沒有回來,家人非常惶駭。那狼牙山山勢峻險,尤為荒僻。以前曾有猛虎盤踞,傷了不少人畜,卒被棗莊眾獵戶合力除掉。此時眾人紛紛揣測,認為那裡必然又出現兇惡的野獸了:不是大蟲,定是豹子。遂決議糾合大隊獵戶前往探險。群推少年于定九為領袖。那於定九年少技精,在莊中可稱佼佼者流,生得猿臂,善射,發無不中。原來棗莊的獵戶多善決,拾箭鏃上都塗有毒藥,真是強弓毒矢,百獸所畏了。於定九聽得這個消息,心中也急欲入山去窺探一遭,認明真相。遂于次日黎明率領眾獵戶,飽餐畢,大家帶著弓箭和兵器,還有幾頭獵犬,分著兩隊到狼牙山中去。

  於定九在前隊,穿著全身獵裝。荷弓懸矢,身邊還跟著三頭獵犬,都是猛悍非凡。平日豢養在家裡的,一到山頭,便起始開山,領著獵犬環跑三圈。那三頭獵犬性子發作,張牙舞爪,連躥帶跳的向林子裡跑去,鼻頭向下嗅著,搜尋獸跡。于定九同眾獵戶緊緊追隨,一路也細瞧地下可有什麼猛獸的足印,卻也找不到什麼,有些狐兔麂獐之類,四處奔跑。今天於定九等目標不在乎此,所以也不捕捉,只向前走。

  不多時,早已穿出林子,又越過一個山岡,已近狼牙山頂。仰視山巔大石卓峙,好似蠱蠱的狼牙張吻噬人。卻見一頭獵犬在前面一株大樹下停著不走,只是狂吠。眾人知道有異,走近一看,方見樹後有一個屍骸僵臥草際,已是半殘了,還認得是莊中獵戶陳某,在前幾天失蹤的。於定九立著躊躇不語。眾人道:「可憐陳某必為虎豹所害,只剩得殘屍在這裡;尚有其餘諸人的遺骸,不知在那一邊,我們必要代死者復仇。」於定九卻說道:「我看山中並沒有兇猛的野獸出現,因為我的獵犬一點不見驚駭的樣子,況且細瞧那陳某的殘屍,也不象為虎豹所噬,想必有其他奇怪的東西吧。我們且向前再探。」於是眾人似信非信的跟著於定九又向前趨登。

  前面又有一座大林子,獵戶中間忽有一人指著林子裡,發出驚異的聲音道:「你們快瞧!那邊不是有一頭怪鳥麼!」於定九等跟著一看見林子裡果然有一頭龐大的怪鳥,攫住一隻白兔,在那裡吞噬。那怪鳥狀如山雞,頭上盡是白色的羽毛,兩足如鼠,而爪銳似虎,狀貌十分兇惡。此時於定九身邊的三頭獵犬早已望見,狂吠數聲,一齊虎跳也似的飛奔林子裡,要去逐那怪鳥,那怪鳥也已瞧見這邊的人和犬,但它並不飛躲,丟了嘴邊的殘兔,展開雙翅,和那三頭獵犬猛撲,疾如閃電。

  儘管那三頭獵犬十分威猛,卻都敵不過那怪鳥的尖嘴利爪,身上被啄數口,徐徐退後。於定九大怒,取過弓箭,拈滿了正待射出,忽又聽得天空中風聲呼呼,吹得樹上落葉紛紛下墜,又有一頭巨鳥,如疾風驟雨一般的飛到,見了那怪鳥,便把雙翅一招,刷的一聲,迎上前去,和怪鳥廝鬥在一起。眾人莫不大奇,暗想那怪鳥已是十分離奇,現在那巨鳥又來得突兀,想不到今天到山上來看鳥鬥。於是眾人忘記了所以然,一齊靜靜兒的立著作壁上觀。

  於定九也放下弓矢,細視那飛來的巨鳥,翅短尾長,頭黃目金,在陽光中閃閃耀眼,識得是一頭最大的金眼雕。但不知那怪鳥屬何種類,金眼雕何以同他猛撲起來呢?一邊思想,一邊瞧那兩鳥好似棋逢敵手,將遇良材,一來一往,忽上忽下地狠鬥。看得眾人眼花蠪亂,舌撟心驚。鬥了良久,見那金眼雕發出神威,盡顧向前猛撲,好似戰場上衝鋒的勇士;而那怪鳥凶勢已漸漸收斂,忽然一聲響亮,那怪鳥已被金眼雕撲斃,跌落地上。那金眼雕又是一聲長鳴,如虎嘯一般,迴旋雙翅,飛到雲霄。

  於定九瞧得出神,心中大喜,連呼神鳥不止,卻聽弓弦響處,自己獵戶隊裡有一箭飛出,射向金眼雕去,回頭一看,乃是章阿戇。那章阿戇本是莊中出名的戇漢,有些蠻力,性子十分粗鹵,而又喜信人言,不辯真偽,如若你慫恿他去幹什麼事,他便不假思慮的去做了。莊中曾有一人和他有些小隙,有一天,待章阿戇喝醉時,便告訴他,他在外邊飲酒,家裡的妻子卻在和認姘識,如何不管。

  章阿戇聽了大怒。跑到家裡,見了他的妻子,動手便打。他妻子正在做針線,等候丈夫歸家,卻不料章阿戇不問情由,把她痛打一頓,打得遍體鱗傷,又要用刀殺掉她,她遂大聲呼救。虧得左右鄰居趕來勸解,問清原委,大家代她的妻子辯白,一場風波方才平息。次日章阿戇酒醒,見他妻子在身邊哀泣,反去詢問她,為什麼哭泣,又見了她身上的傷痕,十分奇怪,因為昨夜的事他已忘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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